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jīng)說過好幾遍了,警官?!?p> 坐在公寓管理室窗前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二號下午兩點四十的時候,袁先生到公寓來,跟我說大概半個小時后會有很重要的文件送到,要我到時候送去他的房間,說完就上樓了。三點十五的時候,有一個快遞員模樣的人走進來,給了我一個檔案夾。他沒說收件人是誰,而且檔案夾上也沒有寫。那,我當然會認為這就是袁先生要我等的重要文件,所以我就直接給送上樓去了。”
“那之后呢,有順利把文件送給袁先生嗎?”陳警官再次拿出了他的警察手冊,問道。
“那是當然!只不過,”警衛(wèi)說著走出管理室,徑直來到陳警官跟前,身材魁梧的他足足高了陳警官半個頭,“只不過沒親手送到他手上而已?!?p> “誒,沒親手送到嗎?”
“事實上,我只是把文件放到房間內(nèi)的辦公桌上就走了。因為當時袁先生房間的門大開,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袁先生不在里面嗎?”
“是的,而且還有一些很奇怪的現(xiàn)象。”警衛(wèi)突然壓低了聲音,“房間好像被人搜過一樣,所有的柜子、箱子里面一件東西都沒有,并且都被人打開了?!?p> “會不會當時是袁先生自己在找什么東西,中途內(nèi)急上廁所去了,趕巧在這個空檔你把文件送過去了。”張升叔插話道。
“一開始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也沒有很在意。直到我在案發(fā)后問了當時在廁所里修水池的工作人員們,才知道袁先生到自己房間之后再也沒有經(jīng)過廁所前的走廊?!?p> “照你這個說法,袁先生憑空消失了?”
“我是這么懷疑的??墒呛髞?,三點五十的時候,又有一份未署名的文件送到了管理室。袁先生之前也沒說重要文件就一份,所以我就仍半信半疑地把它送到袁先生的房間。只不過這一次,袁先生房間門被反鎖了,而且不管我怎么敲門問話,都沒有收到袁先生的回應。我越想越奇怪,就用備用鑰匙打開了房間門,然后就發(fā)現(xiàn)了袁先生的尸體?!?p> “這么說你就是案件的第一發(fā)現(xiàn)人?”
“是的,當時的我很冷靜,沒有冒失地踏入房間,而是馬上報警并和維修人員們一起在門外看住現(xiàn)場?!本l(wèi)笑著說道,口氣略帶夸耀,“別看我這樣,保護現(xiàn)場這種基本的事情我還是知道的?!?p> 他本以為自己當時的冷靜判斷會是協(xié)助警方辦案的關鍵從而得到贊許,卻沒成想之后的事情發(fā)展出乎他的意料。
“保護現(xiàn)場?”張升叔眉頭一皺,以平常難以見識的速度上前一把抓住了警衛(wèi)的衣領。
“你,你干嘛?”受到驚嚇的警衛(wèi)眼睛大瞪,雙手本能地緊住張升叔的手腕。
“你這副自豪的樣子是什么意思?”張升叔繼續(xù)上前,迫使失去重心的警衛(wèi)向后踉蹌,重重地撞在管理室的墻上,牢牢地壓死。
“你的第一反應不是先確認袁安是死是活而是先保護現(xiàn)場嗎?”張升叔語氣越來越厲,語調(diào)越來越高,以至于最后整個走廊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憤。
對于一個經(jīng)驗老到的警察來說,他知道審訊時抓住小細節(jié)突然地嚴厲是能讓嫌疑人露出馬腳的常用技巧。
我也這么認為,可是我卻實在難以認同張升叔如此激動的反應也是這技巧的一部分。
“這也太像真情流露了,也許這激起叔叔的一些過往了吧。”我佇在原地,如此聯(lián)想。
“我……我……”警衛(wèi)意料之中的大腦空白,一時間想不出為自己辯解的理由,只能就著張升叔互相靜止在墻邊。
當然同樣措手不及的還有我身旁的陳警官,他大概也是頭一回見識到張升叔這厲害的一面。
我們幾個就這樣各懷心思,互相沉寂了些許時候。
“媽媽,”打破這一切的是一個稚氣的男孩,他剛從大廳的電梯中出來,和兩個年輕女人一起?!八麄冊诟陕镅??”
男孩問道,用手指著管理室前定格住的我們。
這一問,其中一個女人便把目光投了過來,粗粗地打量起這邊的狀況。
很快,她似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和男孩小聲了幾句后馬上抱著他匆匆朝外走去,離開了公寓大廳。
可以說,他們的出現(xiàn)以及離開對緩解當前的緊張都有所幫助,但他們內(nèi)心如何看待我們四個就不得而知了。
兩個肢體沖突的男子和一個青年、一個警察的同幕畫面的確有很大的想象空間。
“那個,前輩,”陳警官開口了,“袁先生的死亡推斷時間是在三點三十到三點四十之間,所以他當時的判斷并沒有影響到案件本身?!?p> 陳警官的話似乎讓張升叔的神情收斂了一些,他的眼神從之前的憤怒中漸漸冷漠了下來。
“嘁!”張升叔呲了下嘴,便把雙手從警衛(wèi)的領口上撤了回去,重新塞回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警衛(wèi)順勢穩(wěn)下重心,松了口氣。
局面至此似乎逐漸穩(wěn)定下來。
盡管張升叔的顏色依舊嚴肅,但從他傳遞給我的眼神暗號中,我清楚現(xiàn)在是我出場的時候。
這里所說的眼神暗號是我和張升叔約定俗成的玩意。
每個人的身體構造都不盡相同,因此不同的人通常能做一些一般人辦不到的“特技”。
比如手指能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耳朵能自由的擺動等等。
而張升叔的“特技”就是可以隨時控制自己的眼皮數(shù)量,或單或雙,都能生活中自如切換并且毫不做作。
根據(jù)這點,我和張升叔既定了一些暗號,剛剛左單右雙連眨三次就是一個求救信號——我必須要趕在警衛(wèi)反問、難堪張升叔前阻止他。
“天色也不早了,”我這么說道,看著門外的昏黃,“我們還是盡快去現(xiàn)場看看吧?!?p> “說的也是,”陳警官也很明白地接過話茬,“那就麻煩你帶我們?nèi)ピ壬姆块g吧。”
“嗯,嗯……”沒了先前的神氣。
木萬一
第一個事件的第二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