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繡學（求推薦票）

　　田臺鄉(xiāng)距離鎮(zhèn)上有些距離，好在因為鹽場的緣故，修了一條大路來運鹽，走起來很順暢，只一個多時辰后就到了南鳳鎮(zhèn)。

　　“娘，我們從保甲大人家出來，就去福豐號好不好？”許蘭朝著汪氏撒嬌。

　　汪氏正要答應，“先辦正事?！痹S金水訓斥道：“壽宴設在中午，我們離開后就去繡學拜訪。難得來一趟，只想著玩！”

　　見她被訓，許天佑捂著嘴偷偷笑，許蘭扁嘴絞著手指頭。汪氏心疼寶貝女兒，忙低聲安撫她：“從繡學出來也還早，那會我們再去就是?！?p>　　許蘭這才開心起來，一旁的許光宗好奇地問：“爹，什么是繡學？”

　　“繡學，那可是好地方，是織錦府開設用來培養(yǎng)繡娘的地方?！痹S金水一臉向往，道：“你姐姐要是能入了繡學，就給我們許家光宗耀祖嘍！”

　　“光宗耀祖？有這么神奇嘛！”許光宗年紀還小，不明白織錦府的地位。

　　“胡說八道！”許金水的口氣十分嚴厲，汪氏慌得一把捂住小兒子的嘴，“呸呸呸，黃口小兒信口雌黃，暗月娘娘在上，莫怪莫怪。”

　　許金水瞪了一眼汪氏，“你怎么教兒子的？都是你寵出來的，這是能隨便說的嗎？”

　　就連一向有些吊兒郎當?shù)脑S天佑，也緊張地四處張望后，縮頭回來低聲道：“爹，娘，沒事的，外面沒有人注意我們。”

　　許蘭已經(jīng)被嚇得說不出話。許光宗這么隨口一說，要是被扣上詆毀織錦府的帽子，就是不得了的大事。

　　他一個人找死不打緊，她年紀輕輕地，連人都沒嫁，可不愿給他陪葬！

　　家人的反應把許光宗嚇得夠嗆，汪氏看著又心疼，把兒子摟在懷里，輕聲道：“往后，這種事可不能亂說了。繡學里的女郎，那是比保甲還要大的官?！?p>　　繡學遍布大商各處，在里面任教的各級繡娘被尊稱為女郎。和文武百官一樣，食朝廷祿米，屬織錦府直接管轄。

　　普通百姓不懂，但整個大商朝的根基都建立于陣法之上，織錦府自然就超然物外。繡學里的人，由織錦府直接任命、調動、晉升、罷免，耗費的銀錢也與當?shù)毓俑疅o干。

　　就算繡學的人仗著這份特權，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惡事來，官府也無權處置。只能逐級上報，由織錦府調查核實后處置。

　　比保甲還大？在許光宗的心里，保甲已經(jīng)是天字第一號大官了。聽到汪氏這么說，才知道厲害。他望了一眼許蘭，叫道：“姐姐，你要進了繡學，可別忘記了弟弟?！?p>　　許蘭應了下來，心頭卻有些發(fā)虛。田臺鄉(xiāng)已經(jīng)好多年沒出一個繡娘，她繡的插屏眾人看了都說好手藝，不止是許金水夫婦，就連許家族里都把希望放在了她的身上。

　　不然，怎么給她這個在壽宴上露臉的機會？

　　但是那個插屏是許三春所繡，她已經(jīng)騎到了虎背上下不來，坦陳的后果更是連想都不敢想。

　　幸好自己還有兩年才滿十六歲，這一輪的繡娘試輪不到自己。這次過后，就是六年后，只要自己嫁了人參加繡娘試也就不怕了，不會露餡。

　　她跟在爹娘后面想著心事，到了保甲大人的門口。

　　這個府邸，比田臺鄉(xiāng)的里正家氣派了不知道多少。青灰色的院墻高高聳立，門口掛著兩盞大紅燈籠，迎客的仆人穿著簇新的衣衫進進出出。里面鑼鼓喧天，想必是請了戲班子在唱戲。

　　汪氏滿面堆笑遞上請?zhí)?，驗過之后便放了他們三人進去，指了一個位置給他們。

　　他們坐在最外面的一個院子里，許蘭看見不少光鮮亮麗的客人往里走去。和他們一比，自己這番精心打扮，簡直就是簡陋至極。

　　她悄悄把袖子拉下來，掩住手腕上戴著的銀鐲子。她那么寶貝的銀手鐲，眼下看起來卻實在是寒磣的緊。那些賓客，腰間都是玉墜，頭發(fā)上簪著的最差都是金簪，沒有一個戴著銀飾。

　　三人坐著不敢亂動，好不容易瞧著里正太太過來，汪氏忙起身迎道：“正念著您，您就來了?！?p>　　里正太太看了許蘭一眼，對著汪氏道：“都大姑娘了，你也不替她好好收拾下，瞧瞧都戴的是什么首飾。”

　　許蘭面皮漲得通紅，羞得不敢抬頭。

　　汪氏的臉面也有些掛不住。在她看來，女孩子有個銀手鐲已經(jīng)很破費了，她哪里知道這里是這么個陣仗。

　　里正太太搖了搖頭，從頭上拔下來一柄鎏金的發(fā)梳。替許蘭攏了頭發(fā)，插在正中。左右端詳片刻，方才點頭道：“行了，跟我來吧?！?p>　　許金水正要跟上，里正太太制止道：“這里不比得鄉(xiāng)里，男人不能進后宅。我們去拜訪老太太，許管事就在這里稍坐一下?！?p>　　要不是因為許蘭有一手好繡活值得提攜，她哪里會費這么大工夫來關照許家。同族而已，里正家和許金水早就出了五服。

　　南鳳鎮(zhèn)管著好幾個鄉(xiāng)，田臺鄉(xiāng)因為有那座鹽場的原因，在保甲面前是能說上話的。

　　里正太太姓彭，是個能干人，借著這層關系常在保甲太太王氏面前走動。過年過節(jié)的，都不會少了孝敬，這么一來，兩家的關系不錯。

　　彭氏一邊走，一邊囑咐兩人：“待會兒見著了老太太，只需問聲好就行。這會兒時辰還早，等要開壽宴的時候才獻壽禮，才說賀壽話兒?！?p>　　意思就是，這會兒只是讓她們去露個臉，混個眼熟。獻壽禮才是正經(jīng)事，許蘭能不能出彩，就看這一回了。

　　許蘭緊張得直扯衣角，鼻尖滲出汗珠。彭氏滿心看不上她，心道這怎么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嘴上卻安慰著：“你別怕，老太太和王太太都是好人，最喜歡你這樣水靈的小姑娘。”

　　她們往后宅里走去，外面依然熱鬧非凡，不斷有賓客到來。許三春在巷口里遠遠張望著，并未靠近。

　　許三春看得很清楚，每一個進去的人，都得先在門子那里驗過請?zhí)欧判?。因今天人多，門口站著驗帖子的人都有三四個，最少也有兩個。

　　她咬著唇，想著混進去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