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街上明亮的燈光照不到這里,周圍的一切都和那時候一樣昏暗。
五年前的倉廉,還是個只有十二歲的小孩兒,盡管那時他已經(jīng)成為了清道夫,可在面對強大的污穢的時候,他依舊顯得那樣弱小和無助。
“我還記得,你那會兒還會哭,不過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不是那種恨不得別人來疼的哭,倒像是只小獸,受了傷,自己哼唧一會兒,也就好了......”
“嘖嘖,老布羅,我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jīng)]勁了,那都是什么時候的事兒,現(xiàn)在我可是能吊打好幾只污穢的好吧!”
“你看吧,他從小就這么嘴硬?!?p> 坐在巷子盡頭的棚子里,布羅給琳娜講述著自己當初遇見倉廉的情形。
這棚子是布羅自己搭建起來的,他并不是缺錢,要說起錢,他這些年賺來的,足夠買下正街最奢華的店鋪。
他只是懷念當初和幾個老朋友,一起創(chuàng)立黑市的歲月。
在棚子周圍,擺放著六七個胡桃木架子,上面都是些瓶瓶罐罐的魔藥,再不就是些魔法膠囊一類的東西。
靠墻擺的,還有幾個巨大的甕,里面放的多是被稱為【魔具】的魔法師專用武器,有秘銀材質的短劍、長劍、雙手刺,老鬼桑制作的魔杖、魔杵、念珠,再不就是附帶各種屬性的水晶吊墜。
當然槍械本來也是有的,只是因為最近教廷對這類使用門檻低的【魔具】管理較為嚴格,所以也就不太容易弄到了。
因為地方比較小,所以倉廉直接席地而坐,這里的地面都是些被魔法夯實了的泥土,雖然不怎么干凈,但他也樂得自在。
“比起城市里那些拆了修修了拆的馬路強多了?!眰}廉笑道。
布羅點點頭:“泥土香的,油水是臭的,看來這幾年你也沒有什么變化,咳咳咳咳......”
琳娜趕忙又拍了拍他的背,擔憂之色溢于言表。
“放心吧,我剛認識他那會兒就這樣,說起點陰暗的東西,就情緒激動。”
“臭小子,你倒是替我看得開?”布羅調侃道。
“生老病死,這事兒連神都逃不了,不然它們?yōu)槭裁匆蛔龀傻裣窆┓钪??”倉廉撇撇嘴,對于神明,他是從來不怎么敬重的。
“嗯,說得不錯,來,嘗嘗我剛弄來的‘甘魔泉’,琳娜也喝一點,對修煉魔力有好處的!”
說著,布羅從一旁的木架上拿下來一只水瓶模樣的金屬器具,上面還扣著三只陶制的杯子。
他打開水瓶的瓶塞,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從中散發(fā)出來,有些類似熱帶漿果的香味,那味道酸酸甜甜的,鉆進鼻子里,就叫人忍不住流口水。
金色的甘魔泉傾倒進杯子里,即便這里的光線很暗淡,也看見甘魔泉本身泛著的微光,那是純凈的自然魔力。
“唔,這東西給我喝的話,實在有點浪費,倒不如給琳娜好了。”雖然有些嘴饞,但他還是把杯子遞給了琳娜。
看著這金色液體,倉廉不禁搖搖頭,他現(xiàn)如今修煉著滅盡屬性的魔力,可以說根本就是反自然的,所以類似甘魔泉這類提升魔力的東西,對他而言都已經(jīng)失去了作用。
“我倒有點懷疑,你還是不是之前的小布羅了?”布羅看著倉廉的眼光有些奇異,“以前的你可是見到好東西就纏著我要的,怎么,這才多久沒見,就生分了?”
倉廉見他不太高興似的,連忙擺手:“我說老布羅你怎么還越活越小心眼兒了,我就少喝一口,給你干女兒,你還不樂意?”
“哎,生分就是生分了,不說了,我傷心了......咳咳......”
琳娜在一旁偷笑,她知道這兩聲咳嗽是布羅裝出來的。
“哎喲,情我領了,行了吧!”倉廉拍拍布羅的大腿,只是入手的感覺倒像是拍在一段陳舊的木頭上,“不過說真的,你也得好好保重身體,畢竟黑市還得靠你呢?!?p> 布羅搖搖頭,雖然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但在倉廉說完這句之后,他的笑容卻顯得有些凄涼。
“這就算是結語了?”
“嗯?什么意思?”倉廉故作驚訝道。
“行了,也別跟我裝蒜了,你壓根就不是來看我的對吧,還裝得那么認真似的......不過話說回來,咳咳......年輕人,有自己的主意也挺好的?!?p> “老布羅......”
“我知道,你不跟我說來的目的,是怕我擔心,你這臭小子,從來都是這一個樣,但是我可先把話放在這,有什么困難,一定要跟我說,明白嗎!”
說到最后,布羅幾乎用上了命令的語氣,讓倉廉一陣鼻酸。
“嗯!”
倉廉重重地點頭。
“琳娜?!辈剂_又招了招手。
“干爹?!绷漳裙郧傻貞暤馈?p> “你也一樣,關于你搬出去的事,我已經(jīng)知道了,雖然......算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解決吧,總之,要是受了委屈,就跟干爹說,在這地下城,老爹的名聲,還是有點分量的!”
一股驚人的氣勢從布羅的身上爆發(fā)出來,就連正街上那些依靠魔力維持的路燈也為之顫抖不已,盡管這股氣勢一閃即收,卻也給了琳娜莫大的鼓舞。
她笑著點點頭,眼里滿含溫暖。
或許,這就是家人的力量吧。
......
離開了乞丐窩,回到正街上,倉廉和琳娜兩人找了輛馬車,這也是地下城里唯一的交通工具。
坐在干凈的車廂里,倉廉只覺得一身輕松。
不僅是因為在布羅的身上他感受到了家的溫暖,更重要的是,他從加繆這里確定了那老頭的身體還算不錯。
“不過加繆前輩,你說老布羅到底有多強啊,我怎么一點也感受不到?”走在街上,倉廉忍不住詢問起來。
但加繆不客氣的聲音在倉廉的腦海中響起:“想那么多干什么,感覺不到就證明你不夠強,等你變強以后,就知道了?!?p> “切,果然契約的前輩比不上白撿的老爹......”
“剛才倒是沒見你提過‘老爹’兩個字,還老布羅呢,嘖嘖,怎么聽都沒有我這個前輩親切啊!”
“我去,前輩我才發(fā)現(xiàn)你竟然是個傲嬌屬性的!”
“滾蛋!”
兩人在倉廉的意識層面交流著,過了大約半個鐘頭,才來到了最終的目的地。
“黑市角斗場,說不定能滿足你的要求?!绷漳认铝塑?,指著眼前這座位于黑市最深處,也是整個黑市最宏偉的建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