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琿寒到來了,孫老頭的心結(jié)得以解開,兩者談笑間不時發(fā)出一聲暢快的笑聲,讓人側(cè)目……
而此時此刻的孫府后苑中卻還有人眉系愁結(jié),抬頭望著天,不時不時暗嘆一聲。
云歌和青衣方離開幾個月,原本愛笑一刻停不下的云雀,如今一天到晚除了吃喝拉撒外只懂得仰頭望天。以前她不明白姑娘為何總喜歡望天,今時她知道了,因為白云與鳥兒沒有被高墻大苑縛束住。
想著想著竟雙手掩面,淚水乍然從指縫中漫出滴落在地上,似有咽哽聲斷續(xù)傳出……
“姑娘,哥哥……你們在哪?郎君寫信說快要回來了,而你們怎的一點消息也沒有?云雀想你們了?!?p> 她好想他們……
“郎君回來了?!?p> 孫府的管家正在指揮下人干活,忽見到孫落溯回府不由喜上眉梢,但見到同時來的還有劉爍后復(fù)面色一正,恭敬的向劉爍請安。
“爺爺呢?”
孫落溯探頭問。管家笑盈盈的回:“在花園與趙將軍喝酒?!?p> “趙爺爺來了。”孫落溯點頭,轉(zhuǎn)身對青衣說:“我與將軍先去與爺爺會面,青衣?lián)Q了身衣服再去拜見爺爺吧?!?p> “好?!?p> 青衣點頭,帶著云歌和犾裔往落云閣而去。她確實該梳洗一下了,這幾個月與一群臭男人一樣廝混,都沒能找到機會洗澡,她都能聞到身上的餿味了。
雖然以前也有不眠不休連續(xù)工作三個月,三個月不洗澡的經(jīng)歷,但哪個女孩子不喜歡把自已弄得香噴噴的。
正在落云閣哭泣的云雀好不容易收了聲,抬頭,乍見全身臟兮兮的青衣與云歌走了進來時眼淚不由再次掉落。也不嫌棄青衣許久不曾洗澡,一把跪在地上,抱著青衣的大腿痛哭流泣。
“姑娘……”
見云雀哭的那么傷心,青衣的心有些發(fā)澀,前世的她是孤兒,后來當(dāng)科學(xué)家的媽媽收養(yǎng)了她。媽媽很忙,從來都是她在等待,沒有人等待過她,今生能被人牽掛等待著,讓她感到一絲滿足。
見云雀哭起來便沒完沒了,云歌不由提醒道:“云雀,姑娘舟車勞頓的很累了,快去燒水讓姑娘沐浴。”
云雀微微一愣,起身抹掉了抹淚,笑著道:“奴婢這就去?!?p> 沐浴過后,換了一身輕簡男裝的青衣站在走廊上,抬頭往上望,發(fā)現(xiàn)枯樹的枝頭長出了點點綠芽,轉(zhuǎn)眼間她錯過了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新年,迎來了春天。
想到遠(yuǎn)在天崖的玄震海,他身子好像有些不好,春秋之日里總咳嗽,青衣離走前還去他端去了一碗藥,如今青衣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視她如寶的玄震海每逢佳節(jié)是否會一人暗中垂淚。
從屋里出來的云雀見青衣穿著單衣站在庭院里,不由責(zé)備道:“姑娘,您這樣剛沐浴完便吹風(fēng),會受寒的?!?p> 云雀返屋里拿了一件錦鍛披風(fēng)給青衣披上,見青衣還是喜歡抬頭抬天,與從前一樣沒變,不由倍感溫馨。
青衣望了一會天方回屋,穿戴完畢后便見孫落溯的大丫鬟菡兒來請,冷冷的說:“老爺和郎君正在大廳,和劉爍皇子,趙琿寒將軍在一起,讓姑娘過去一趟?!?p> 心暗卻暗罵著她怎么沒死,她明明被她推進荷花池,整個身子都沉下去了,她怎么還不死。
看著她那張艷麗而拒人于三尺之外的臉,青衣淡淡的說:“嗯,知道了。”
“那菡兒先行告退?!?p> “好?!?p> 菡兒離開后,云雀不滿的報怨道:“此人真是討厭,看她那一副鼻孔朝天的樣……”
青衣含笑沒有答聲,菡兒對她抱有敵意,青衣隱約知道些。菡兒是孫落溯的房里的,是孫落溯的通房丫鬟,而孫落溯對她有些意思,所以菡兒會給她好臉色才怪。
青衣到花園時,趙琿寒與劉爍已先行離開了。孫老頭有些喝高了,半躺在搖椅上,兩頰微紅,眼睛半瞇半睜,處迷離之狀,眼底偶爾劃過一絲精明,似醉非醉……
孫落溯拿著茶杯一旁伺候,蹙著眉與孫老頭嘀咕商量著什么,孫老頭似乎不同意,所以方裝醉應(yīng)付之。
“青衣。”
孫落溯忽然抬頭向青衣招手,臉色郁氣被春風(fēng)吹散,露出溫暖的笑容。
“孫公子,孫老爺子?!?p> 今日青衣穿的是一襲墨竹男裝,頭束了玉冠,氣質(zhì)也與往日不同,但他卻總能一眼認(rèn)出她,像之前在街上,他總能叫出她的名字。
“嗯……”
孫老頭微微抬瞼,淡淡應(yīng)了聲,很是不待見她,讓她有些莫名其妙。
復(fù)而聽見孫落溯哀求道:“爺爺,你便應(yīng)了我與青衣的婚事吧!我們兩個會好好伺奉爺爺?shù)?,青衣,你也來幫忙求求爺爺?!?p> “婚事?”
青衣不解的望著孫落溯,“什么婚事?”
“啍……”
孫老頭冷哼了一聲,擺譜道:“婚事,想都別想,此女來歷不明不說且行為上頗不檢,無故出門還帶了個野男人回來。所以在我有生之年,你便休想娶她進孫家家門?!?p> 孫老頭的話讓青衣臉色一沉,此生還未有人這般污蔑她,心中莫名的生起一絲怒氣。
青衣如水,可柔可剛,可納七彩之光,卻容不得一絲黑墨濁污。
被孫老頭沒有余地的拒絕,孫落溯的心一冷,語氣加重道:“爺爺,孫兒此生只娶青衣一人。”
“放肆!”
“爺爺……”
孫老頭震怒猛的站了起來,抬手欲打。孫落溯沒有回避,反將臉湊了上去,一臉的倔犟。
場面一下子僵硬,下人們盡數(shù)退開,免遭池魚……
而這在兩爺孫大眼瞪小眼鬧得不可開交之際,青衣輕聲一獎,微微啟唇道:“兩位且慢,這其中是否有誤會?青衣此次來是來感謝孫大人的救命之恩的,并正式提出告辭,代青衣告辭后兩位關(guān)上門窗再次爭辯如何?。”
兩人同時退了一步,責(zé)疑、失望的望著她。只見青衣躬身拱了下手,道:“兩位的救命之恩青衣此生自是不敢忘,來日若有用得著青衣的地方定鞍前馬前。而今青衣身子已大好,也已離家多時,便先行告辭,后會有期。”
“你要走?”
青衣忽然要離去讓兩人詫異不已,孫落溯不由開口挽留道:“你要走?你跟我回來不是對我有情?不要走可好?我說了會對你好的?!?p> 青衣?lián)u頭,說:“孫公子誤會了,青衣此次回來只為向老爺子告辭。若是可以……在下想為云歌與云雀贖身,不知可否。”
孫老頭聽了卻一陣雀躍,在他離京時曾與孫落溯提了一門好姻親,雖未下聘,但說好回去便聯(lián)姻,現(xiàn)如今萬萬不可讓青衣壞了他的好事。聽到青衣討要云歌云雀賣身契后將要離去,不由高聲喊道:“贖身,自然可以,來人,將云歌云雀的賣身契拿來?!?p> 不一會賣身契拿來,孫老頭大方的說:“青衣姑娘若覺兩人好用拿去便是,不過兩個下人,老夫還會贈姑娘十幾倆銀子和一輛牛車當(dāng)做回家的盤纏?!?p> 對于他來說,他只盼她能早早離開,讓他的孫子可早日收回不該送的真心。
“多謝?!鼻嘁陆舆^管家遞來的云歌云雀的賣身契,福身道:“告辭?!?p> “你不再考慮一下?你曾說喜歡這個家,喜歡和我在一起的感覺?!睂O落溯再次挽留。
望著他那雙期望的眼睛,青衣小聲的回:“青衣視孫公子為哥哥?!?p> “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
青衣的話讓孫落溯失望之極,受傷的看了她一眼,踉踉蹌蹌的往府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