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白光一閃,一人二妖眼中的景物扭曲起來,如抽象的油畫,多種線條和影像扭曲在一起,給人窒息的眩暈感。
落地的瞬間,朱不凡覺得自己來錯了世界,他可能比較適應多啦A夢的時光機,而不是這種要把人里里外外都洗干凈的超滾筒洗衣機。
朱天明雙腿打顫的勉強站立,臉色白的嚇人,臉上的汗水一顆一顆滑落,模樣狼狽極了。
與這一人一妖比起來,小黃雀的精神頭不要太足,從那樣不愉快的體驗中走出來,它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不愧是傻鳥,腦子簡單,估計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朱不凡不爽的哼哼道。
過了一會兒,一人一妖緩過勁來。
朱不凡抬眼望去,只見他們處于一座不算大的屋舍,屋舍內有剛傳送過來的人族修士在調息,還有已經調息好的,抱臂在旁看熱鬧。
“嘭!”
屋舍的大門被人粗暴的撞開,一道高大的身影闖了進來,用粗糙的大嗓門高喝道:“錢老三,你特娘的給老子滾出來!不然我拆了你的鋪子,讓你滾大街上做買賣去!”
“喲!這是誰家的狗兒沒拴好,上我天機商鋪來搗亂?”一名富態(tài)的中年修士從屋內的單間推門而出,尖聲叫道。
只見他雙手掐腰,一臉怒容,狹長的丹鳳眼忽閃忽閃的,長長的睫毛能夾死蒼蠅,他就那么驕傲的挺著胸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來人。
這……畫風不對?。?p> 朱不凡看著富態(tài)中年修士,腦瓜子嗡嗡的。
一般來說,這種娘里娘氣的角色不都是風情萬種的小白臉來擔任嗎?怎么改成中年油膩大叔了?
違和感暴強啊有木有!
朱不凡感受天雷氣息的時候,娘們兮兮的富態(tài)中年人也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只見他面色驟變,肥胖的身軀微微一顫,眼中的兇光登時消散,整個人的表情都變得柔和起來。
“嗨,我道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冤家,怎么的,在太玄宗呆的寂寞了,想找相好的了?”
門口,身形高大、面容粗獷,渾身散發(fā)著狂野氣息的虬髯漢面紅發(fā)紫,滿腔怒火噴薄而出,猛地抬手一指富態(tài)中年修士的鼻子,喝道:“你休要胡言亂語!老子今日來,就是要跟你討個說法!”
“說法?什么說法?別告訴我,辦事的時候你不爽?!备粦B(tài)中年修士捂著油唇嘿嘿笑道。
“你!”虬髯漢怒不可遏,臉色陰沉的可怕。
“人寵?!敝觳环补傲斯吧砼缘闹焯烀鳎瑔柕溃骸斑@是什么情況?你不是說你們太玄宗在這片混得開么,怎么才落腳就看到有人欺負你們太玄宗的人?”
朱天明漲紅了臉,一副羞于啟齒的模樣,支支吾吾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里面另有隱情,他們,他們這算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吧?!?p> “哦?到底什么情況,說來聽聽?”朱不凡來了興趣,和勾心斗角、打打殺殺比起來,他更喜歡這樣的八卦軼事。
“不說不說,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敝焯烀鲪琅膿]揮手。
可他不說,別人卻是要談論的,這地方人來人往,不乏出來此地的修士,他們對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趕巧碰到這樣的事情,當然是好奇心大作,忍不住向人詢問,而那些閑來無事的修士,也愿意在這時候賣弄一番。
于是就有人說道:“這位面容粗獷的漢子名叫王細根,諸位莫笑,別看他名字別致,卻是與他截然相反的,就和他的長相一樣,他那地方也是出人意料的很吶?!?p> “這與此事何干?”有人催問道。
“別急啊,好戲正要來呢?!苯獯鹬撕呛且恍Γ^續(xù)道:“這王細根說來也是個奇人,他不光那地方大,能力還強,諸位注意,我說的不是持久,那功能誰都可以用真元裝模作樣,關鍵是此人能讓人受孕,且至今為止,與他做過一夜露水夫妻的,沒有一個走空過?!?p> “這算什么奇人,換做我也成?!庇腥怂崃锪锏泥托Φ?。
“別說酸話,那沒意思,況且,讓凡婦懷孕算不得本事,他的本事,是讓女修懷孕,而且最高記錄是讓元嬰女修懷孕!”那人哈哈笑道。
“真的假的!元嬰女修也能懷孕?”
眾人悚然一驚。
要知道,讓女人懷孕的本事,大凡男子都有,讓女修士懷孕的能耐,只有極少數(shù)人才有,而到了元嬰級別的女修,體內的卵子和靈石沒什么區(qū)別,基本上沒有懷孕的可能。
可眼前這粗獷男子居然能做到,而且一次就中,不是奇人又是什么?
朱不凡斷斷續(xù)續(xù)的聽了一些,對此人驚為天人,暗想這人上輩子莫不是地球的鉆工,鉆天鉆地鉆空氣,不然,靈石一樣的卵子,他是如何突破堅硬外殼的?
解說之人停頓了片刻,待眾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接著又道:“再說說這風騷入骨的富態(tài)修士吧,此人乃天機閣弟子,名喚劉強硬,別笑,噗……
咳,天機閣你們都知道,那地方出來的人,神神秘秘的,甚少與人打交道,可偏偏此人劍走偏鋒,不但周游廣闊,而且與諸多女修打成一片。
咱們修真界的女修你們也知道,實力差的都是勢利眼,見異思遷的很,實力強一點的呢,那什么,年紀的事情咱們不提,只要知道她們已經過了談情說愛的時候,一顆無暇之心已經勘破紅塵,除非是那種長期培養(yǎng)起來的感情,否則很難愛上別人。
所以她們當中出現(xiàn)了很大一批不孕群體,原因嘛——
實力差的女修巴結強者,而強者對她們也只是一是新奇,大家各取所需,玩玩也就算了,不會想著生兒育女,就算想要,也要看強者的精元是否化成了靈氣。
實力強的女修呢,自身條件不允許,有心無力,后悔無門,尤其是那種千年長征修成正果的,更慘,好容易你儂我儂了,就是弄不出孩子,多著急啊。”
“是啊,得著急啊,在俗世中,傳宗接代可是大事,咱們修真者通常也會盡早考慮,不能等真成了金丹元嬰,再來想著生兒育女,到那時,精元早就化成靈氣了,百萬分之一的概率,要個孩子多難?!?p> “不光是女修,我們男修也是百萬分之一的概率,兩個百萬分之一疊在一起,想想都刺激。”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補足了解說之人沒說完的部分。
解說之人很得意,瞧瞧,我這才說了一句,他們就領悟三分,我這等人才若去帶徒弟,得帶出多少天之驕子來!
頓了頓,解說之人又道:“所以說,這王細根實乃奇人,他和劉強硬走到一塊兒,那就好比……好比……狼狽為奸?好像不對,算了,就這么著吧?!?p> 眾人一陣無語,你這是夸人呢,還是罵人呢?當著二人的面你都敢湊合,不怕他們打死你?
解說之人只顧著得意,真沒想到其中的兇險,只聽他繼續(xù)道:“這二人初識時,劉強硬已是金丹修士,而王細根還只是搬血境筑基修士,二人幾乎不可能產生交集。
但說來也巧,當時一位與劉強硬交好的女修訴說過自己的難言之隱,想要求個一兒半女,希望交游廣闊的劉強硬能幫忙。
劉強硬此人頗有幾分義氣,拍著胸脯應下了,可那女修是個金丹修士,懷孕概率太小了,劉強硬找了幾位有兒女的朋友幫忙,結果一無所獲。
也正是這時,劉強硬發(fā)現(xiàn)了王細根,那時王細根已經娶妻,夫妻皆是修士,且僅僅不到十年,二人就有了七個孩子。
劉強硬驚為天人,當即將王細根綁去了那位女修朋友的住處,結果數(shù)月之后,女修懷孕了,一胞雙胎,神乎其技?!?p> 經此一例,劉強硬那些渴望有個一兒半女的女修朋友都忍不住了,紛紛找上門來尋求幫助,劉強硬發(fā)現(xiàn)這是個商機,就威逼利誘王細根,和他搭伙干起了皮條買賣,就咱們眼前這家傳送店,原本都是為方便他們做生意才建起來的?!?p> “照你這么說,咱們修真界前段時間突然冒出的許多懷孕女修,就是劉強硬和王細根所為?”有人狐疑問道。
“不是所有,但也有大半了?!苯庹f之人嘿嘿笑道:“不瞞你們說,你們知道王細根在坊間的外號嗎?不不不,不是王半爹,是……隔壁老王?!?p> 眾人“吭哧吭哧”的笑了一陣,又有人提問:“那就不對了,他這么做,獨身的女修就不說了,那些有道侶的女修,他們的道侶能答應?”
解說之人遞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幽幽道:“你和你道侶迫切想要個孩子,你不行,結果偏偏你道侶懷了,你會說孩子不是自己的嗎?”
不會!打死也不會!說了的話,豈不是承認自己不行?更何況,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就在腦袋上懸著,可懸著是懸著,總比落下來的好啊。
眾人一想就明白了,再次看向王細根的眼神里,多了幾份羨慕和敬仰——我輩楷模??!
可旋即又有人不解了:“這么說來,劉強硬與王細根是合作關系,可我看他們的架勢,怎么感覺仇深似海啊?莫非是王細根潔身自好,而那劉強硬卻屢次施展強硬手段,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呵!天真!”解說之人嗤笑一聲,說道:“他們合作有七八年了,除了最開始,什么時候不演一場前戲?”
“演戲?”眾人不解。
“不明白?”解說之人哈哈一笑:“在修真界混的,誰還不要點臉呢?!?p> 這話……太直白了。
是啊,誰還不要點臉呢。
事情說出去,他們是在為廣大女修謀福利,可終究傷風敗俗,是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的。
而且,他劉強硬實力強大,背景雄厚,又有女修拼死相護,自然可以風輕云淡,不懼一切,可王細根不行啊,他若表現(xiàn)出甘之如飴,第二天必定慘死街頭。
怎么的?睡了本尊的雙修道侶還這么得意忘形,就你要臉,老子不要了唄?不把你殺了,旁人還道我愛綠帽呢!
所以,這既是一場戲,也是王細根保命的手段。
不管私底下多么的公開化,起碼在明面上,我王細根是不答應的,全是劉強硬這個狗東西害我,你們前輩高人心中有恨的,只管去找劉強硬,我王細根和你們一樣恨他。
說到這里,二人之間的恩怨糾葛算是清楚了,再看二人面紅耳赤、爭鋒相對的罵戰(zhàn),頓時有種“我是三清道尊,我已經看穿一切”的索然無味的感覺。
“兄臺,敢問你是如何知道此二人的事跡的?我聽你提及一些關鍵處,應當不是當事人自己說出來的,難不成兄臺也參與其中?”有人問道。
解說之人哈哈一笑,比了個大拇指,然后從懷里取出十幾冊畫本攤到眾人眼前,說道:“兄弟只說對了一半,他們二人的事情我一點沒參與,之所以連細節(jié)都知道,多虧了這本《奇人志》?!?p> “《奇人志》?”眾人面露好奇,湊上前去翻看。
果然,書冊中每一頁都記載了一位奇人,不光有姓名和畫像,下方還有小字注明其生平、來歷,敘述之詳盡,比泱泱華夏的檔案館還要豐富。
“找到了,第十八頁,王細根,第二十六頁,劉強硬,果然詳盡,兄臺,這《奇人志》可否割愛?小弟愿出靈石購買?!?p> 聽到這話,解說之人眼睛一亮,大喜道:“哎呀,兄弟既然喜歡,我便勻你一本,我買來時是四兩靈石,看兄弟面善……作價三兩給你了?!?p> 那人大喜,當即付了靈石,捧著《奇人志》躲去角落里翻看起來。
有他這么一帶動,初來太玄宗的修士們頓時忍不住了,紛紛向解說之人求購《奇人志》。
那人也奇葩,不知不覺又從懷里取出三十來本《奇人志》,全部賣給了眾人。
朱天明忍不住氣得直罵:“這幾個狗一樣的東西,又再丟我太玄宗的臉面,等我做了長老,非得把他們驅逐出去,還我太玄宗一個朗朗乾坤。”
朱不凡略顯詫異的瞥了朱天明一眼,沒想到這膽小怕事的小胖子居然還藏著這么大的野心。
太玄宗長老啊……那得是妖域中的妖將了,地位尊崇,實力強大,小胖子能行嗎?
朱不凡稍稍費了點腦子,想了想結局,忽然覺得有點對不住自己這個本家,于是撇去了心思,用蹄子蹭了蹭朱天明的小腿,示意他幫忙去買本《奇人志》來。
朱天明臉色一黑,想拒絕,但想到自己與二妖之間的恩怨情仇,頓時滿臉不情愿的走上去,從那人手中奪來了一本《奇人志》。
嗯,是奪來的,沒付靈石。
那個賣《奇人志》的修士看到他連聲兒都不敢吭,別說沒問他要靈石了,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送過來一本《奇物志》和一本《奇聞志》,然后落荒而逃。
朱不凡的好奇心又起來了,同時也越發(fā)確定,朱天明這小胖子的身份恐怕不一般,不說他剛才的口氣,就說他們落難魔窟大峽谷的時候,這家伙用靈石跟吃飯喝水一樣,朱不凡就覺得他骨骼清奇,身世顯赫。
現(xiàn)在一看,果然沒錯,居然以筑基期通脈境的修為嚇跑了筑基期搬血境的修士,可見,還是這張臉代表的背景十分強大。
心思稍定,朱不凡低頭看向三本畫冊,《奇人志》、《奇物志》和《奇聞志》,光看名字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奇人志》記錄奇人,《奇物志》記錄異寶,《奇聞志》自然就是記錄奇事了。
再一看作者署名,朱不凡的臉色變得十分精彩——
出品人:太玄宗。
來源:天機閣。
抄寫人:太玄宗雜事堂弟子蘇青。
好嘛,原來這還是太玄宗和天機閣門下的產業(yè),這么說來,劉強硬和王細根被記錄在案,也是兩家的手筆了?
那么仔細一想,誰能把《奇人志》里的信息寫的這么詳細?必然是他們自己了!
所以剛才是誰說他們要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