黑斯格扒開一叢克羅克羅荊棘,下面果然有不少嫩苗扎堆舒展著葉片,這是沒有被動物禍害的克羅克羅果實發(fā)芽了,本來是極好的生存策略,一次結(jié)的果實很多,有毒的銳利尖刺就算不是特別有效的手段,也總會有成熟的種子逃過一劫,落到地上有很大概率發(fā)芽。但這些植物卻想不到,發(fā)芽的種子就落在荊棘叢下方,享受了荊棘的保護,卻沒辦法跟結(jié)出果實的大叢克羅克羅荊棘競爭,最終的結(jié)果往往是被擠壓生存空間,發(fā)芽又枯死。
其實只要外力稍微幫一把,把發(fā)芽的幼苗移植到適合生存的地段,它們成為成年植株不是難事。
黑斯格伸手揪了一大把嫩芽,抖掉泥土,只把一小半塞進嘴里,嚼得汁液橫流,克羅克羅的刺很厲害,尖長有毒,但它的葉片和未成熟的嫩莖是無毒的。
有不少動物都喜歡吃荊棘的葉和花,結(jié)果因為葉片長得小而密,跟毒刺混在一起,食素的動物們每次想要一飽口福嘴巴就要被扎得流血。
克羅克羅荊棘嫩芽無疑是很不錯的素食,沒有毒刺扎手,鮮嫩多汁,只是味道有點淡,不苦也別想它甜。
“主人你嘗嘗這個,很爽口?!焙谒垢癜咽掷锸O碌囊淮蟀肽垩慷歼f給常冠,看到自家主子大口嚼著,不禁嘿嘿笑了起來。
“看來這些可憐的嫩芽沒辦法長大了...”常冠砸吧了嘴,連續(xù)吃了多天的油葷,中間不帶換口味的,終于吃上一口素的,哪怕是一把只有植物本來味道的嫩芽也覺得美味無比。
吃這么些素食馬上有了效果,解了嘴巴的油膩,火燎似的喉嚨舒服了,只要還有新鮮的嫩芽吃,根本不怕上火嘴巴長泡。
把剩下的嫩芽都揪走,準備帶回去給奧加安嘗嘗,年輕的人馬更加需要吃素。
克羅克羅掉光了葉子也跟別的植物有很大區(qū)別,很好辨認,扒拉開荊棘下的腐殖層多數(shù)都有嫩芽生長,想想這些奮力頂開泥土的幼嫩生命最后竟然會因為跟母體植株爭斗失敗而枯萎,常冠就覺得可惜,浪費資源在任何地方都是不能容忍的,常冠只能勉為其難親手幫它們一把。
倒不會全都當做食物,偶爾遇到長勢不錯的茁壯嫩苗,常冠也不介意好生保護,帶回家去種植在空白地段。
隨著生活時間的增加,領(lǐng)地里已經(jīng)不可能再掩飾各種活動痕跡,頻繁的踩踏導(dǎo)致經(jīng)?;顒拥牡貐^(qū)植物生長不良,尤其是要堆放木柴磚塊等資源需要成片的空地,地面干干凈凈,連干枯葉子都難看到幾片,
在領(lǐng)地核心區(qū)域,不得不平整出土地以方便曰常活動。
這本身沒什么問題,經(jīng)常需要走來走去的地方要還是野草灌木叢生,肯定嫌它礙事。清理得太干凈,就有了問題,任何從領(lǐng)地邊緣路過的動物不需要刻意觀察就知道領(lǐng)地里長期生活著幾個可能是獵物的家伙,只要它有覓食的想法或者僅僅是因為好奇,就可以長驅(qū)直入從領(lǐng)地邊緣一直侵入磚窯枯樹地段的核心區(qū)域。
奧加安倒是一直有檢查更新小陷阱的習慣,但那些小玩意兒對有一定智慧的中大型掠食者完全無用,它們大可以全程無視。領(lǐng)地根本就是大門敞開,完全不設(shè)防。
常冠很怕夜里熟睡的時候,某只舔舐著利爪的大家伙悄悄撓開倉庫的門,甚至它們的胃口更大,用匕首般的尖齒近距離貼上脖頸,在驚醒前就被一口咬斷脖子...
相信沒有誰愿意親自經(jīng)歷那種情景,所以常冠對領(lǐng)地的防衛(wèi)工作很上心。
以前,多少抱著僥幸心理,能拖延一天是一天。那時候生活時間不長痕跡還不明顯,動物們只要沒聞到可疑的味道,無法確定領(lǐng)地的準確邊界,它們想要摸到倉庫跟前來要費一番功夫,奧加安頻繁巡邏能提前解決危機。事實上,奧加安巡邏撞上各種好奇心發(fā)作動物的次數(shù)真的不少?,F(xiàn)在,捂是捂不住了,估摸著再不會像以前那樣成群成群的小耳獸往菜園子里鉆,再有主動上門的動物,大多抱著狩獵的心思。
防一手非常有必要。
在密林里定居,當然要用天然的方法解決麻煩。常冠首先想到陷阱,各種各樣的大型陷阱合理搭配示警裝置可以有效提高安全系數(shù),陷坑、套繩和地刺配合使用制作的大型陷阱效果很不錯,只不過自家領(lǐng)地面積有點大,想要把一天腳程都不能從一頭走到另一頭的領(lǐng)地防衛(wèi)周到,那工作量簡直無法預(yù)計。
大面積挖動土地造成的新鮮痕跡比維持原樣更加容易引起路過野獸的注意,收益可能與付出成反比,那些工作量大的陷阱只能用來填補關(guān)鍵位置的空白,不能當做唯一的主要防御手段。
于是,常冠琢磨出另一個有可行姓的辦法。
陷阱之類的東西都用時效限制,尤其是一個有幽月的夜晚之后,密林里的植物沒有安分的,它們活躍程度堪比動物,對固定的事物有不可忽視的影響,可能前一天才挖好的陷坑,出過幽月之后,第二天陷坑墻壁上滿是橫生的樹根,一頭栽下陷坑的動物能輕松攀著樹根逃離。又要重新把陷坑布置一遍,不比重新挖一個省事。
新的防御手段至少不能跟陷阱一樣有太高的維護成本。那只能用植物營造一種荒蕪的假象,叢生的荊棘和枝葉有毒的藤蔓可以有效阻擋前進的道路,就算動物長有鱗片厚甲也不愿意跟銳利的毒刺和絆腳的灌木藤蔓較勁兒。
植物比人為制造的陷阱要更適合密林里的環(huán)境,把植株種下去,適應(yīng)環(huán)境扎根生長之后完全不用管它。
何況克羅克羅荊棘還是重要的食物來源,用處不止一種,在領(lǐng)地里按照事先規(guī)劃種植它們絕對劃算。配合另外幾樣從密林里收羅來的植物,能在領(lǐng)地邊緣一線圍出明顯的‘籬笆’。
只留出固定的三兩條路線以供進出。
保險起見,在進出的道路上設(shè)置陷坑、套繩和地刺,再有運用各種智慧不屈不撓闖進領(lǐng)地核心區(qū)域的家伙,常冠只能親自帶著兩個暴躁打手好好招待對方了。
這個領(lǐng)地防御計劃在常冠肚子里醞釀了一段時間,煞有其事的畫了草圖一再修改,早就開始著手布置。
是個比挖掘陷坑什么的還要大的工程,不可能一口氣就完工,只能長時間一點點趕進度,在外行走時,看到什么覺得有作用的植物就往家里挖。
沿著領(lǐng)地邊緣用籬笆圍起里外三層,留下固定的缺口,缺口交錯,像一個簡易的迷宮。只要走錯岔道,從領(lǐng)地外走到核心區(qū)域需要彎彎繞繞打幾個轉(zhuǎn)還不一定找對地方,在加上路上的各種陷坑地刺,不信防不住僅僅是好奇心發(fā)作的野獸。
搞得太麻煩,對自家成員進出肯定有影響,但對比可能的危險,稍微麻煩些沒有誰會抱怨。
目前來說,這個龐大的計劃還在起步階段,把它實現(xiàn)之后,未來在領(lǐng)地里生活肯定更加放心安全,短期的忙碌換來長遠的安寧已經(jīng)不是值得不值得的事情,而是很有必要,必須要做。
常冠把想法放在心上,看見合適的克羅克羅荊棘幼苗就有帶回去種植的想法。他有磚窯取暖可以驅(qū)散低溫,就像溫室一樣可以提前培育幼苗,只要幼苗存活立馬轉(zhuǎn)頭就能按照計劃好的路線種植下去。
這比直接挖掘大叢荊棘移植要省事得多。
忙活大半天,食用的嫩芽打包兩頓的量,吃不飽肚子,至少可以緩解眼下的難堪處境,格外茁壯的幼苗則只有十幾株而已,好生兜在懷里,克羅克羅生命力還算強,不拖延太長時間帶回去能有過半存活率。
河流岔口相對廣闊的水面下顯然藏著新的陌生生物,自下而上頂開的冰層有時候會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注意觀察的話,可以看到一些白氣沖出水面,那是直接從生物身軀里擠出來的水汽,跟冰冷空氣接觸馬上凝華霧化成碎冰粒,常冠伸長脖子等著水下的生物探出頭來,他知道,冰面下的水里沒有太多空氣,體型大的水生生物會在出氣孔周圍逗留,有機會的話可以看到那到底長什么樣是什么東西。
他卻低估了動物們的謹慎習慣,它們根本就沒有露頭的想法,讓常冠心底直打鼓,他可親自下過水的,魚人在這里駐扎的時候好像也沒發(fā)現(xiàn)有大型水生生物的活動跡象,當初下去采集燈草的時候水不深,在水里走了幾圈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不知道那些能頂開冰層的水生生物是一直生活在這里,還是偶然到來暫時停留。想想自己當時毫無戒備的在水里活動,不由得一陣陣后怕。
好地方就會有動物惦記,數(shù)數(shù)冰面的透氣孔能看出它們應(yīng)該是一個群體,數(shù)量不少,哪怕不是專吃肉的掠食者,也會自發(fā)把周圍水域占領(lǐng)當做自己地盤,發(fā)現(xiàn)沒有強力競爭對手,就算原本打算只是路過,也會有留下來長期生活的想法,常冠經(jīng)?;顒拥纳嫌蝸y石灘距離這里不到一天路程,突然又來一群陌生生物,他不免有些擔心。
魚人部落算是安分的,沒怎么往上游跑。但這沒見過面的生物群體不一定安靜守在固定位置,它們?nèi)绻纤?,跟常在河邊活動的常冠撞見是遲早的事情。
不過現(xiàn)在考慮這些太早了,怎么也要等待河流化冰才好計劃。
出門一趟,找到了素食,不算空手而歸,是個好天氣,幽月又跳出了云層,掛在頭頂,好看是好看,只是踩著積雪,每次呼吸都能明顯感受到冰冷正侵蝕著身軀,就知道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