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神佛，六耳，悟能

　　一道金光把三藏帶入了另一處神秘空間，漆黑無比，不見五指，而在他的不遠處有一只金色神猴浮于虛空，背負雙手，以梵音傳聲。

　　“三藏，你且回頭看?！?p>　　三藏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了這只金色神猴，滿臉的疑惑不解，便問道：“敢問前輩是何方神圣？”

　　“吾之身份你暫時沒資格知道，但你能來到此地，便說明了你就是復活猴子的關(guān)鍵因素所在?！?p>　　三藏聽到自己的大徒弟還有復活的希望一時間激動無比，連忙問道：“還請前輩賜教！”

　　金色神佛睜眼看了三藏，說道：“孫悟空他三魂七魄我在地藏處保留了些許殘存，我亦為他塑造了一具新的肉體，但是要讓他徹底復活，三藏，你必須尋找到另外三只混世靈猴的魂魄?！?p>　　三藏聞言沉思片刻說道：“另外的三只混世靈猴，就小僧所知的六耳獼猴是其中之一，現(xiàn)今是何身份您應(yīng)也知曉，赤尻馬猴當年被大禹斬殺之后便再無蹤跡，通臂猿猴亦是從未出現(xiàn)過，此兩猴還請前輩再給予小僧一些線索?！?p>　　“赤尻馬猴的魂魄一直被神禹鎮(zhèn)壓在北海極寒之地的地脈之中，經(jīng)過數(shù)千年的沉淀赤尻馬猴的魂魄與地脈已經(jīng)相融，你若要完整取得必定不能破壞極寒之地的地脈，其中關(guān)竅你且自行把握，而通臂猿猴的魂魄我這便有你不必去找尋?！苯鹕穹鹪谡f完這些之后便剎那間消失，整個空間亦隨之消散。

　　三藏見此連忙問道：“那小僧得到此兩猴魂魄之后該去何處尋找前輩？”

　　就在三藏話音落下之際，玄玄佛音在他腦中回蕩，“在你完成天命之時，你與吾自當相見”。

　　場景再次回到水簾洞，三藏就坐在猴子當時的王座上，王座上的石像早已消失無蹤，三藏就這樣坐著，腦中回蕩著那尊神佛所說的天命，猴子是他必須救得，可這尊神異的神佛是他從未見過的，心中不免起了其他的猜測，這尊神佛究竟是誰，是和如來一樣的存在還是比如來存在的更加久遠呢。

　　帶著這個問題，三藏起了身，看著周遭場景仿佛還是能感受到當時那股充滿活力的歡聲笑語或是面臨天庭圍剿時的激烈爭吵，世界本該如此，自然而然，不被當作傀儡，活在大能者編織的一場夢中。

　　踏出水簾洞，再次踏在花果山的土地上，三藏彎下腰，拾起地上一塊已經(jīng)堅硬的泥土，輕輕碾碎，他知道這一次為的是什么，天命是天命，但多的還是為了自己所珍視的存在而去戰(zhàn)斗，而去拼命，在這一刻三藏的心靈境界似是得到解放，渾身散發(fā)著佛性的純潔白光，照耀了這片空間的灰色死寂，佛目清澈，抬頭遙望北海之極，心思輪轉(zhuǎn)，“要想不破壞地脈，得去尋找到神禹真正的神墓所在，凡俗之墓必定不會有此鎮(zhèn)符解法，可這神墓，還是得從九州鼎中尋找，九州鼎，這個九州鼎會在何處呢?！?p>　　“當年神禹造九鼎鎮(zhèn)神洲氣運，再到仙凡兩界徹底分界，九鼎再無作用，好像是被多寶道人給收走了，看來還是得跟佛友論道論道，不知他立場如何，如果要大動干戈，那就真是不太妙哉?！比叵氲酱颂幈汶x開了花果山，準備一會燃燈古佛。

　　此時的神佛在那處神秘空間看著離去的三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縱然那是一場佛道天庭三方的爭奪氣運，可他們的師徒情誼真的一點都不摻假，是這洪荒天下為數(shù)不多的溫情了，他摸著身邊的小猴子說道：“我啊，真希望看到那么一天，整個洪荒天下的溫情是數(shù)不過來，就算是恩恩怨怨還有很多，但也會讓人相信這個世界是溫暖的。”

　　……

　　悟能自與三藏一別，回到道場又感覺無聊煩悶，便準備出去散散心，于是乎一人來到了曾經(jīng)當妖精的地方，福陵山云棧洞。

　　“卯二姐，我，我來了?！蔽蚰苁殖忠话丫掠裆?，一頭白發(fā)，一襲玄色長袍，抬眼看著這洞口三字，云棧洞，此處當年便是被悟能施法給保存了下來，得以數(shù)千年未曾有過變化，世人僅知悟能入贅云棧洞一年，卯二姐便身亡，可又有誰知此中不為人知的磨難。

　　傳說月宮在嫦娥出現(xiàn)之前就有許多嫦娥，是對月宮中所有仙女的統(tǒng)稱，其中一位叫霓裳仙子的，便是與悟能相戀的仙子。

　　霓裳仙子有一小寵物名二卯，是只小兔子，很呆很可愛，是她自己用仙法捏出來的。而當年他兩相戀被仙官發(fā)現(xiàn)，霓裳被打入天牢受刑，悟能被打入畜生道，就在那時霓裳仙子得某神仙幫助分離了一絲魂魄凝聚于二卯體內(nèi)，與二卯的靈魂融合在了一起，但壽命只有十年，人間的十年，當兩人再次相遇時，二卯的壽命只有一年了，一年間，兩人過了仿佛百年的神仙日子，逍遙自在。

　　一年后二卯逝世，悟能悲痛欲絕，在云棧洞最深處開辟了地宮，把二卯的尸體埋葬在那里，之后他便接到了觀音的指令，要他承接保護三藏取經(jīng)的天命，這樣才會有機會重返天庭，這才有了與高老莊高大小姐的一樁神仙婚事，說白了劇本已好，你只管演就對了，可惜苦了那一莊子的凡人，事后悟能也回過高老莊，可早已物是人非，不作他念。

　　再次回到地宮，悟能一口仙氣掃盡了此處灰塵，看著冰棺里的二卯又或稱為霓裳仙子的尸體，露出了久見的笑容，隨即手捻仙法，憑空浮現(xiàn)另一具尸體，是天牢中霓裳仙子的真身，悟能心知，若是她沒有分散這一縷魂魄，或許還有機會等到他回去，可她沒有選擇茍活，只愿與他廝守片刻便覺百年，“霓裳，對不起，為夫無能，只能讓你的肉身完整?！痹捯袈湎拢灰娢蚰茈p手施法，兩具尸體合二為一，宛若生人，驚艷之貌，旁人看去，天作之合。

　　悟能抱起霓裳仙子，把她再一次安放在冰棺之中，蓋上冰棺，撫摸著冰棺一角，對她說道：“有件事我必須去做，或許會賠上性命，答應(yīng)你要好好活著的諾言可能是作廢了，但你不會怪我的對吧。”

　　“你聽說這樣說一定會很疑惑吧，這件事是關(guān)于我的大師兄，他死的不明不白，悄無聲息，當年那件事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后來的路都是一個冒牌貨跟我們走完的！你說，若是你的好姐妹紫月知道了這件事，她會有多傷心，她一直以為是猴子成了佛變了性子，才會不要她，才會讓她白等那么些年，這世道當真是好殘忍?！蔽蚰苷f著說著便覺心痛，淚水，一滴一滴落在了冰棺之上。

　　人生憾事多過美事，悟能慢慢站起了身，深情地看著冰棺里霓裳，“而且，我知道，當年是紫月仙子耗費千年修為才把你的一半魂魄與二卯的肉身完美融合，她為我們了卻的一段遺憾，這大恩必須要報?！?p>　　話音落下，悟能蓋上冰棺，眼神堅定起來，以前他追求安逸，什么都不想沖在前頭，現(xiàn)在，不僅是為了報恩，為了這段師兄弟的情誼，還是為了自己，以濁身換明朗世道，這世道不該被強者編織夢幻，應(yīng)該自然而然。

　　緩緩起身，一步一回頭，悟能離開了地宮，施以仙法再次封存，“霓裳，若是此回我能安穩(wěn)歸來，生生世世，我不離你半步?！?p>　　而就在悟能話音落下之際，一道森然之音落入他的腦海，“那你此刻就陪她長眠不是更好？！”

　　悟能聞聲猛然回頭，驚愕地看著眼前之人，但手中動作未慢半刻，九齒釘耙已然握在手中，“沒想到，我與師傅已經(jīng)夠謹慎了，還是被你給發(fā)現(xiàn)了，你這個冒牌貨，六耳獼猴！”

　　不由分說，一聲怒吼，一耙直攻六耳天靈！

　　“哼?！绷鷳蛑o一笑，看著沖殺過來的悟能，從耳中拔出鐵棒，棍花一甩，不言不語，一棍掃去。

　　“噗！”

　　釘耙與鐵棍相撞，悟能頓感不凡之力，如同五岳神山集合一擊，被轟入云棧洞，再從云棧洞被轟出，整座福陵山為之震顫!

　　“你這憊懶東西，除了恢復人身，可真是一點都沒有長進，這樣還想著把我殺了，哈哈哈，真實天大的笑話，給我死來！”六耳狂嘯，一身金甲在月色照耀下顯得格外幽冷肅殺，腳底生火光，眼眸要金佛，劈天蓋月，直沖悟能。

　　悟能被那一擊重重擊飛，鮮血宛若流瀑，雪白發(fā)絲已被層層染紅，表情猙獰，悟能來不及思索，運轉(zhuǎn)體內(nèi)仙元，九齒釘耙赫然崩裂，無數(shù)碎片隨著悟能身影化作一道道血色殺戮，如流星過境，直沖六耳來犯身影。

　　此術(shù)威力震懾虛空，六耳來不及躲避，手持鐵棍，輪轉(zhuǎn)天地，形成一道佛氣罡風，力擋九齒碎片。

　　??????無數(shù)碎片與罡風交織在一起，鏗鏘之聲不絕于耳，悟能見狀眼神一凜，極破體內(nèi)仙元，碎片受元氣牽引，凝于一點，罡風破！再有勢如破竹之勢一擊貫穿了六耳獼猴的肩膀。

　　六耳瞳孔收縮，滿臉不可置信，捂住肩膀，半跪在地，大口吐著血，看似只洞穿肩頭，可殘留仙元猶如附骨之蛆于體內(nèi)暴虐。

　　“哈哈哈，你這個潑猴，假貨就是假貨，連我都打不過哈哈哈哈?！蔽蚰芤姞畈宦稄婂笾┲畱B(tài)，哈哈哈大笑，笑中帶淚。

　　“為什么，為什么，我大師兄會輸在你這冒牌貨手上，就因為沒有一個好的靠山嗎！”悟能說到此處更是怒極，碎片浮空猶如狂鞭，一鞭抽的六耳皮開肉綻，再一鞭更是抽的他直入云霄，再墜于地，激起陣陣塵埃。

　　六耳愣是一聲不吭，惡狠狠地看著悟能，左手藏的隱秘，悄然施法，鐵棍猶如惡蟒游曳于悟能身后。

　　悟能看著被他抽的皮開肉綻的六耳獼猴，冷笑連連，“既然已經(jīng)撕破了臉皮，如來那老匹夫也不在這洪荒天下，我今日便送你一程！”

　　凝碎片成劍，正欲一劍取命之際，鐵棍惡蟒突然露出獠牙猛然一擊，正中悟能后背！

　　悟能躲閃不及，一劍脫手，猛吐一口鮮血，六耳慢慢站起了身子，不顧身上傷痛，掏了掏耳頭，“你就是廢話太多?！绷f著提棒便砍，不帶一點含糊。

　　可只聞鏗鏘一聲，雙方兵器火花四濺，悟能手持法劍，擋住了致命一擊，可人也被轟至遙遙遠處。

　　六耳乘勝追擊，持棍如持刀，再度臨近悟能，翻轉(zhuǎn)身軀，一棍劈下，氣波沖蕩，猶如炮彈，悟能直直下墜，震蕩起茫?；覊m，整座福陵山為之下降三分！

　　悟能嵌在地面，艱難的拔出手臂與腿，渾身凄慘無比，護身長袍已然碎成布條，稀稀拉拉。

　　心知此劫難逃，窩囊了一輩子的他決心死也要死的光彩，死的壯烈，死的不虧！

　　食指與中指相并，劍指眉心，一點靈光頓時乍現(xiàn)，這是當年太上老君給予悟能的一點善緣與道行，今日縱死，亦要身為玄教弟子身份而死！

　　九齒碎片再度凝聚成劍，森森鋸齒與劍身，倒持劍而立，渾身仙元變道元，席卷煙塵沖天而起，這一系列只在一瞬，一劍寒光破萬法，蘊養(yǎng)近萬年之道意隨劍出鞘，六耳只來得及堪堪躲閃，一劍未穿喉，卸下了六耳一只手臂，悟能見狀極破體內(nèi)道元，縱然油盡燈枯，再一次突破極限，在天空變換姿態(tài)，反握九齒劍，一劍捅入六耳腹部，登時飄血如注，六耳含恨奮力揮出一棒，把悟能再一次轟入云棧洞，而他則受傷太重化作流光而走，深怕從哪便殺出一三藏來。

　　悟能全身骨骼被打的龜裂，倒在陰暗的洞窟中，用盡剩下的全部力氣爬向地宮，每爬一步，便如無數(shù)螻蟻在啃食他一般的疼痛，就他現(xiàn)在的狀況想要一死了之可太容易，但對于霓裳的執(zhí)念讓他的那一口氣一直撐著，直到爬到了冰棺旁，身后一條血路，觸目驚心。

　　就這樣，悟能靜靜地靠在冰棺上，他有很多話，想說，但說不出來，一說，那便不能多看幾眼霓裳了，他就想再多看看她，再多看看她。

　　一生的懶散偷安，到頭來還是為了情誼去拼了命，憾事是又多了一樁，但死的不窩囊，不憋屈，悟能用最后的力氣點了點冰棺，正好是霓裳臉頰的位置，嘴角翹起，說道：“為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