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再臨
懷中揣著的山水畫卷,這是給趙客引來殺身之禍的根源,留在他這里,隨時都有可能被人追殺上門。
林鎮(zhèn)之死雖然有背鍋俠接盤,但能瞞到什么時候也不好說,搞不好下一刻,許門的人就會殺進來。
秋素白看起來雖然人畜無害,實質(zhì)上卻是吃人的妖怪,本性難以捉摸,不知何時就會翻臉。
趙拂衣長長嘆了口氣,只覺得自己麻煩纏身,好似在刀鋒上跳舞,而且還是三把刀,一不留神,就要死在亂刀之下。
他在松鶴樓里,足足坐了一個多時辰,將這些事情在腦子里細(xì)細(xì)理了一遍,想好了下一步要做什么,這才起身離開。
離開松鶴樓之后,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繼續(xù)往西市腹地走去,打算采買一些東西,應(yīng)對接下來的事情。
就在秋素白離開之后,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那副山水畫卷表面又浮出一層淡淡清光。
要是他沒猜錯的話,這與他昨夜出手殺人有關(guān),說不定,就有再一次前往那座荒山的機會。
不過,在此之前,他卻要做一些準(zhǔn)備。
長安城是天下第一等的繁華所在,西市則是長安最為繁華的兩大坊市之一,商貿(mào)繁華到了極點,四海之內(nèi),珍品匯聚。
有數(shù)十萬里外,由西方大食國運來的璀璨寶石,有東海商船,在東面扶桑國采買的百煉長刀,有販馬的商人,不辭辛苦從北方草原帝國購回千里駿馬,也有南海諸國使者,不遠(yuǎn)數(shù)十萬里,進貢而來的硨磲珊瑚、珍珠瑪瑙。
甚至還有一身黢黑、宛若焦炭的昆侖奴,膚如白脂、發(fā)色金黃的波斯奴販賣,可以說只要有銀子,就沒有買不到的東西。
趙拂衣進到西市里面,并沒有去這些東西,而是先去了賣毛皮的鋪子,買了一件厚厚的熊皮長袍,這是北方草原牧民過冬用的,能夠抵御凍死人的白毛雪,最是保暖不過。
然后,他又去了兵器行,買了一柄百煉長刀,昨夜一場戰(zhàn)斗告訴他,赤手空拳雖也能打,但真動起手來,還是刀比較實用。
買齊兩樣?xùn)|西之后,他又繞著西市走了一圈,買了些晾干的肉脯、盛水的水囊、厚實的靴子之類,直到再沒什么東西好買,這才往住處走去。
回到普渡居后,趙拂衣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睡覺。
昨天晚上修煉的時候,雖然感覺很舒爽,但也不能代替睡眠,精神、肉體都感覺有些疲倦。
他上次稀里糊涂的激活畫卷,被卷到一座不知名的荒山,又稀里糊涂的吃了一顆桃子,就被送了回來,許多地方都沒有探索,許多秘密也沒有揭曉。
這次正好養(yǎng)精蓄銳,將那里好好探索一番。
……
天色漸晚,明月東升。
趙拂衣看時候差不多了,起身將門窗關(guān)好,從里面鎖死。
他不知道那個地方是真實存在,還是一個幻境,去了哪里之后,這邊肉身和畫卷是否還在長安城中,故此,要提前做好準(zhǔn)備。
關(guān)好門窗之后,他脫去身上長衫,換上熊皮長袍,系好長刀,穿上靴子,又將肉脯打包背在背后,水囊盛滿清水,做足一切準(zhǔn)備,這才掏出山水畫卷,輕輕抖開,放在桌上,雙眼一眨不眨地向畫卷望去。
下一個瞬間,他只覺的腦子一暈,失去意識,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回到上次來過的荒山。
眼前是一座巍峨的高山,青灰色的山體高聳入云,一眼望不到頂,只能看到黑云彌漫,遮天蔽日。
四周依舊是淡淡地白霧,山風(fēng)雖然猛烈地吹拂,卻始終吹不散白霧,霧氣仍然籠罩著整座山峰。
在他腳下,是一片四五畝大小的深潭,黑洞洞的,深不見底,在山風(fēng)的勁吹下,依舊平滑如鏡,不起一絲波瀾。
“果然可以,看來真的是要殺人才能激活……”
趙拂衣緩了緩神,按下心中思緒,低頭瞧了瞧,身上的熊皮長袍、百煉長刀俱在,再摸了摸背后,肉脯和水囊也在,這才放下心里。
定了定神,他轉(zhuǎn)頭向身后望去,那里有他上次見過的桃樹。
三棵桃樹依舊佇立在寒風(fēng)之中,與上次見到時一模一樣,無論是粗大的樹干,還是細(xì)嫩的枝葉,都沒有任何變化。
就在最左邊那棵樹上,也還掛著一顆桃子,個頭比上次見過的還要小一些,只有小半個拳頭大,遍體青澀,連一點成熟的跡象也沒有,吃到嘴里也不知是什么味道。
“咕嘟……”
看到這顆桃子的瞬間,趙拂衣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忽然想起了上次桃子的味道,完全是人間絕味。
幾步來到樹下,他伸手把桃子摘了下來,轉(zhuǎn)身來到水潭邊上,用冰冷的潭水洗掉了表皮的絨毛。
然后,他努力克制住內(nèi)心對美食的渴望,將桃子放到懷中。
上次吃過桃子之后,立即就離開了這里,他決定這次克制一下,等探索完之后再吃。
山風(fēng)凜冽,冰冷刺骨。
趙拂衣緊了緊身上的熊皮長袍,沿著瀑布水流經(jīng)過的線路,大步向山頂走去。
他上次沒有帶御寒的衣服,擔(dān)心被凍死在這里,才要尋找下山的路,這次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長袍,帶足了食物、清水,自然不著急下山,反而想向上走走,看看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腳下是一塊塊青灰色的巖石,上面附著一層露水,踩在上面,冰涼濕滑,一不留神就會摔倒。
山路越往上越陡峭,若是之前,很快就會無以為繼。
不過,他上次來時,只是一個文弱書生,體力甚至不如尋常山野農(nóng)夫,自然走不了遠(yuǎn)路,這次卻大不一樣,已經(jīng)有外家層次的體質(zhì),氣血強健,身具一頭板角青牛之力,勝過上次十倍。
即使如此,趙拂衣也感到越往上越困難。
剛開始的時候,山路還稍微平坦一些,可以大步前行,后來,就崎嶇很多,需要時刻注意摔倒,約莫一個時辰之后,山路越發(fā)險峻,需要手腳并用才能爬上去。
山路難行,倒也罷了,猛烈的山風(fēng)才是眼下最大的難題。
在水潭邊的時候,山風(fēng)雖烈,倒還能忍受。
誰知越往上爬,山風(fēng)越大,等到一個時辰之后,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山風(fēng)幾乎已難以抵擋。
就在剛才,風(fēng)勢忽然一漲,吹在身上的時候,驟然烈了幾倍,頓時感覺身不由己,幾乎要凌空飄起,險些吹飛出去,好懸落入萬丈深淵。
幸虧他反應(yīng)機敏,一下子抱住身邊的巖石,這才勉強固定住身子,躲開了粉身碎骨的命運。
趙拂衣定了定神,抬頭向上望去,山勢高不見頂,不知還有多遠(yuǎn),順流而下的瀑布,也遠(yuǎn)遠(yuǎn)看不到源頭,側(cè)耳一聽,山風(fēng)更加猛烈,刮在石頭上,發(fā)出嗚嗚的怪叫。
“不能再往上了……”
趙拂衣沉思一陣,最終搖了搖頭,決定下山。
再往上走,風(fēng)險太大,一不留神就會被吹入萬丈深淵,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嘆了口氣,他沿著原路返回,轉(zhuǎn)頭向山下走去,上山不得,只能重回山下,看看山下是什么地方。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足足兩個多時辰之后,趙拂衣再次回到那塊石臺上面,還想再往下走,卻發(fā)現(xiàn)體力已經(jīng)消耗的差不多了。
他面臨兩個選擇,要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接著往下走,要么先回去,等下次機會。
“算了,先這樣吧,剩下的部分,下次繼續(xù)探索?!?p> 趙拂衣望著山下無盡的迷霧,搖了搖頭,來日方長,不必急于一時。
做出決定之后,他來到三棵桃樹下面,盤膝而坐,掏出青澀的桃子來。
咔嚓!
桃子清脆多汁,只是一咬,酸酸甜甜的汁水頓時在口中炸裂,舌頭上的每一顆味蕾,都為這種鮮美至極的味道歡呼雀躍。
“這玩意就算吃起來沒什么用,僅憑味道就值得嘗一嘗?!?p> 趙拂衣心中暗道。
下一刻,一股暖流在丹田之中聚集,接著,一個粗獷地聲音在腦中炸響。
“殺!”
“殺出一條活路!”
“大將軍威武!大將軍無敵!”
“破城封侯,就在今日,兄弟們跟我沖!”
趙拂衣在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幅景象,是昨夜死在他手中的韓統(tǒng)領(lǐng)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