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陰在入口站了許久,上一任天帝的眾生象破的十分容易,是因?yàn)槟窃癖居邢鲋祝墒前椎鄣脑?,到底是怎樣的存在,燭陰心中也有些許不安,涅槃象,若是破了,白帝寂滅,燭陰在這天地之間再無敵手,若不然,這涅槃象會是燭陰的葬身之地嗎?
燭陰走進(jìn)了涅槃象,幻化出一條紅紗擋在眼前,安靜,除了安靜沒有任何的聲音,燭陰將紅紗從眼前拂去,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涅槃象中,一片黑暗,空無一物。
燭陰在涅槃象中施展法術(shù),涅槃象依然毫無反應(yīng),只有身邊無盡的黑暗讓燭陰緊張不安。
“白帝,你的元神倒是很有意思,此刻,你心無旁騖,元神里一片黑暗寂靜,讓我有些無聊??!白后說,這方天地生于天道象,而維系天道象運(yùn)轉(zhuǎn)的就是天地之主的元神,上一任天帝的眾生象,白帝你的涅槃象,就是這天道象的核心。所以,很多神仙以為你們的元神毀了,此方天地就會跟著毀滅,此戰(zhàn)死心塌地的跟隨你來對抗我。依我看,這不過是白后仗著自己是女媧之女,用以籠絡(luò)眾神的說法,騙騙這些神仙。我燭陰的元神就不能連通天道象嗎?總有法子可以想嘛!”
燭陰碎碎念了許久,涅槃象中沒有半點(diǎn)動靜,白帝也沒有給出任何回應(yīng),燭陰知道白帝聽得到他說話,索性坐下來,繼續(xù)自說自話:“白帝,我還是滄龍的時候,你叫白澤,那時候我們還不算敵對,我在幽暗的海洞里,日夜盼著你來,就像今天我和你說話這樣,我發(fā)不出聲音,你就坐下來自己說,我所想的你都能說對,今日,我便在你白帝身上還了白澤的恩情,陪你說說話?!?p> 白帝終于開口,涅槃象中白帝的聲音好像一條絲線出現(xiàn)在燭陰面前,“涅槃象,就是你燭龍的終結(jié)之地?!?p> 燭陰聽到了白帝的聲音,十分興奮,索性半躺下來,枕著手腕,翅膀幻化出的美姬又鉆入了燭陰的懷中,燭陰不緊不慢的說:“其實(shí)我就在這里住上幾年也無妨,只要我的元神不滅,法器還在,龍族就有源源不斷的力量去發(fā)動戰(zhàn)爭,我早已將龍族的戰(zhàn)事都安排妥當(dāng),你們撐不了多久,海底的旋渦會帶來一波接一波的巨浪,整個人族大陸,都將變成一片汪洋,其實(shí),若不是女媧補(bǔ)天,人族大陸早就該沉入大海了?!?p> 白帝將燭陰困在涅槃象中,至少,可以阻止他瘋狂的襲擊人族大陸。這是白帝第二次催動開啟涅槃象,而涅槃象里從未有神仙來過,在涅槃象中會發(fā)生什么,就連白帝自己也不甚清楚。
龍族侵入人族陸地之后不斷的變化,入侵人族的龍頭生尖角,四足變得強(qiáng)大有力,有的還生出了翅膀,形態(tài)各異,極盡破壞之能。戰(zhàn)爭依然在繼續(xù),為了防止?fàn)T陰沖破五行大陣,白帝和五行之神都在全身心的維系法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天族和人族的防御越來越薄弱,幾次海嘯之后,天族損兵折將,人族顛沛流離。
東州和北州逐漸不敵,只能退兵,人族四處逃散,死傷無數(shù)。眼見四州大地成為了龍族肆虐殘殺的樂園,赤鳳從李軒轅手中接過斬神劍,在掌心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將一滴血抹在李軒轅的額頭,又留下幾滴血落在了地上,化成了妖冶的紅色花朵,形似鳳尾,赤鳳笑著說道“若是我死了,這花要在這天地之間好好的活?!?p> 說完赤鳳現(xiàn)出元神,長嘯一聲,自南州向大海飛去,赤鳳飛過之處,南州海岸一片火海,一時間擋住了龍族的進(jìn)攻,招搖山方向青鸞元神自扶桑木振翅而起,見那一片火海悲鳴不止,以青鸞悲鳴為號,神魚一族結(jié)陣傾巢而出,和龍族開戰(zhàn)。
玄玉看到南州的赤鳳已經(jīng)舍身而戰(zhàn),閉上雙眼,和白鷗起身去往南州,白鷗飛過火海,在火海中發(fā)現(xiàn)了赤鳳掉落的一把古琴,琴弦發(fā)出嗚咽之聲,白鷗俯沖向下拾起了琴,交給玄玉,帶著玄玉向龍宮方向飛去,神魚一族直襲龍宮,魚陣席卷而來,海面如同沸水一般翻騰,龍族和神魚一族雖然有了盟約暫保和平,可是這盟約一旦被打破,舊日的仇恨又重新燃起,神魚一族面對強(qiáng)大的龍族依然奮不顧身,無懼生死,一時間,還在人族大陸肆虐的龍族開始回防龍宮,“玄玉不顧及白后的身份也身先士卒,和千機(jī)青鸞一起瘋狂的屠殺龍族,可是龍族的主力已經(jīng)集結(jié)回防,神魚一族那一點(diǎn)點(diǎn)突襲的優(yōu)勢很快就完全不在?!?p> 龍族幾大部族首領(lǐng)也沖出海面迎戰(zhàn),周身青色火焰的一條神龍,手握燭陰的法器——天元煞,此法器外形像是一個星盤,有幾顆星辰懸浮于星盤之上,滿盤皆是誅戮之氣,天地之間未有同類,法器緩緩開啟,玄玉被龍族幾條法力高深的神龍拖住纏斗,不得脫身,白鷗飛身而起,試圖關(guān)閉法器,可是剛剛靠近那法器,周身就結(jié)滿冰霜,直直的落在海面上。
見白鷗落下,千機(jī)抓緊了青鸞的手,在白鷗飛身沖向法器之前,是青鸞先飛身而起,卻被千機(jī)拉住,看著白鷗落向海面,青鸞的手被千機(jī)握出了一道血痕。千機(jī)并不清楚這從未見過的法器有多厲害,他拉住了身邊的青鸞,卻無力救下白鷗。白鷗被幾條會遁隱身形的神魚帶走了,不知死活。
玄玉看著法器漸漸開啟,海面開始向下結(jié)冰,只留下了和法器上星辰排列分布相同的幾個洞口,神龍一族早有準(zhǔn)備,依次沖破洞口逃出,洞口被神龍一族緊緊包圍,神魚一族卻拼了命也撞不碎海面的堅(jiān)冰,玄玉和千機(jī)也都被法力高深的神龍纏住,眼睜睜的看著,最接近海面的神魚被不斷冰封。
正當(dāng)絕望無助之時,數(shù)座大山從天而降,壓住了神龍一族出逃的星辰洞口,那法器天元煞的藍(lán)色光芒突然強(qiáng)烈起來,刺骨的寒冷讓諸神的眉眼也結(jié)出了霜晶,大山連同大海下的龍宮一起被冰封了,逃出來的神魚寥寥無幾,神龍一族逃出來的不過三分之一,戰(zhàn)力已不能匹敵天族,燭陰的龍宮也已經(jīng)被冰封在冰山之下。這一戰(zhàn),龍族敗了,代價,是神魚全族。
千機(jī)跪在被冰封的海面上,雙眼通紅哽咽不止,青鸞盤旋在冰山周圍,尋找著幸存的神魚。
玄玉眼神冰冷的看著站在冰山山頂?shù)哪莻€人,一襲黑衣,正是姜漾,他腳下的冰山山頂,正是昔日的清虛宮。姜漾催動水神咒的強(qiáng)大力量向法器注入能量,放大法器的法力,共工的移山填海,將神魚一族和龍族一起冰封了,玄玉用劍指著那個遙不可及的人,沒有飛身向前,也沒有后退一步。就這樣拿著劍指著他,猶如一幅畫像,一動也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玄玉的手頹然的放了下來,脫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千機(jī)的身邊,留下眼淚,“滅族之恨,我必要燭陰以死償還,若我不能回來,千機(jī),就將我的尸身封存在這山下,我將在此方天地護(hù)佑神魚一族?!鼻C(jī)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玄玉的話,依然跪在那里,做為陵城神君,千機(jī)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全族覆滅在自己的面前。
玄玉不知道千機(jī)有沒有聽到她的話,她輕拍了下千機(jī)的肩膀離開了。過了許久,千機(jī)才瘋了一樣嘶吼起來:“神魚一族,只要尚有存活,就將生生不息。”玄玉離開的步子無比緩慢,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雙腳如此無力,可是玄玉不敢停下來,她怕自己只要停下腳步,就會和千機(jī)一樣,雙腿癱軟的倒下去。玄玉也不敢回頭看那冰山上的男子,說好的執(zhí)手一生,終究要食言了。天元煞的光芒越來越微弱,持法器的龍族神將也一同被冰封了,握著天元煞掉進(jìn)了冰山的縫隙之中,不知所蹤。
玄玉去往五行大陣,云夢手持雷澤之鏈在五行大陣前等著玄玉,對玄玉說道:“你聽我說,想出用移山填海對付天元煞的是你的哥哥水神玄冥,我哥哥本不想去的,他不想去的?!?p> 玄玉多想抱緊云夢嚎啕大哭一場,就像兒時在招搖山上,姜漾惹她生氣了一樣,她抱住白鷗哭著哭著,漾兒哥哥就會來哄好她??墒侨缃竦男裰皇禽p輕理了一下云夢耳邊的碎發(fā),“小云夢,我親眼看著,姜漾,他親手,斷絕了我神魚一族的活路,將我全族冰封在海中,我很想再好好看一看他,可是我沒有辦法向前一步。他亦不敢,向我走近一步?!?p> 玄玉說完就離開了,去往五行大陣,白帝聽聞玄玉歸來,攥緊了拳頭,連同五行之神,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白后。
玄玉走近天宮大殿,冷笑著說:“龍族在海上大敗,就連龍宮都沒了,怎么不見各位臉上露出喜悅之色?你們早已商量好了對付龍族的對策,卻唯獨(dú)我不知道。白帝,你早見識過天元煞吧?你在碧霄山和燭陰交手時,你就見到了燭陰的法器天元煞,知道了它的用處和厲害。”
白帝沒有言語,燭陰又在涅槃象里施法,白帝嘴角流出了一些鮮血來,馬上凝神控制涅槃象。玄玉心知燭陰為了毀掉白帝元神一定在涅槃象中全力施法,白帝也許撐不了太久了。玄玉轉(zhuǎn)頭看向玄冥,走到玄冥身邊,玄玉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狠狠的抓著玄冥的肩膀搖晃著喊道:“你真是在冥界這種晦暗之地呆的久了,就連這樣陰毒的計(jì)策也想得出來,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誰?你是陵城神君!你是玄勿!神魚一族都是你的子民,你怎么狠得下心,用全族作誅殺龍族的誘餌!”玄玉喊得嗓子都啞了,水神的長袍被抓破,玄冥的肩膀上是幾道深深的抓痕。
看著玄玉如此,玄冥雙眼通紅,腦子里浮現(xiàn)出小時候自己護(hù)著玄玉,寵著玄玉的一幕幕,如今卻用這樣的計(jì)謀將玄玉的一切都摧毀。
玄玉的聲音忽然低落起來,“你早不記得你是陵城神君,罷了,我玄玉,要背著對陵城犯下的罪孽,進(jìn)入涅槃象,親自誅殺燭陰?!?p> 玄玉走向白帝,伏在白帝耳邊,和他說了幾句話,隨后離開去了日月山,陣中央的白帝,眼角流下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