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夫人嘗過之后,并沒有發(fā)出預(yù)料中的贊嘆聲。
只見幾位夫人輕輕皺眉,嘴里細(xì)細(xì)咀嚼著,柳氏心中犯疑。
她用小湯匙輕輕舀了一勺放進(jìn)嘴里,脫口而出道:“不對啊?!?p> 柳氏皺著眉頭輕輕嘟囔。
其他夫人本來只是疑慮,畢竟自己以前沒有嘗過真正鹿奶膏的味道,不敢莽撞出聲質(zhì)疑。
此時,見柳氏自己先發(fā)聲,夫人們便七嘴八舌地討論道:“這鹿奶膏說是珍貴,倒是跟我們?nèi)粘3缘降亩垢X啊一個味,哼哼?!?p> 霎時間,譏笑聲、質(zhì)疑聲,齊齊沖進(jìn)柳氏的耳朵里,夫人們憋了一上午的不屑終于找到了發(fā)泄口。
柳氏仔細(xì)吃了幾大口,終于確定精致的八珍碗里的就是豆腐腦了。
看著面前眾夫人的嘴臉,氣得臉都綠了。
“來人啊,把廚房的一干人都給我?guī)н^來!”柳氏歇斯底里地大吼一聲。
或許是為了震懾住夫人們的七嘴八舌,或許是真的被駁了面子氣瘋了。
柳氏的這一聲怒吼竟震顫了整個春芳亭。
張二叔、錢兒、翠兒,幫廚的李大娘,凡是與鹿奶膏接觸過的下人都被帶到了春芳亭下的青石板上,整整齊齊地跪在了階下。
“說,是誰把我的鹿奶膏給偷偷換了?”柳氏高高地端坐在碧香亭上,厲喝道,“現(xiàn)在招了,還能饒你們一命。”
錢兒看著春芳亭中心石桌上的八珍碗,大著膽子說道:“鹿奶膏都給夫人放在了石桌上,不知夫人說的是哪些鹿奶膏?”
“死丫頭,你看看給我端來的是什么腌臜東西?!?p> 說著,柳氏從石桌上端起一碗,就往錢兒嘴里灌。
錢兒想躲,被守在旁邊的家丁一把摁住,錢兒被灌得滿嘴滿臉都是豆腐腦,嗆得直往外咳。
錢兒本就伶俐,剛才折騰之間,她已經(jīng)聯(lián)想到自己送鹿奶膏路上的變故。
“是二少爺,肯定是二少爺,我們來的路上……”錢兒嚷道。
“住嘴,死丫頭,自己作死,還想賴上別人不成?!?p> 柳氏鳳目圓睜,本來自己在娘家親人面前就折了面子,錢兒這死丫頭還要攀咬自己所出的兒子,就算柳氏心里相信錢兒所說,也不能在這時候讓親戚們知道自己還有一個不爭氣的兒子。
“來人啊,定是錢兒這死丫頭搞的鬼,把她給我拖下去打,不信她不招?!绷霞庇谙朐谟H眷面前挽回面子,不禁淫威大發(fā)。
“夫人饒命啊,饒命啊……”
錢兒是知道府里的手段的,自己無親無故,本就是丁府從人牙子手里買來的丫頭,就算被活活打死,恐怕也不會有人為自己鳴冤的,所以,此時拼盡了全力求饒。
巳月因?yàn)橐辉绫唤械角霸簬兔Γ箖e幸躲過了這場浩劫。
但春芳亭那里的動靜實(shí)在太大,早在張二叔眾人被帶走時,巳月就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經(jīng)過。
巳月飛箭似的跑到春芳亭,她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朗聲說道:“夫人,老爺有話讓我通傳。”
柳氏看著這個面生的丫頭,輕輕皺眉。但是聽到是老爺有話說,便不敢怠慢。
“傳。”柳氏威嚴(yán)地說道。
“老爺讓我問問夫人,各位夫人還有什么需要,若是有,盡管吩咐,老爺說夫人的娘家人難得入府,一定要我們下人好生伺候?!?p> 柳氏一聽,不禁十分受用,自己想在娘家人面前炫耀的無非是自己在丁府的地位,小丫頭的這幾句話,讓自己剛才在娘家親人面前折的面子倒是找回來了些,面色稍微舒展了些。
巳月察言觀色,繼續(xù)說道:“老爺說,等夫人與眾位夫人聚完了,就去找老爺,老爺前幾天在仙緣閣給夫人打的全套金步搖到了,還等夫人戴戴試試,若是不合適,好讓仙緣閣重返工,仙緣閣的趙掌柜還在側(cè)廳等著呢?!?p> 一番話下來,眾夫人面面相覷,仙緣閣是城中最好的首飾店,那里的一對耳環(huán)的價錢夠普通人一年的開銷。
看到眾人的反應(yīng),柳氏眉梢舒展,憋了一個時辰的氣總算平復(fù)了。
“告訴老爺,就讓趙掌柜先等著吧。”
柳氏自然知道階下的那個小丫頭是在撒謊的,老爺去太守府拜訪并沒有回來,以老爺對自己的心思,也不可能主動在仙緣閣給自己打首飾。
可明知道這小丫頭撒謊,自己卻是十分受用,尤其是在這樣的局面下。
“老爺聽下人說各位夫人不愛這鹿奶膏的味道,便讓我過來詢問,各位夫人有沒有什么愛吃的。最近府里新進(jìn)了馬成山的野生鴿子,東海的無骨魚,南陵的野生獼猴桃,西疆新到的烤羊腿,盛京送來的皇家獵場鹿肉還有一些,還有……”
“好了,好了,挑些能入得了眼的上來些吧,都下去吧!”
柳氏裝作不耐煩的說道,這小丫頭腦子靈活,可畢竟見識淺了些,那皇家圍獵的鹿肉豈是我們這些平常人家能得的。
想著想著,不由得嘴角向上翹,這是柳氏第一次認(rèn)識巳月。
聽著自己被大赦,張二叔眾人慌不迭地叩頭離去,錢兒也被匆匆扔到了柴房里了事。
趁著柳氏還在宴飲,巳月匆匆跑到柴房。
當(dāng)看到趴在窗戶上的巳月時,錢兒大哭,委屈的淚水瞬間決堤。
“哭解決不了問題,別浪費(fèi)時間了,快點(diǎn)告訴我,你送鹿奶膏的路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彼仍潞車?yán)肅地看著錢兒。
錢兒被巳月的冷靜震懾住了,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年紀(jì)一樣的小姑娘,卻覺得在自己面前的仿佛是一棵樹,一座暴風(fēng)雨中可以遮風(fēng)擋雨的樹。
看著驚愕的錢兒,巳月再次問道:“張二叔說過,鹿奶膏從廚房送出去的時候,他是檢查過的。你和翠兒把食盒送到春芳亭的時候,卻出了問題。這樣說來,那肯定然是路上出的問題,我且問你,你們在路上可有見過什么人?”
“有,有,二少爺,我們在倚梅園遇到過二少爺。他躺在地上,說自己摔到了腿,后來小福子來了,少爺立刻就沒事了。對,肯定是二少爺?!?p> 巳月立刻去了倚梅園,按照錢兒所說,找到遇到丁幕申的那棵梅樹下。
她環(huán)顧自周,發(fā)現(xiàn)這可棵梅樹位于梅林的外圍,旁邊就是一棵高大的皂角樹。
按照錢兒說的,巳月找到了當(dāng)時她和二少爺所在的方位。
一番思考后,巳月明白了,必定是二少爺裝作受傷大喊,吸引錢兒和翠兒的注意,然后讓小福子躲在皂角樹上用鉤鎖悄悄把食盒掉包了。
巳月爬上皂角樹,仔細(xì)查看,果然在一個粗壯的枝杈處,發(fā)現(xiàn)了被鉤鎖損壞的痕跡和腳印。
這個可惡的丁幕申,差一點(diǎn)害死錢兒。
事到如今,只是知道誰做的已經(jīng)沒用,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救出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