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會沒事的。心里不舒服……發(fā)泄出來就好了?!痹S云將葉綺打橫抱起,輕輕放到床上。
許云仔細(xì)的為葉綺掖了掖被角,生怕葉綺受涼。
就在他轉(zhuǎn)身欲走之時,葉綺便突然伸出手抓住許云的衣袖。她表情憂郁不安的望著許云道:“許云大哥?!?p> “乖,睡吧,我不走了。就坐這兒陪你?!痹S云輕聲說罷,他順勢坐到了塌上,眼神溫和的看著葉綺。
許云輕輕的握著葉綺一只手,希望這樣可以給她安全感。
終于,他看見葉綺慢慢合上眼,呼吸也變得均勻。
許云怕自己離開葉綺會醒,便一直坐在這里陪在葉綺身旁不敢離開。
辰妃娘娘,您若在天有靈請您給長公主托個夢吧。許云在心中默默祈禱著。
過了一會兒,風(fēng)只吹開了窗子,還吹熄了竹桌上的燭光,葉綺松開了握著許云的手,轉(zhuǎn)了個身。
許云起身關(guān)窗,重新點上了蠟燭。
正當(dāng)他想回身看葉綺睡的是否安穩(wěn)時,便聽見葉綺軟糯糯的叫了一聲娘親。
微弱的燭光泛著暖意,照在葉綺甜笑的臉龐上,整個屋子也慢慢被溫馨的氛圍所籠罩。
睡夢中的葉綺感覺有人在輕輕拍著她,就像很小的時候做噩夢了,娘親就會拍著哄她睡覺一樣。
葉綺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慕容泠,還是她記憶中那樣淡雅的打扮。
慕容泠目光溫和的看著葉綺,她眼神中不再有復(fù)雜隱忍的情感,滿眼盡是母親對孩子的濃濃愛意。
“娘……娘親,真的是娘親!”葉綺驚喜的坐了起來,她緊緊的抱住夢中的慕容泠。
“我以為娘親不會來了,以為娘親不要我了。”葉綺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可憐兮兮的語氣像極了七八歲的小孩子。
慕容無奈一笑,她慈愛的撫摸葉綺的頭頂,緩緩道:“綺兒,娘親放不下你,過來看看你,子時娘親就要走了?!?p> 想了想她又道:“綺兒別和你父皇置氣,要聽話,娘親的死是娘親自愿的。不要追究下去,知道嗎?”語罷,慕容泠擔(dān)憂的看著自己懷里的女兒。
“死哪里能是自愿的,我已經(jīng)知道就是她們陷害娘親,我要為娘親報仇。”葉綺把頭從慕容泠的懷里探出來,臉上還掛著淚說道。
“娘親不希望你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我的綺兒應(yīng)該是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蹦饺葶稣f完,落了兩滴幽淚,淚水落在葉綺的袖子上又變成了點點螢火慢慢消散。
“娘親,你哭了。娘親你別哭?!比~綺愣愣的看著從手上飛散開的綠色光點,焦急的對慕容泠說道。
慕容泠拭去淚水,望了眼外面的天,嘆了口氣。
“娘親不想看見我的綺兒不快樂,不希望你永遠(yuǎn)都活在仇恨里。綺兒莫哭,你要學(xué)會接受。答應(yīng)娘親要堅強,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彪S后慕容泠溫柔不舍得最后抱了葉綺一下,身體開始變成了螢火慢慢消散。
葉綺在夢中悵然若失的看著這些光點都消失后,她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現(xiàn)實中的葉綺躺在床塌上用手遮住了眼睛。她小聲呢喃了一句:“娘親,別走?!?p> 眼角的淚水順著指縫滑落,于指尖滴下。
晶瑩的淚珠滴落在地上,摔成小水花狀又歸于沉寂。
葉綺無聲的哭泣著,她怨恨自己不能強大到可以保護(hù)娘親。同時她也恨那些偏偏要陷害她娘親的惡婦。葉綺更是氣惱父皇這般聽信她們的鬼話,竟如此這么冷酷絕情。
絕望的少女用手遮住眼睛,她不愿去看慕容泠消失的那個位置,現(xiàn)在她還是沒能接受娘親死去的這一事實。
此時,泠雨宮庭院里,思念慕容泠的,不只葉綺一人。
蕓姬身著一身白衣翩然而舞,飄渺似仙。
白色的薄紗將美人的臉遮住了一半,在月光下顯得朦朧而又神秘。
美人和著月光而舞,她的舞極盡悲涼凄然,每一個舞步都那樣的哀傷孤寂卻又極具美感。
無盡的憂傷皆在她的一步一動中。美人的一縹一袂靈動縹緲,似是在向明月傾訴著自己的悲傷與思念。
葉穹提著酒壺站在側(cè)門,他正一口接著一口的喝著軍隊才有的烈酒。
他的身邊沒有任何太監(jiān)宮女在旁伺候,也不知他在那里看了多久。他的眼中早就泛上了濕潤的淚光,許是帝王的驕傲使然,他始終也未肯落下一滴淚水。
“阿泠,朕的阿泠,朕沒有想殺你。朕身為一國之君坐擁天下,卻保不住心愛的女子。朕……無能啊?!比~穹盯著那跳著衛(wèi)國臨仙舞的美人,自言自語內(nèi)疚自責(zé)道。
蕓姬將纖纖柳腰向后彎成半月牙,一個高踢腿和輕甩水袖的動作當(dāng)成臨仙舞的結(jié)尾,這一跳宛若那臨凡的仙子要歸去天界。清雅幽美至極卻也無比冷淡凄清。
喝醉的葉穹見此,他急聲大叫道:“阿泠不要走,不要離開朕。都怪朕,朕沒有保護(hù)好阿泠。你今日回來,是不是對我們的回憶還有些惦念?!彼麚u搖晃晃的跑過來將蕓姬緊緊抱住,深情的乞求說道。
蕓姬此刻想要掙扎,她試了幾下卻怎樣也掙脫不開。之前還從容跳舞的美人,如今卻是慌亂無措了。
“皇上,辰妃娘娘已經(jīng)不在了,您看清楚妾是蕓姬。”蕓姬扯下臉上的面紗,想讓滿身酒氣的葉穹看清楚,她不是慕容公主。
可是這會兒葉穹并沒有看她,而是直接醉倒在她的身上,突如其來的重量,壓的蕓姬一個趔趄。
蕓姬傷情道:“本來只想在公主頭七這天,為公主跳一支衛(wèi)舞。想起昔日一同跳舞唱歌,懷念故國的日子,恍如昨日?!?p> “沒想到皇上偏的也來這兒了,皇上今日這般失態(tài)想來也是真心想著念著公主的?!笔|姬無奈說罷,便費力的把葉穹從泠雨宮扶回了旁邊的碧云軒。
蕓姬吃力的將葉穹放到床上,輕笑說道:“我曾經(jīng)還困惑過,為什么我這個紅船上的舞樂女子,皇上會賜我單獨的庭院,吃穿用度也樣樣皆上上品,但皇上卻從不臨幸我。現(xiàn)在想來,也許是因為我也曾是衛(wèi)國人,是唯一能在宮里陪公主和小公主說說話的人了吧?!?p> 她淡淡地笑著,明明是笑可眼中卻隱隱含著苦澀,她輕揚起的嘴角上蕩著一抹解不開的悲愁。
是因為公主與紅船藝妓共侍一夫的悲涼,也是國破家亡仇人近在眼前,卻又無可奈何的悲哀。
無論如何到頭來也不過是命運弄人,既來之,則安之,也未嘗不可。
葉穹舒適的躺在床上,他動了下身伸展開手臂,這樣也更方便蕓姬幫他擦拭身體。
蕓姬輕柔的幫葉穹擦凈了臉,當(dāng)她要脫下葉穹的衣服準(zhǔn)備擦拭胸膛時,葉穹卻突然睜開眼睛,他眼神炙熱的看著蕓姬。
“阿泠,朕錯了朕不該冷落你,朕愛你,但朕又怕這樣的愛會讓你傷心。阿泠,你今日這般是往事皆放下了是嗎?你接受朕了對嗎?不要拒絕朕,阿泠?!比~穹一把將蕓姬拽倒在自己的身上,抱著她說道。
葉穹低沉壓抑的聲音在蕓姬耳畔不斷訴說著。直叫蕓姬渾身酥麻,白凈的臉上也初現(xiàn)了紅霞。
紅帷暖帳,月色薄涼,佳人在側(cè),一夜春宵。
旦日,葉穹醒來。
陽光照在了他的身上,葉穹坐了起來,他探究的看著熟睡在自己身旁的蕓姬,又伸出手摸了摸床褥上斑駁的褶皺。葉穹意識到昨晚發(fā)生什么后,便眸光微暗苦笑著搖了搖頭。
自此蕓姬便提了位份,月后還查有身孕又升了妃位。
隔年夏,蕓妃誕下了小公主。小公主生的十分粉嫩可愛又生在初夏,皇帝便為她賜名‘暖’。
夏季,于葉綺來說倒是個好季節(jié)。因為身患寒癥的她終于可以出門走動,風(fēng)吹在身上也不會刺痛難耐。
這一年里,許云常常在信中寫到葉綺的濕寒癥,反復(fù)無常時有發(fā)作,弄得葉穹焦急萬分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囑咐許云千萬要照顧好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