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吃飯也讀書13
一語驚醒幻境中的某人。
圭來坐直身子，耳垂、肩一線垂直于地面。
據(jù)說這是最容讓人心生好感的坐姿。
“畔畔，說你就好了，不要說您?！惫鐏韲?yán)肅糾正策畔。
呦，管天管地就算了，你管我干嘛。
“好的，客官您請(qǐng)說您需要我為您做些什么？”策畔故意說道。
圭來嘆氣。
小姑娘一如既往別扭可愛。
算了，由著她去鬧。
“隨你說吧?！惫鐏硐肴ダ吲?，策畔依然側(cè)躲了過去。
圭來不動(dòng)聲色，但仍能染任感知到他的落寞。
圭來緩慢放下半空中的手，又把自己旁邊的凳子挪到策畔面前。
“你站了一天了，坐會(huì)兒?！?p> 你讓我坐我就得坐，要我不坐還成了不識(shí)趣嘍？
果然，一語中的。
蘇掌柜認(rèn)出這圭來可是九江飯莊的大客戶，偏生策畔又一直在那里忤逆圭來。
蘇掌柜的看不下去了。
蘇掌柜默默來到歸來身后，向策畔擠眉弄眼。
策畔一看蘇掌柜在那擠眉弄眼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可是堂堂莊主，
還不能有點(diǎn)脾氣，
任性點(diǎn)？
有脾氣任性策畔上線：“不坐?！?p> 圭來也沒有什么表示，但就是讓人感受到他落寞的情緒。
圭來收拾好情緒，仰頭看著策畔。
策畔順著圭來美到極致的骨線看下去，少年容貌綺麗。多一分太妖，減一分太淡，正好如今的模樣才足夠攝人心魂。比女子更艷麗，卻多了份男子的硬朗，無端的讓人生不起冒犯之心。
長(zhǎng)長(zhǎng)睫毛彎彎倚在眼簾之上，垂下的陰影擋住少年深邃雙眸，鼻子搞搞挺起，頗有異域風(fēng)情。嘴唇削薄，微微珉起，莫名的惹人靠近，想要吻上去，嘗嘗那鮮紅的嘴角是什么滋味。
策畔自詡見過的人不少。
可像圭來如此俊俏的男子……
倒是從沒見過。
以至于……
失態(tài)了。
策畔沒收回自己的目光，
淡然歸來也樂得給他看。
甚至在心里默默高興著呢。
圭來瞧著策畔一直往他臉上瞅，不知道多少次慶幸自己生了這副好皮囊，能迷得住策畔。
良久，策畔回過神來。
做思考狀再次出聲詢問道：“客官，請(qǐng)問您需要我為您跑堂買些什么呢？”
圭來深知策畔的脾性，怕是再拖拖拉拉不肯說出自己需要她做些什么的話，這眼前的小姑娘估計(jì)的煩躁暴走起來。
于是看向窗外出口道：“那就糖葫蘆吧?！?p> 圭來透過街上來往的人群，依稀看到當(dāng)年八九歲的小姑娘趴在墻頭上，看走街串巷的賣糖葫蘆人來來去去。
明明伸手高呼一聲，就能得到又大又甜的糖葫蘆。
可小姑娘一句不吭，只是默默看著走街串巷的賣糖葫蘆人走過。
一次又一次，直至墻頭上再?zèng)]有小姑娘趴著的身體，直至小姑娘冷著一張臉光明正大打開正大門從府里走出來……
昔日甜甜的小姑娘目光不在追逐任何東西，手里的劍一次又一次揮舞，朝向自己人或是朝向敵人……
再?zèng)]有趴在墻頭蹲點(diǎn)看糖葫蘆的小姑娘，也沒有甜甜軟軟的小姑娘……
圭來垂眸擋住雙眼里的破碎琳瑯。
低聲呢喃：“畔畔，畔畔……”
再說說另外一邊。
策畔接收到圭來的要求后，立馬就走出九江飯莊往街上走去。
夕陽沉沒在天際線，灑落的昏黃色彩點(diǎn)綴天空，美不勝收。
街上人零零星星，小商販利落的收拾著自己的物品，酒樓里的小廝正點(diǎn)著房梁上懸掛的燈籠。
策畔直奔糖葫蘆所在地而去，卻在不遠(yuǎn)處停下了腳步。
此時(shí)賣糖葫蘆那兒正站著一對(duì)父子。
看樣子多半是小孩子談戀糖葫蘆，而父親義正言辭的拒絕。
小男孩拉著父親的手，站在糖葫蘆面前不肯走，非吵著要買糖葫蘆。
小男孩頭頂父親勸著：小孩子吃糖葫蘆會(huì)被抓去賣！
嚇得小男孩直接抱上某父親大人的雙腿，一雙眼睛還偶爾離開某父親的褲腿，四處亂瞟，一旦看見什么疑似人販子人員，又嚇得趕緊把眼睛閉上緊緊貼上某父親的褲腳。
最后那父親好笑的搖搖頭，還是買了根糖葫蘆逗弄著小男孩……
“你拿了這糖葫蘆，就要被人販子抓走。”
“我不要了，不要了。不要讓人販子抓我。”
“那可由不得你……”
遠(yuǎn)處傳來細(xì)微的聲音，有小孩子柔軟諾諾的聲音，也有一個(gè)父親的低聲恐嚇。
策畔勾起嘴角，覺得這人間凡塵真美。
要是能隨心所欲鬧上一番，那才叫不枉此生。
俗世千萬人，個(gè)人有個(gè)人造化。
經(jīng)歷不同，所思所悟，自然不同。
可，天地浩大，人類渺小而卑微。
小小的身子，小小的夢(mèng)想。
偶爾的愉悅，偶爾煩躁。
喜怒哀懼愛惡欲，生老病死、求不得恨別離……
至于過去，不想再論。
誰來，她都不怒喜；
誰走，她也不怒悲。
做個(gè)江湖游客，熱愛天地萬物。
隨心所欲，灑脫不羈！
策畔仰起頭來，朝天笑。
前世童年甜甜糯糯，少年眉母冰冷漠然，青年攻于心計(jì)，三十馳騁沙場(chǎng)馬革裹尸，三十五萬劍穿心，死時(shí)遙望故鄉(xiāng)……三十余年的習(xí)慣，讓自己以冰冷面貌示人，以淡漠語氣對(duì)人，逢人三分笑，笑意不達(dá)底……
可人間萬物，終歸都很甜。
前世，那便都過去了吧。
至于今生……
想把前世未能做之事統(tǒng)統(tǒng)做個(gè)遍。
策畔托腮：前世承擔(dān)的責(zé)任有多大，那今生自己就鬧騰多大！
策畔想到這，一顆想要搞事情的心蠢蠢欲動(dòng)！
…….
哦，對(duì)了。
鬧什么鬧，
當(dāng)務(wù)之急得讀書！
思及此，策畔又是一頓感嘆。
——
沒想通的事，放一邊。
想通的事，咱不放心上。
豁然開朗的策畔拿著幾大串冰糖葫蘆放在圭來桌子上，正想要開口說什么，不過……
忘詞了！
不慌，沒事，不就忘個(gè)詞。
策畔翻開跑堂語錄，語句張口就來：“客官，分鐘買物分鐘回，客官給個(gè)小費(fèi)行不行?！?p> 圭來：“……”
一瞬間有些尷尬！
策畔頓時(shí)把糖葫蘆全都塞進(jìn)圭來手心里，拍拍手，看著自己的杰作說道：“小費(fèi)就不用了，不打擾客官用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