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天寒,日色漸晚。陰暗的小巷子里,一群十歲左右的小孩子圍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嬉笑。
那孩子渾身泥巴,跌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fā),任由別人的嘲笑欺負。
“江亭,你那乞丐爺爺怎么還不回來啊,我看你要餓死了?!?p> “嘻嘻嘻,這是我娘親剛做的餅,可好吃了。你要不?要的話,我家狗還吃剩了一點,可以給你哈哈哈哈……”
江亭低著頭,滿臉委屈?!拔也灰??!?p> “你不要?”一個個子比較高的孩子堵在她面前,十分不屑?!白蛱爝€看見你偷東西吃被抓了,怎么今天不用了?”
“……”挪了挪身子,江亭微微抬頭看見從人群縫里泄進來的微黃的光芒。手指緊緊抓著地,披著的頭發(fā)微微蓋住她的臉,讓人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
“你要走?”看見江亭慢慢爬向人群,那孩子立刻攔在她面前,一把手拎著她的衣領?!皠e害怕,我們就是來找你玩玩?!?p> “周定,放開我!”
“走!”任憑江亭怎么掙扎,都沒有辦法從周定的手上逃脫。
眼看著江亭已是滿眼淚水,周定還是不愿意放過她。身后跟著一群孩子,周定大搖大擺走出了巷子。
“江亭,我們最近在練武功,少個陪練的,你以后就跟著我們。怎么樣?”
“我……”
“能給我們陪練是給你臉!你別不是好歹?!?p> “我不要?!苯ら_始不停抽泣,那周定看了更加生氣,將她摔在地上,插著腰道:“你別給臉不要臉!”
說完,直接將江亭拖著向前走。江亭的鞋子早已破了洞,后腳跟微微露出,在地上磨了一路,慢慢露出血跡。
“放開我!”
“不放!”周定一臉猖狂,越走越快,突然,前面出現(xiàn)一個人影,讓周定立刻剎住腳步?!澳铩?p> 周大娘在他們不遠處疾步走來。大老遠就扯著嗓子大喊:“周定!你個臭小子怎么還不回來吃飯!”
“快跑!”其他人一看見周大娘的身影,立刻四散奔逃。周定呆呆立在原地,還沒回過神來,周大娘便站到了他的面前。
“臭小子!趕緊給我回家!”周定被揪住耳朵疼得嗷嗷叫,扔下江亭反被周大娘拖了好幾步。
“娘娘娘,我錯了我立刻就回去?!?p> “這還差不多?!敝艽竽锓砰_周定,轉(zhuǎn)過頭來才注意到江亭?!霸趺?,你那乞丐爺爺還沒回來?我告訴你,你們家怎么樣和我們沒有關系,離我們家周定遠一點,別教壞他,聽見沒有!”
吐沫星子直飛,聲音如雷,但在江亭耳朵里卻沒有那么刺耳。至少她現(xiàn)在終于可以逃離周定的“魔爪”了。
江亭跌跌撞撞站起來,點點頭不再吱聲。周大娘看見江亭一身狼狽,絲毫不顧她是個孩子,推開她便帶著周定離去。
又跌坐在地上,江亭半天也沒有站起來。所有的委屈一下子爆發(fā),四周沒有什么人,只有她一個人坐在那里嚎啕大哭。天色漸漸暗下來,江亭也哭啞了嗓子。不知又過了多久,才慢慢從地上站起來。
長川城里曲曲折折的巷子之中,住著一些無家可歸的人,他們在無人關注的角落里搭起棚子,只求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江亭便是這些人中的一個。無父無母,爺爺便是她唯一的依靠。然而兩天前爺爺出去尋吃的,之后便徹底消失了身影。
“爺爺?!弊呋刈约鹤〉哪莻€巷子,江亭遠遠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江老頭聽見江亭的身影,彎曲的腰立刻直上幾分,拄著棍子走到江亭面前。
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的情緒在看見爺爺?shù)哪且粍x那又爆發(fā)出來。
“我的乖孫兒受委屈了,爺爺這兩天遇到點事,耽誤了?!?p> “我沒事。”狠狠抹了把眼淚,江亭也不問爺爺?shù)降兹チ四睦?,發(fā)生了什么。輕輕拉著爺爺?shù)氖?,走回他們住的小破棚子里?p> 棚子面前,擺著一袋子的青果,還有一個包袱里不知道放的什么。江老頭拿起幾個青果放到江亭的手里,又打開另一個包袱,里面是一身衣服。
“天涼了,給我們亭兒準備了身衣服。等爺爺再存點銀子,到過年咱們再做一身。”替江亭抹了抹眼淚,江老頭笑呵呵地拿出衣服對著江亭比劃了一下?!翱隙ú粫 !?p> “爺爺給我準備的一定合適?!苯な兆×藴I水抱住爺爺?!耙院鬆敔攧e再出城了,好不好?!?p> “好?!苯项^心里感動,現(xiàn)在時候不好,以后還是要安穩(wěn)一點,多待在城里。
江亭得到爺爺?shù)谋WC,心里踏實許多。
第二日一早,江亭一睜開眼睛就又看不見爺爺?shù)纳碛?。街道上逐漸開始熱鬧起來,江老頭肩擔著菜籃子在城西街道走著。
林府門口,幾個看門看見江老頭走過去,立刻沖上前去阻攔。
“干什么的?趕緊走開!”
“幾位大人,我是來給林府送菜的?!?p> “送菜的?之前不是你??!”
“回幾位大人,原來那位有事,這幾天就由我替他送菜?!苯项^剛謀了一份能掙點錢的差事,自然十分珍惜,對著看門的說話都十分尊敬。
“呵。我們可不能隨便放人進去?!?p> “爺您就通融一下,我就是一個送菜的?!?p> “要通融,行啊,拿錢來?!?p> “這……幾位大人就放我一條路,這菜要是不及時送進去,林老爺肯定是會生氣的?!?p> “切,這管我什么事。臭乞丐,滾滾滾!”其中一個看門的直接上去推了江老頭一把,差點沒把他給推倒。
“幾位大人!就放我一馬吧。”
“你別不識好歹?!睅讉€人一下子圍上去,想要給江老頭一點顏色看看。滿大街的人害怕林家勢力,無一敢上去阻攔。
眼瞧著江老頭被打到在地,江亭突然出現(xiàn),護在江老頭的面前。
“爺爺!別打我爺爺!”
“亭兒!快躲開。”
“我不!”
“呵,老不死的帶著小不死的來找死,我就滿足你們的愿望!”一腳踢出,還沒夠到江亭,那看門的就被突如其來的一棍子打飛。
“欺負老人小孩,這就是長川林氏的本事?”
一個黑影落在江亭身邊,滿大街人都嘩然,竟然有人在林氏的家門口動手,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誰??!”
“我是誰?我是要你命的人!”黑色斗笠下神色難辨,只是一句話就讓在場的人皆心驚不已。話落,那黑影便迅速出手,把面前的人一個個打到在地。
“你找死!”
“呵,我找死?”
棍子隨著聲音而出,那看門的還沒有反應過來,棍子便從他的身體穿過,直接將他釘在墻上。
“啊?。∷廊肆?!”
街上的人四散而逃,只有當事的幾人還迷迷糊糊留在那里。
“亭兒別看!”江老頭伸手覆住江亭的眼睛,卻被她避開。
直勾勾地看著那雙瞪著的眼睛,江亭心里涌起一股渴望。就是這樣的感覺,讓所有人都畏懼的感覺!
常逍回過頭來看見江亭的眼神一陣錯愕。這樣的眼神在這么小的孩子身上出現(xiàn)實在是不尋常。
“多謝大俠救命之恩!”江老頭爬起來拉著江亭跪下。
常逍俯身把江老頭扶起來?!澳銈儾挥脫模麄儾桓以賮碚夷銈兟闊??!?p>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