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連被逗笑,安撫道:“好,好,我們月兒最是自立自強了,既會劍法,又懂謀算,一般的男子可比不上!”
聽著幕連的語氣,不像是對戀人說話,倒像是妹妹。
巳月還想辯駁,可是幕連表面已經(jīng)服軟,巳月一時又不知從何辯起。
暮春三月,草長鶯飛,繁花似錦。
巳月背著一個竹簍就下山了,在軒越閣悶的久了,巳月想下山透口氣,正好可以邊采草藥,邊練練劍法。
她用落英劍把看好的草藥連根鏟起,然后以七星劍法讓草藥穩(wěn)穩(wěn)地落在竹筐里。
巳月正玩在興頭上時,遠處卻隱隱傳來一陣哭聲。
她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不遠處一女子正一面啼哭,一面將頭伸向懸掛在樹上的白綾里。
這女子是要尋短見,巳月果斷揮起落英劍,相隔十步,她以劍氣斬斷了白綾。
那女子上吊不成,哭得更傷心了。
巳月走過去,問道:“你年紀輕輕,生的也不錯,怎么這么想不開啊!”
那女子只是一個勁地哭,過了好大一會兒。
巳月被她哭得煩躁,便說道:“你若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幫幫你。若你不說,我可就走了,那白凌還有半截,想來你上吊也夠用了,我先走了!”
那女子這才斷斷續(xù)續(xù)地止住了哭聲,開口說道:“我本是良家女子,父親是山下的獵戶。
一年前的一日,我就是在這里遇到了我命里的煞星。
那一日,他來這里打獵,我們相遇。他夸我生的好看,說我不該過這樣貧苦的日子。
他生的風流,又慣會甜言蜜語,接觸時日多了,我們就私定了終身。
結果,結果…如今,我已經(jīng)有孕,卻尋不見他的蹤影。
家里定是容不下我了,我也只能一死了?!?p> 巳月蹙眉說道:“既是尋不見他,為什么不去報官?他這是誘騙良家婦女???”
那女子哭著說道:“怎么沒去?那官員說我狀告的是世家大族,他們不敢管,還把我轟了出來。”
巳月一怔,心中暗想:“世家大族?難道是學宮里的人?“
“他叫什么名字?”巳月問道。
那女子一邊啜泣,一邊說道:“賈韶?!?p> “賈韶?”一絲淺笑浮上巳月嘴角。
若是別人,這事可以不管,既然是賈韶的事,那定然要管上一管。
“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我保證他會給你名分,這小子是該受點教訓了!”巳月恨恨地說道。
那女子被巳月所說的話驚訝到,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巳月神秘地回道:“一個能幫到你的人。”
回到軒越閣,巳月取出藥草,對著一些藥典仔細研究。
經(jīng)過幾日廢寢忘食地鉆研,巳月又研制出了幾種藥丸。
她十分高興,去廚房做了幾樣菜,等幕連一回來,他們邊吃邊聊了起來。
巳月裝作無意地問道:“學宮掌事們沒有說郊游的事嗎?前幾日我下山,看到山下花開得正盛,美的緊呢!”
幕連暗中輕笑,想來這小丫頭是在學宮憋得久了。
幕連溫和地回道:“五天后,是學宮休沐的日子,夫子們會和我們一同下山。而且,還準允我們帶著自己的書童,來鳳鳴山這么久,我們還沒有好好游玩過,這次可以好好逛逛了!”
巳月一邊嚼著飯,一邊笑道:“甚妙甚妙!”
這一日,春光明媚,鳳鳴山下繁花似錦,楊柳柳依依,正是個鳥語花香的好時節(jié)。
學子們個個心情大好,一會兒賦詩,一會兒猜謎,喜笑顏開。
忽然,有人大聲呼喊:“有人上吊了,有人上吊了!”
學宮掌事和夫子們全都急奔過去,巳月也拉著幕連擠過去看。
只見一白衣女子吊在一棵大柳樹上,披頭散發(fā),臉色烏青,樣子十分可怕。
學宮掌事趕緊讓小廝把她放了下來。
掌事伸手探了探,發(fā)現(xiàn)這女子早已沒了鼻息和脈搏。
巳月在人群中說了一句:“真是可憐!大家都去辨認一下,是否有認識的,也好找找她的家人來認領?!?p> 巳月的話像是提醒了大家,大家紛紛上前看了看,都說不認得。
有小廝取了個白色的單布,蓋在了女子的尸體上,便去報了官。
這個突發(fā)的事件并沒有掃大家的興,他們繼續(xù)向前走去。
正當大家你來我往,玩得正高興時,賈韶忽然找掌事告假,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要回去休息。
掌事看賈韶的臉色確實難看,便同意了。
巳月在馬上冷笑一下,說道:“剛才還眉飛色舞,高談闊論,一下子就蔫兒了,必有蹊蹺?!?p> 巳月的話聽得幕連云里霧里,幕簾覺得沒什么要緊,便沒有多問。
傍晚時分,學子們游玩累了便回了學宮。
六七日后,賈韶病了,夫子們的課也不上了.
他像是著了魔一般,整日躲在屋子里。
不敢出門,口里一直念叨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學子們議論紛紛,有人說那日下山賈韶碰上了不干凈的東西。
還有人說他得罪了鬼神,鬧得學宮里人心惶惶。
幕連回來把這件事說給巳月聽。
巳月回道:“他這是遭報應了,賈韶就是司馬榮的一條狗,要不是他往你的衣服上撒了臭珠,你也不會受傷。”
幕連說道:“賈韶不像個膽小的,怎么會見了一個上吊的女子就會如此了呢?”
巳月冷哼了一聲,說道:“誰知道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得罪了什么鬼?”
幕連仔細看了看巳月,狐疑地問道:“你不會知道什么吧?”
巳月轉頭迎著幕連看了看,反問道:“知道什么?”幕連愕然。
原來,自從上次出學宮游玩回來,賈韶便神情恍惚。
夜半時分,總會看到披頭散發(fā)的白衣女子,來到他的床前質問:“你為什么躲著不見我?”
以至于白天醒來,耳邊還是不斷出現(xiàn)那白衣女子的聲音。
漸漸的,賈韶開始害怕見人,一見到人就會歇斯底里地大喊:“走開走開”,已經(jīng)幾近瘋魔。
夜半時分,巳月悄悄來到了賈韶居住的嘉秀齋的后院。
嘉秀齋因為瘋傳鬧鬼,侍候的下人已經(jīng)去了大半。
賈韶最近瘋瘋癲癲的,司馬榮也不待見他,這嘉秀齋冷清得很。
現(xiàn)在又是夜半時分,后院更是空無一人。
只有一輪孤月高懸空中,幾聲凄涼的烏鴉叫聲打破寂靜,在嘉秀齋的后院回響,讓人毛骨悚然。
巳月沒費什么力氣,就翻墻來到了后院的枯井處。
她用鉤鎖利索地纏住了枯井旁的一棵樹,輕巧地滑入了井中。
腳一著地,巳月就劃開火折,把身上的吃食拿出來,遞給身邊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大口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問道:“姑娘,我還得在這里呆多久???”
巳月回道:“吃完了,你就可以回去了?!?p> 那白衣女子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問道:“那我什么時候能有名分啊?”
“我既答應了幫你,必定會信守承諾。你已經(jīng)做了自己該做的,從這里出去后,你就回去等著賈韶迎娶你好了?!?p> 巳月語氣雖平淡,卻是胸有成竹。
那女子見巳月如此篤定,心里也踏實,臉上現(xiàn)出了喜色。
巳月囑咐道:“就算你日后成了賈韶的妾室,也不可以把我為你謀劃的事情說出去,這也是為了你好。”
白衣女子如搗蒜般的狠狠點頭。
忽然,枯井上傳來窸窣的響聲,還沒等巳月熄滅火折,一男子就順著鉤鎖滑到了井中。
巳月定睛仔細一看,原來是鄧寧。
巳月輕聲低呵:“你怎么會找到這里?”
鄧寧撇了撇嘴,說道:“我果然沒有猜錯,賈韶發(fā)瘋還真是你搞的鬼。賈韶的病來的蹊蹺,我仔細查看,才發(fā)現(xiàn)他的衣服全部被曼陀羅汁浸泡過,這曼陀羅可是使人致幻的良藥?。 ?p> 接著,鄧寧向旁邊的白衣女子望去,說道:“想必這位就是在山下當著大家伙的面上吊自殺的姑娘吧?就是你每日夜半跑到賈韶的房間里扮鬼嚇唬他的吧?”
白衣女子被鄧寧說中,開始發(fā)抖后退。
巳月將白衣女子拉到身后,輕聲怒斥鄧寧:“你這么有本事,自己去查?。 ?p> 話音剛落,巳月便拳腳招呼上了。事情已經(jīng)做了一半,若是此時被鄧寧攪黃了,恐怕還會連累幕連。
鄧寧武藝高強,枯井內狹小,兩人都施展不開,一直近身格斗,幾個回合下來也沒有分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