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城北派出所這里沒有食堂，也不會有外賣。所以他們的午餐都是從外面訂的盒飯，按時會送過來。這會兒送餐的人過來了，還和老曹扯了幾句。因為他們會在這里等大家吃完了，把殘羹和飯盒回收回去。
“來了個小伙子啊。”送餐的老劉說著，頭抬了一下。
老曹正喝著蘿卜排骨湯，沒空抬頭，就“嗯”了一聲，畢竟他湯碗里的排骨特別多。
“看樣子不錯啊?！崩蟿⑿χf，“挺正氣的一孩子。”
“嗯，是不錯。”老曹嚼著肉，“就是有點犟?！?p> “犟？”
“嗯，不太會變通?！?p> “哈哈?！崩蟿⑸斐鍪种副葎澚艘幌拢皼]帶點見面禮給你們？”
“什么見面禮？”老曹放下碗筷，“說這個太俗了，他是一門心思想干點事的，性子太直，要不然也不會讓到我們這里來。”
“哦，這樣啊?！崩蟿⒚靼琢它c什么。
這時，何朔正好吃完了，自己收拾了東西拿到門前來，老劉幫忙干活的正是他媳婦，一副農(nóng)村婦女樸實的模樣，趕緊笑著接上手說：“你放著就好了，我來給你收拾。”
“不用，我自己可以，不必麻煩?！焙嗡穾兔Ψ旁诹瞬煌耐袄铩?p> 這個阿姨倒是見何朔笑得合不攏嘴，這一幕老曹和老劉都看在眼里。
“你家女兒還沒談呢？”老曹說著，從懷里拿出了一根煙，順便遞給了老劉。
老劉趕緊雙手接上，笑著回答：“沒呢，這丫頭死腦筋，放著老實的人不要，一定要找個好看的?！?p> “呵呵?！崩喜茳c上煙，“你看我們這新來的小伙子怎么樣？”
老劉又多看了幾眼，眼神是透露著滿意的，但又無奈地搖搖頭：“不行啊，配不上，我們那丫頭工作都沒有，整天好吃懶做的，不行不行?！?p> “哈哈哈。”老曹爽朗地笑了起來。
這番話老劉媳婦是聽見的，用手肘拱了拱老劉：“咱們女兒那是還沒有中意的，要是有，一定什么都愿意干的?！?p> “嗯，你想說就是你對吧？”
“說什么呢！”
一對中年夫妻還能這樣相互打趣，也是感情不錯的表現(xiàn)啊。
老曹看著他們，情不自禁地笑了。他伸出手指招呼老劉湊近一些，他放輕聲音說：“這小伙子人是不錯的，也是老實本分的，你們要是有意思，明天把你們家閨女帶來幫個忙，對個眼唄！”
“哈哈哈，好好好。”
老劉開心地喊出了聲，大家以為他們在說什么呢，齊齊刷來目光。他趕緊又憋了回去，和媳婦一起收拾完餐具準備離開了。
老曹手里的煙剛抽完，何朔就來了，看來這也是躲不過的。于是，他又拿出了一根，準備繼續(xù)抽上。
“抽嗎？”老曹問。
“不抽?！焙嗡坊卮?。
“這抽煙的人，分兩種?！崩喜芙o自己點上了煙，說，“一種是太忙的人，腦子不夠用了，抽一根醒醒；一種是太閑的人，反正無所事事，就拿來消遣一下?！?p> 何朔微笑著點點頭。
“你看我像哪種人？”老曹含笑問道。
“您哪一種都不是?！焙嗡分苯踊卮?，“您空閑的只是手，忙的事情都在腦子里?！?p> “哈哈哈?！崩喜苄α似饋?，“沒想到你小子也挺會說話的嘛！”
“這不，是想聽您給點工作上的建議?！?p> 老曹吞云吐霧了一番，此時辦公室的人都走了，去后面走廊一邊曬太陽一邊打午覺了。老曹沒有午睡的習慣，所以經(jīng)常飯后在辦公室喝茶抽煙，讀讀報紙。
當然，何朔盯著他，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是怎么一件事。作為這里的“元老級”人物，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這個事情啊……怎么說呢？”老曹吸了口煙，“城北的那片別墅區(qū)，不是新房子了，都造好了十多年了吧，因為很少有人提起或者要買賣，所以大家一般都不會注意那里?！崩喜苡趾攘艘豢诓?，“這個事情在那對夫妻自殺之前，已經(jīng)八年了吧，所以我覺得不會和你要查的那個案子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p> 何朔說：“不不不，我也不一定會把他們聯(lián)系起來，只是覺得發(fā)生在同一個小區(qū)，很好奇而已?！?p> “哈哈，好奇？”老曹笑了，“那個地方風水不好吧，才會接二連三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荒廢了，都沒人接盤?！?p> “荒廢？”
“嗯，里面沒人住了，一到晚上陰風陣陣，枯草亂搖的，就怕有什么妖魔鬼怪了！”
何朔思考了一下，又很快把曹師傅岔開的話題拉回來：“曹師傅，我們還是說說那件兇殺案吧?！?p> “哦哦?！辈軒煾狄不剡^身來，笑了，“你看，說起這個我自己都怕幾分?！?p> 何朔點點頭，表示同意。
“反正那時候，剛下過大雪吧，物業(yè)去清理雪堆，突然發(fā)現(xiàn)了血跡，一片一片的，誰見了都怕?！崩喜荛_始繪聲繪色講述起來，“更要命的是，在門口看見一個沒穿衣服……不不不，幾乎沒穿衣服的小女孩，渾身是血，哭哭泣泣的?！?p> “我們聯(lián)系了警局的人過來后，查了一下這戶人家的戶主是個外地人，都要五十了吧，我們還以為是這個小女孩的父親呢！結(jié)果……”曹師傅忍不住嘆了口氣，“那個男人和她沒有血緣關(guān)系！是從外地來買她的販子！”
“??？！”何朔一驚，從凳子上竄了起來，“人販子？”
“別激動，別激動。”曹師傅擺擺手，讓他坐下，“那個小女孩說的，這個男人不是她爸爸，只是來這里收養(yǎng)她的，但是……被他關(guān)在家里三年后，小女孩察覺到不對勁，那個男人終于暴露了本性，想對她下手，她就……”曹師傅用手指敲敲桌子，“你懂吧？”
何朔點點頭，表示明白。
“那么，是從這里的孤兒院被領養(yǎng)的？”何朔問。
“不清楚，當時去問了，說沒有領養(yǎng)記錄，也不認識這個小女孩。”曹師傅的煙差不多了，喝起茶來。
“不認識？那那個小女孩說什么了嗎？”
“后來什么也沒說，當時大家也不建議給她太多壓力，畢竟人還小，才十四歲……”
“什么？十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