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倩倩拿回來的那朵牡丹花呢?扔哪兒了?”
“那?!鳖檶毶河孟掳褪疽狻澳档ぁ钡奈恢?。
杜旭拿到手里,討好地請示:
“這個我吃了唄?反正捏來捏去有點弄臟,倩倩吃怕會又拉肚。”
確實,經(jīng)先前揉搓,盛放的花瓣邊緣有點卷、破損。
“吃唄?!鳖檶毶翰辉谝?。
“謝謝老婆大人!”杜旭樂。
“媽,你也吃件這個吧。”顧倩倩指指盒子里桃花。
顧寶珊搖頭:
“又不是什么極品珍饈,也就你爹這憨貨稀罕。”
“當(dāng)初跟師傅在墨翰皇庭,他老人家暫任皇家客卿時,點心糖果每天十二時辰不重樣流水換的,這才哪到哪兒啊。”
顯然在老媽眼里,烏云珠自制糕點所蘊(yùn)含的生機(jī),藥用價值遠(yuǎn)勝口感。
墨翰皇庭?皇宮?顧倩倩還沒來得及問,只見她爹猛地昂頭,把牡丹花“啊嗚”一口,全塞進(jìn)嘴里。
呃,要不要這么使勁?咋不慢慢品,先咬小塊試試?又沒誰搶……
顧倩倩伸長脖子:
“爸,什么味道?”
杜旭用力咀嚼,噎得直伸脖子,翻白眼,連連搖手示意女兒沒空說話。
顧倩倩:“……”直接無語。不就是點心嘛,干嘛吃成這樣?餓了十萬年才投胎似的。
突然,杜旭五官猛地皺起,瞬間更從脖子根迅速脹紅到整張臉,活脫脫剛直悶了半瓶燒刀子。
哈?什么情況?!
老爹表情忒嚇人,呲牙咧嘴猙獰吸氣。
她愣,瞪眼疑惑:像是……巨辣?這花糕莫非超級麻辣的?
接著更夸張,杜旭握拳“嘭嘭嘭!”猛敲自己胸膛,臉通紅,眼角甚至隱約見淚。
靠!這叫吃的哪門子蛋糕?喝火鍋紅油底料都不能夠。
透過老爹半張的嘴,顧倩倩愕然瞥見,舌齒間已嚼成泥的花瓣碎渣,正燃起層淡淡藍(lán)色火苗。
“呵!著了!”顧倩倩指,驚呼。
她轉(zhuǎn)頭喊媽:
“爸嘴里著火了!”
“該!”顧寶珊眼皮都懶得抬,半點興趣欠奉:
“非貪那口吃的,生機(jī)撞死氣,不燒才怪?!?p> 杜旭捂著嘴嗆咳、捶胸、拍地板,折騰好半天才勉強(qiáng)平靜下來,手指擦眼角溢出淚,長吁口氣:
“不愧是大雪山圣女出品,純!夠勁道?!?p> 顧寶珊換了小銀針等器物繼續(xù)試毒,嘴上恨鐵不成鋼地:
“活該,自個兒找虐。明明修的死道,非去吃最相沖的生機(jī)。怕腸子不難受是吧?
燒不死你。”
盤腿坐直,雙手握著自己膝蓋,杜旭稍微回味,咧嘴鯊魚笑:
“不難受。爽!爽透了!”像才偷完肥雞的狐貍。
顧倩倩弱弱問:“什么感覺?”
杜旭只是樂,想想回答:
“七竅生煙?,F(xiàn)在胃里跟挨油炸似的。”抱著肚子微呻吟。
可不正是七竅生煙嘛,顧倩倩瞅瞅自家爹至今仍煮熟蝦殼樣的關(guān)公臉。
不知使的什么秘技訣竅,烏云珠鮮花點心,分明粉採面塑而成,卻隱隱蘊(yùn)含大量生機(jī)。老爹出身墳山、帶飛棺,契約妖尸、鴻蒙死氣……全歸“寂滅”,即“死”屬性。生、死,天生對頭牌,注定相遇便爭斗。好端端甜點,合著愣被吃出噴火雜耍的震撼。
當(dāng)老媽最終證實那盒桃花無毒、小孩可安全食用時,顧倩倩捏著棒子下端,看眼前透明罩里粉紅色花瓣紛飛直發(fā)憷,居然都不太敢下嘴。
她惴惴,真身躺小紅棺里,也算跟“死”沾邊兒?
正躊躇著,老媽那邊發(fā)話:
“你吃你的,未筑基、沒靈氣,不算有自己的‘道’,不相沖?!?p> 真的?呃,既然如此。顧倩倩稍猶豫,小心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
意外,居然不甜,甚至可以說……沒多少味道。
怎么會這樣?她加大力度,冷不防“啪”將透明罩啃下來一片,整塊含嘴里。
真不甜,但有種奇特的香氣在口腔內(nèi)蔓延,不好形容。顧倩倩凝眉細(xì)細(xì)品。
破開洞后,花瓣停止了紛飛,反而有磁石吸引般,墜在外罩碎片上被牽拉出來……扯好長。她只得一氣接著往下吃。
“啥味道?”杜旭認(rèn)真看,眼神里大寫著羨慕。
“嗚嗚嗚……”顧倩倩含糊回應(yīng),點頭,根本沒空說話。
花瓣酸甜,目測白的偏酸,顏色越紅越甜,就是香,香得人幾乎把舌頭咽下去。
突然間,她知道之前古怪的香氣是什么了!
是放大了的自己的味覺!
味覺靈敏度提高后,酸,酸得滿口生津;甜,甜得沁人肺腑;間中還夾雜糯糯的口感,微黏牙。
怎么想出來的?簡直天才!
桃花是不是酸甜味的?想來應(yīng)該不是。但顧倩倩現(xiàn)在就覺得,自己像掉進(jìn)了千里桃花海洋,天高云闊,心情各種敞亮,幾乎想高歌、大唱上一曲。
這,就是生機(jī)的作用?入口能讓人高興的糖果!
可惜很快吃盡,顧倩倩揮舞剩下的小棍,眼神忍不住去瞄盒子里剩下的:
“太牛掰了!好好吃!”
“啪!”老媽果斷合上紙盒,收起:
“每天只準(zhǔn)拿一只?!?p> 呃……顧倩倩—_—。
杜旭刮女兒鼻子:
“你可夠運(yùn)氣,大雪山圣女親手做的點心,世上沒幾人嘗過,整盒都?xì)w你了。”
他轉(zhuǎn)頭向妻子:
“真沒想到她居然也搭沙蛹車?!?p> “她”,指的是大雪山前任圣女烏云珠。
“沙蛹車不好?”顧倩倩插嘴問。
“沙蛹車不是不好,但絕對不是那樣身份人該搭的?!倍判癜雅畠罕У较ドw上坐。
哪樣身份?
顧寶珊搖頭,感嘆:
“聽說當(dāng)初她可是……落地的鳳凰。”落地的鳳凰不如雞。
“現(xiàn)在也沒有多差吧?”顧倩倩嘟囔,想起摔倒時的手感,人家婢女裙子都絲綢的,自家三人可全穿棉布,爹還嫌雞貴。
話說,那個叫雪絨的貓女,到底算丫鬟?還是寵物?
杜旭:
“當(dāng)年西寧寺佛子開壇講法,方圓百里黃沙墊道、錦繡鋪地,焚香煙霧遮天蔽日,化緣所得錢銀堆積如山。圣女在大雪山排場只會比那更足?!?p> 他打比方:
“如果現(xiàn)在烏云珠還是圣女,這出行一路上哪可能乘寒酸的沙蛹鉆地,恐怕是直接施水植樹、大型珍稀妖獸開道……光隨從隊伍,都延綿好幾里。”
試想象了下,顧倩倩呲牙,派頭忒夸張!簡直隆重過皇上南巡。
“所以單憑這點,沈孝秀就值得佩服,如此牛掰女人都能給勾引跑,等于直接生挖大雪山眼珠子、心頭肉?!倍判窀锌?。
顧寶珊不同意:“值得佩服的是人家烏云珠好不好,拋下榮華富貴,義無反顧跟窮小子走?!?p> 所處位置差異,觀點自然分歧。
神仙姐姐模樣超好,心地也好,手藝更好……基本就沒哪里不好!顧倩倩歪頭。突然間非常好奇,想見見那個沈孝秀。武俠小說里“用最快的劍,喝最烈的酒,泡最美的妞”,這人似乎至少已經(jīng)做到兩點:快劍、美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