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靈根后續(xù)

　　孔英哲帶著執(zhí)事弟子過來，驅(qū)散圍觀人群，控制了貼問元符的弟子。

　　杜才良站在人群外神情木然，陣脈弟子的處境相當于皇朝末期的臣子，內(nèi)憂皇帝無子，外患群雄并起。忠臣庸臣遍地卻無一能力挽狂瀾。老皇帝終于醒悟找來遺落民間的皇子，雖然血統(tǒng)不明身世特殊，總后繼有人。

　　多日來民間皇子表現(xiàn)勤勉，假以時日定能成為一代明君，偉大的空寰谷王朝又能再續(xù)1秒。但現(xiàn)在你告訴我皇子先天不足，怎么破？

　　杜才良面沉如水，緩步走到執(zhí)事身邊，“壓去星淵峰，查是誰指使的?！毙菧Y峰乃是空萊刑峰，一旦進去不死也脫層皮。

　　執(zhí)事們原本想將人留在外門處置，不能大事化了，至少能大事化小。任意貼符，可大可小，尤其還是沒有傷害性的問元符。

　　一位正義的執(zhí)事開口質(zhì)疑，“是否太過？”

　　杜才良不理會，冷笑道：“以下犯上，自當重懲。”聲音里含著冰碴子。

　　過去認識的杜才良隨和友善，或者說整個陣脈弟子表現(xiàn)都是如此，性情和潤。不似其他峰脈，總有幾個有棱角的。偏見一點的說法就是“慫”。

　　陣脈弟子在空萊山中相當于隱形，宗門不管，長老不重視。眼看著空寰谷江河日下，卻無能無力，只得謹慎做人。

　　如霍蕓，實權長老的愛徒，宋青山是頂頭上司的親生徒弟，怎么會不友好。

　　陣脈弟子慫，是對“上”而言。他們能進內(nèi)門，當初也是外門一時驕子，實力、運氣、驕傲一個不少。

　　如今指著陣脈的親傳貼符，往輕了說是惡作劇，往重了說是包藏禍心。杜才良必須得強硬起來，被外門隨意拿捏，日后陣脈在還有立足之地嗎？

　　杜才良帶著兩人走到落劍臺，氣氛低沉?；羰|想是不是應該撤了，畢竟是陣脈的家務事。轉(zhuǎn)而想到自己走了，連個幫腔的都沒有，太不仗義。

　　“宋師兄，”杜才良百年修行不是白饒的，勉強維持風度，“靈根之事之前是否知曉？”在谷中多日居然沒有提過一句。

　　“師父曾經(jīng)測過，但沒告訴我結(jié)果?！彼吻嗌缴诜查g，天生紈绔，策馬奔馳，賞花飲酒。如無意外終身與修行無緣，靈根根本不在他的常識里。

　　到了空萊知道了靈根，平日里常聽人談論，是何靈根，有幾品。比如霍蕓金火八品靈根，人人稱羨的高資質(zhì)。但宋青山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何靈根，又有幾品？

　　大約猜到師父測過，但開局一張圖，沒有文字說明，他如何知道。

　　“遲長老知道！”霍蕓難以置信，知道還收，腦子沒壞吧？

　　杜才良繼續(xù)問道：“除此之外還有誰知道？”宋青山本人都不知曉結(jié)果，惡作劇他不信。定然有人背后搞鬼，想給陣脈抹黑。

　　“掌門或許知道，師父說會將我的情況在信中如數(shù)說明?！彼吻嗌嚼潇o說道。

　　只是在成功布陣后，遲幻之認為宋青山的靈根不再是問題，信中陳述的只有他特殊的命格。掌門知曉靈根之事，是卜曾琪看出來的。

　　杜才良御起飛劍，沉默不言。宋青山聲音低落，問道：“我的靈根很差么？”

　　“嗯?！被羰|點頭。

　　杜才良實話實說，“基本上沒見過差到如此地步的?！笨杖R招新弟子，遇到這種靈根，只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我的靈根究竟是什么？”宋青山問道。

　　“不重要了。”杜才良嘆氣，靈根斑駁，品階低下。不出意外，修行無望。

　　霍蕓暗道：少年，你是活體靈根博物館??！

　　宋青山讀過玉簡，靈根不是種類越多越好。自己測出來一片五顏六色，終歸不是好結(jié)果。

　　靈根，是人族獨有的東西。常見五行靈根金、木、水、火、土，變異的冰、暗、光、風、雷等。

　　單靈根是最受傾愛的，稱之為天靈根，修煉瓶頸少，速度快。其次是真靈根，帶有二三種屬性，修煉速度次之。最后帶有三種屬性以上的偽靈根，修煉速度極慢，被大部分宗門拒之。自己大概是偽偽偽靈根吧。

　　再說靈根品階，共分九品。一至三品為低品。四至六品為中品，六品以上為高品。沒有比較就沒有認知，所以至今不知自己的靈根品階。

　　進了內(nèi)門，宋青山直接讓霍蕓回玉靈峰，自己和杜才良回空寰谷。

　　谷門前陣脈僅存的七個內(nèi)門弟子一個不落聚在一起。八卦傳遞的速度，比飛劍還快。

　　看到杜才良的神色，心底明了，傳聞大約是真的。

　　眾人進入內(nèi)室，習元亮拿出一張符紙，誠懇說道：“宋師兄，我們無意冒犯，只是心里有個底，以作應對?！比f一外門的靈符作假，看到的不是真實的靈根呢？

　　尋常誰會備問元符呢，他們現(xiàn)在不可能大張旗鼓的尋符脈弟子要符。這還是從一個幾年前出山招收弟子的師弟乾坤袋里翻出來的。

　　對于靈根，有的人大大方方，有的人諱莫如深，端看個人態(tài)度。

　　宋青山可以選擇用親傳弟子的身份將疑問強壓下去，但可能造成兩方關系破裂。

　　他將雙手放于身側(cè)，大方展示身體，讓習元亮貼符。

　　“得罪了?！?p>　　符紙上朱砂繪制的紋路閃爍光芒，靠近丹田后隨即化為灰燼，。顯示出的圖像和外門無二。

　　一個弟子嘴里喃喃道，“居然是真的?！憋柡瑹o盡的失落。

　　宋青山早已接受自己資質(zhì)低劣的結(jié)果，再次問道：“我是什么靈根？”

　　眾人恍然，宋青山從凡間來，看不懂靈根圖。

　　習元亮穩(wěn)穩(wěn)心神，怕枉然出口刺激了宋青山，“天底下有的靈根基本都有，水、木靈根出眾些，三品，其他不過一二品?！绷膭儆跓o，但在靈根上有還不如沒有。

　　“很差？”宋青山接著問道，看起來情緒穩(wěn)定。

　　習元亮點頭，“嗯，是我見過最差的一個?！笨杖R雜役的靈根都比這好。

　　宋青山點頭，“明白了。”

　　一眾弟子盡皆沉默，這個結(jié)果沒什么好說的了。未必想就此把宋青山拉下來，反正他下來了他們也不可能成為親傳，反而會讓陣脈成為笑柄。

　　于己無益，何必多行。

　　一個較真的弟子開口，宋青山記得他的名字叫施頌，平日里在谷中極少出現(xiàn)。“你是不是冒充的，到空萊有什么目的？”后半句簡直定了宋青山的罪。

　　宋青山坦然，“如果我拜的師父不是冒充空萊長老，那我就不是冒充的?！?p>　　宋青山曾說起的遲長老，從形貌舉止判斷是本人無疑，掌門收到的信中所言也和宋青山對的上。

　　長老不是冒充的，弟子也是真的，怎么偏偏靈根如此低劣？

　　杜才良開口問道：“你說長老曾經(jīng)測過靈根？”

　　“是?！眲倓傄呀?jīng)回答過一次了。

　　這種靈根誰看見都會退避三舍吧，杜才良接著問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讓長老決定收徒？”

　　宋青山停頓一會，將自己依樣擺陣的事情說出。

　　施頌問：“是什么陣法？”

　　“不知道。”

　　“你現(xiàn)在還能布出來嗎？”宋青山布陣的本事，從五元陣便可看出來。如果真能擺出來，那長老一時惜才也說不定。

　　“我試試?！彼吻嗌接浀媚莻€陣法極為復雜，布完后幾乎脫力。

　　邁步出門，看著周圍平整一片干干凈凈，宋青山回頭說道：“可以幫我找一些石頭么，普通的就行。”

　　兩個弟子飛步而出，向西面去，那里有一片野地。不知需要多少，索性大大小小裝了兩筐回來。

　　宋青山看著兩筐石頭有點愣神，其實不需要這么多。手里抱著幾塊小石頭朝東，到了固定位置分別放下。復又轉(zhuǎn)身到筐里再取幾塊放置下去。直到地面上密密麻麻擺滿了石頭，宋青山方才停在原地思考片刻，舉起最大的一塊石頭往最中央砸下去。

　　“哄”一聲，陣成。隱隱有靈氣溢出。

　　今天的情況比上一次好些，沒有脫力，修煉果然是有用的。

　　習元亮等在一旁認出了陣法，“紅葉陣?！笨杖R大陣的一部分，迷陣套迷陣。這是其中一個小迷陣，不傷人但費神，布陣費神破陣也費神，簡而言之性價比不高。通常用來——炫技。

　　宋青山居然布出來了，他才煉氣二層。不，應該說第一次接觸時，還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人。

　　難道世上真有如此天才。

　　習元亮示意師弟入陣，除了中途繞了一圈，脫身輕而易舉。但宋青山不過煉氣二層，布陣用的普通石頭。若修為再高些，材料再好一點，說不定不只是“繞一圈”，恐怕會真正被“迷”住。

　　宋青山不解問道：“紅葉陣？我從凡間到空萊經(jīng)過紅葉林，從未見過這一陣法?！?p>　　習元亮耐心解釋，宋青山的表現(xiàn)幾乎打消了他的疑慮?！斑@是其中一部分，紅葉陣由無數(shù)迷陣組成，環(huán)環(huán)相套，彼此聯(lián)動。從凡間到空萊的路，不會經(jīng)過該小陣法所在。”

　　看著宋青山年輕的面龐，謹慎問道：“你，是不是看一眼就能布出來？”五元陣看書三日后獨立布成，紅葉陣更只看過一次。

　　宋青山至今只會幾個陣法，不敢托大，“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