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這一夜失眠了,起因是今天白天他碰到的一樁奇怪事。
原來上午在刑警隊辦公大樓,正對著證物冥思苦想的陸飛,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給打斷。他心思重重地拿起,原來是郵政快遞員,放下電話,滿腹狐疑地搖搖頭,心里嘀咕著…不知道是誰,誰會給自己寫信?…但還是快步走下樓去,因為電話里說是一封掛號信。
樓下的郵政快遞員在核對收件信息無誤后,從身后的大郵包里一通翻找,最后抽出一封信件遞給他。陸飛接過一看,信封封皮上只用鋼筆寫著收件人的信息,也就是只有陸飛的名字和單位地址,而左下角的寫著,內(nèi)詳,陸飛苦笑著搖搖頭,心里想到,還搞得真神秘...
在目送快遞員離開后,他回到辦公室的座位里,打開了信件,從里面抽出來一張疊得方正的信紙。打開之后,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陸飛:
你不用意外和猜測我是誰和我為什么會給你寫信的動機和目的。因為你猜也猜不明白。
原來是沒有打算這么冒昧,可近來一些可能存在的風險和無法預計的意外,讓我不得不提前應對。這正是年紀越大,反而膽子越小的關(guān)系吧。
我只是想告訴你一個事實,一個關(guān)于你父母的。15年前的那一場車禍并不是意外,而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我猜測你肯定無法接受這樣的...呃,暫且叫說法吧。
那么請你再回憶一下,在你的父母離開你后的第二年的暑假(周末,周6還是周7?),你獨自去圖書館看書的時候,遇到的一個中年人。他截著一副眼鏡,手里拿著你正準備去借的最后一本線裝書《西游記》...后來,你們成了朋友,并且約定每個周末都到圖書館見面,他教你下棋,你給他講三打白骨精...再后來的一個周末,他邀請你去他家玩遙控賽車,就在你跟著他要踏進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在門外的小汽車的時候,3個警察突然出現(xiàn)...而后你再也沒有見過被你稱作眼鏡叔叔的人…
陸飛怎能忘記?
那天是周伯伯帶著兩個警察在自己要被拐騙上汽車的一刻,突然出現(xiàn)…周伯伯是他父親生前警隊的政委,在他記憶里,他還曾經(jīng)騎在他的脖子上…他怎么能忘記,已經(jīng)升任局長的周伯伯拉著他的手,語重心長地告誡他,任何人都不要相信,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陸飛只是看到平時和藹的周伯伯一臉嚴肅,他知道肯定很重要,一定要記下的表情,重重的點點頭。周伯伯摸著他的小腦袋繼續(xù)說道,那個人警方已經(jīng)監(jiān)視很久了,懷疑跟境外犯罪勢力有交集,接近陸飛是準備帶走他的,至于帶到哪去,警方一直未獲取得到,所以只能提前中止計劃。正因為事發(fā)突然,跟蹤的便衣眼睜睜看著中年眼鏡男逃逸。
似乎周伯伯并不在意,只是一再提醒他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經(jīng)歷過這件事情以后呢,周伯伯就成了陸飛的監(jiān)護人,而陸飛也從那時侯起,立志要成為懲惡揚善的正義使者...
看完一頁,捧著這封神秘的來信的手有些顫抖,陸飛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用手使勁地去揪自己的頭發(fā),這是他自我減壓的方式,可以迫使自己平復心態(tài),因為他已經(jīng)變得出奇的冷靜...
他接著讀道:
我講一個故事給你吧。
從前,有一個好漢。他有倆個結(jié)義兄弟。兄弟仨人一起行走江湖。
直到有一天,他的夫人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這位好漢最后決定退出江湖,與自己的妻兒一道歸隱鄉(xiāng)野。
然而就在孩子出生后不久后的一個風雨交加的黑夜里,他和妻子遭到一伙歹人暗算,卻留下那個襁褓中的小孩。
當他的倆個結(jié)義兄弟趕到面對著倆具冰冷的尸首,痛苦流涕,其中二弟,當即舉刀立誓要窮盡余生替兄嫂報仇。說罷,他便踏遍江湖,尋找真兇…
而另一個結(jié)義兄弟在將兄嫂后事料理妥當后,將小孩帶回家,視如已出,教他學文習武,騎馬射箭…
十八年后,小孩長大了,并且在江湖上小有名氣。
可他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義父竟然就是殺害自己父母的真兇。
無法接受真相的他,拿著劍,流著淚,而他的義父則面無表情地表示,只有將你養(yǎng)在身邊,我才能踏實,我才能睡個好覺,你殺了我,可以報仇,但你將永遠活在痛苦當中,因為,我不會告訴你原因…在他的狂笑當中,一把冰冷的鐵劍已刺入他的身體,他嘴里卻叫嚷著:“終歸我還是贏了…”
故事講完了。我也寫完了。
有緣自會再見。
老金
落款并沒有日期,從郵戳上來看,是一周前寄出的。
這個時候,這個神秘人突然透露出這個消息,
他的目的和動機是什么呢?
他是要告訴我信息?
還是要干擾我?
他講的故事又有什么暗示?
老金,老金,他的嘴里反復重復著,而他的記憶里完全沒有一點印象。
沒有一丁點兒頭緒,又回到目的和動機上來了。
陸飛腦子里一下冒出太多問題,這爆炸性的消息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
他索性穿上衣服,來到窗前,一輪明月,午夜城市的上空,星星點點,遠處的燈火閃閃爍爍。他的思緒仿佛回到了過去,回到了17年前…
那一天是他的生日,是他記憶當中第一次父母一起給他過生日。他的父親陸天放是一名緝毒警察,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答應陸飛要給他過生日。這一天的陸飛起得格外早,一吃完早餐就興沖沖地拖著父母的手嚷要去游樂場。
他一手牽著爸爸,一手牽著媽媽,像所有同齡的小朋友一樣,他歡快地哼著調(diào)子,一家三口前往游樂場。
在游樂場他像一匹脫韁的小野馬兒,和爸爸媽媽一起玩了他同學都玩過的碰碰車,而且他和媽媽還贏了爸爸,也吃到了平時很少吃到的漢堡包。在從冒險樂園出來后,陸飛小臉通紅,他突然仰起腦袋,對著媽媽說了一句:‘’媽媽,你和爸爸以后也能像今天一樣,每年都給我過生日嗎?“。
然后他又輕輕地像是自言自語道,我今天實在是真的是太高興了。看著一臉期待的那一雙清澈的雙眸,陸天放和妻子對視了一眼,然后,他很認真地俯下身子,半蹲在兒子面前,然后拉起他的手,和妻子的手一起放在一起,對陸飛說道:‘’爸爸答應你…”陸飛高興地一下子掙脫跳了起來,他興奮地手舞足蹈…陸天放看著妻子,這個緝毒英雄的眼眶竟然有些濕潤了,但他還是喊住了陸飛,鄭重其事地告訴他,你是一個男子漢,要做一個頂生立地的男子漢,生日只是一個象征,更重要地是要有擔當和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這才是一個男子漢應該追求的目標,而不是貪圖安樂…”,夏語冰打斷了丈夫?qū)﹃戯w的說教,”哎哎哎,我說陸天放,今天是兒子生日哎,你跟他現(xiàn)在講這些,合適嘛…“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陸飛的這個生日抵得上他之前的所有生日了,他想著星期一終于和他的幾個同學聊一聊自己的生日呢,再也不用被他們嘲笑了。一想到這些,他都會嘿嘿笑出聲來,惹得父母一陣笑,可那笑容里明顯帶著心疼…
從游樂場出來的時候,陸天放看到不遠處停了一臺小貨車。就莫名其妙地停在游樂場外面的馬路牙子上。他感覺好像有什么不對,但又沒什么不對。他還多看了幾眼那臺小貨車,并沒有十分在意。
因為玩了一天,陸飛其實已經(jīng)累得有點兒走不動了。于是陸天放一邊鼓勵著兒子,一邊對他講道,“我知道哪里有一家最好吃的冰激凌店,你要不要吃呀?“陸飛一聽就來了勁頭,他歪著頭想了一下,“要2支才行。”
就這樣,一家三口還是來到了那家有名的俄羅斯風味冰激凌店。陸天放給兒子買了2支冰激凌,陸飛拿著兩只冰激凌,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將一只遞給了夏語冰。陸天放一家三口從公交車上下來,再穿過一條街,也就是2個路口就是自己家了。
在第一個路口,陸飛歪著頭,指著路邊對陸天放說了句,“爸爸,你看,小汽車又來了”。陸天放一看,心里不由得叫了一聲“奇怪“。在夏語冰的追問下,他將自己的直覺告訴了妻子。
但是夏語冰告訴他,一定是他職業(yè)病犯了,這青天白日的,自己并沒有看到是同一輛小貨車啊。陸天放心里不由得想到,剛剛破獲的毒品案,可是沒有漏網(wǎng)之魚的,自己臥底5年,這點自信還是有的…他搖搖頭,可能真的是自己看錯了。
就在第二個路口,人行橫道上的綠燈已經(jīng)亮了,陸天放帶著妻兒準備過馬路的時候,一輛疾馳而來的小貨車朝著他們沖來…
司機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忘了踩下緊急制動,小貨車就直直地沖著這一家三口開了過來,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候,夏語冰急得“啊”的大吼起來,她毅然一個轉(zhuǎn)向站在陸飛的前面想護住自己的孩子,陸天放拼命地將兒子一把推向路基…
“沒錯,就是同一輛車?!标戯w顯然是想起了什么。只見他的拳頭重重地砸向了窗臺的水泥面。
他來到書桌前,打開臺燈,在日記本上寫了起來。
同一輛車,先是出現(xiàn)在游樂場門口,說明根本不是巧合,是一開始就是針對他們一家的。只是會是誰要針對他們呢?
他停下筆,思考了起來。
“報復”他的腦海里跳出兩個字,“對,一定是報復”陸飛輕輕嘆道,可卷宗里面不是寫的清清楚楚,毒販被一網(wǎng)的盡了,難道真的有漏網(wǎng)之魚?
看來有必要了解一下父親當年臥底的那樁案件。一想到前后種種,他心中騰起一團怒火,只見他舉起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這個事情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他將信件揣進了襯衣口袋。腦子再也停不下來,高速運轉(zhuǎn)起來,他想到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忙,但這個忙卻沒有好么容易幫,苦笑搖頭卻伸手摸出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