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妮暫住的地方是在慕朝的隔壁,看布置應(yīng)該也是個高級病房。林凱讓顧佳妮先補眠,慕朝有護工照顧。
可顧佳妮睡不著,不知道是因為換了環(huán)境,還是因為什么。
手機到現(xiàn)在都寂靜無聲,她不知道余年會怎么處理自己的事情。
顧佳妮去衛(wèi)生間簡單用清水洗了洗臉,然后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深吸口氣,綻放一個大大的笑容。
沒關(guān)系的,沒關(guān)系。最壞的時候不是已經(jīng)過去了嗎?
顧佳妮擦干了臉,用洗手液仔細的把手洗干凈,去了慕朝的病房。
他還睡著。
周身被各種儀器包圍,呼吸機扣在臉上,壓住臉上的紗布。
顧佳妮記憶里的慕朝長得很好看,眉眼柔和,說起話聲音好聽溫柔。這樣一個人,面對親近的人的背叛,心里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寒心之至,又覺得生命無望?
顧佳妮坐在床邊,看著慕朝緊閉的雙眸。
護士推門進來,拿著新的液體瓶。慕朝正在滴的這一瓶還剩了一些,護士站在床邊加了一點速度,然后看一眼病歷卡,對照清楚后把新的液體掛了上去。
做完這些,護士才看向顧佳妮:“朋友?”
“嗯?!鳖櫦涯菡酒饋?,道,“我有什么能做的?”
護士把所有的儀器數(shù)值都在病歷卡上登記一遍,道:“什么都不需要做。”
高級病房有固定的醫(yī)生和護士值班,在墻角安裝有攝像頭,方便護士在辦公室也能隨時關(guān)注病人的狀態(tài)。
她掛回病歷卡,看看顧佳妮,道:“他有高級護工,早班已經(jīng)交接過了,午班接班時間是九點?!?p> 護士開門,正好與上班的護工遇見,側(cè)了身讓她進來。
顧佳妮看著護工,道:“你好?!?p> “你好?!弊o工是個看起來四十左右的女人,她從開始受雇到現(xiàn)在,這是見過除了慕朝以外的第一個探病的人。
護工熟練的戴上手套,在所有手指能夠著的地方都抹了一遍,手套上無雜塵再進行下一步消毒工作。
顧佳妮仔細看著,記下每一項工作。
病房每一個小時都會有醫(yī)生帶著護士過來查房,記錄所有的儀器數(shù)字,然后進行小聲討論后就離開。
這些是顧佳妮全都聽不懂的,她人雖然在這里,卻油然升起一種什么都不會的挫敗感。
護工阿姨叫呂倩,做事很認真,見顧佳妮無所適從,也就隨口聊幾句,也講一講自己的工作。
顧佳妮聽的認真,也記的認真。
呂倩看她模樣,忍不住笑起來:“你也不是護工,這些不用記著。都是我們的工作?!?p> 顧佳妮跟著笑,道:“學(xué)學(xué)總是好的?!?p> 可能從來沒有人說過,顧佳妮笑起來很漂亮,整個人都燦爛起來。眉眼彎彎,覺得應(yīng)該是個開心的女孩。
病床上的慕朝咳了幾聲,顧佳妮猛地回頭。
她快速走到慕朝床邊,彎腰緊張的看著慕朝:“你醒了嗎?不舒服嗎?”
慕朝只是喉嚨癢,躺在床上從這個角度看顧佳妮,和他車禍半昏迷時看到的一模一樣。臉上布滿焦急,她那時候哭的很傷心很傷心。
慕朝其實早就醒了,他睜開眼就看到顧佳妮跟在護工呂倩后面走來走去,認真的模樣令人發(fā)笑。
他沒有出聲,只是看著她。
不知道她有沒有度過自己的難關(guān),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她已經(jīng)成為了他現(xiàn)在唯一的光。
那時候慕朝剛得知一個令自己無法接受的事實,天旋地轉(zhuǎn)劇痛過后,其實內(nèi)心只有解脫。他差一句話問尹亞琳,他想問為什么,但又覺得問了又如何。
渾噩的大腦像開了倍速,所有過往飛速劃過,慕朝只覺得疲倦,疲倦到想睡覺。
然后有一個女孩拼命的拉拽自己,哭著叫自己不要睡,捧著滿手的血污,跪在地上慟哭失聲。
他努力睜開眼,他想看看是誰。
顧佳妮見慕朝不出聲只看著自己,有些焦急,她看向呂倩,道:“阿姨,要不要叫醫(yī)生來看看?”
呂倩看慕朝除了剛開始咳嗽幾聲,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平靜下來,儀器上的數(shù)值和病歷卡上的波動不大,但為求安全,她按了一側(cè)的呼叫按鈕。
護士進來的很快,呂倩說道:“剛才他醒了,咳嗽了一陣?!?p> 護士走到病床前看了看慕朝,拿著病歷卡看看,道:“沒事,正常?!睊旎夭v卡,又看了看液體的滴速,然后看向慕朝,“睡醒覺得怎么樣?”
慕朝微微點頭,護士笑笑,道:“恢復(fù)不錯,早上林院長和劉醫(yī)生都在這里,離開后又開了討論會,保持心情愉悅,恢復(fù)速度會越來越快?!?p> 護士說完,看著顧佳妮道:“病人探病時間不能過長。”
顧佳妮點點頭:“謝謝?!?p> 顧佳妮目送護士出去,放在病床欄桿上的手被輕輕碰了一下,她低下頭看著慕朝的手指,然后轉(zhuǎn)向慕朝。
慕朝對她笑,雖然呼吸機扣著,但是顧佳妮能看到慕朝在她對笑。
顧佳妮鼻頭一酸,道:“慕總,慕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