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葉隨風目光筆直地看向她,想從她身上尋得蛛絲馬跡。葉隨風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婢女有問題,而且這個問題或者跟自己有干系。
聽葉隨風發(fā)問,婢女似是有了點底氣,使勁兒眨巴了兩下眼,又瞪著眼細看葉隨風,越看疑惑之情越是從她眼底浮現(xiàn)出來。
葉隨風還沒行動,斐玥公主上前一步,婢女的目光隨之轉向她。
斐玥公主猛然一腳踹上她的膝窩,婢女身子打晃一下跪倒在地。
斐玥公主冷聲道:“你是何人,見到本公主,為何不行禮?”
雖然說的不是自己,葉隨風還是跟著哆嗦一下,公主畢竟是公主,天生霸氣令葉隨風這種慫包折服。她顫巍巍地心思,若是讓公主得知自己也是冒名頂替的偽劣產(chǎn)品,不知道會如何發(fā)落她。
葉隨風默默往后撤了一步,只想瞅個機會腳底抹油。
媽呀,太可怕,她明明只是想遠觀皇胄貴女,可不是上來觸霉頭送人頭的。
“公主?”那婢女一聽頓時慌亂地不知如何是好,忙伏下身子恨不得鉆到地里,“參見公主,奴婢給公主問安。”
“說,你鬼鬼祟祟的,行何不可告人之事?”
斐玥公主目光凌厲,聲音帶有三分寒氣,不怒自威。
婢女嚇得哆哆嗦嗦,如同觸電一般抽搐,頭卻是半分也不敢抬起,一個勁兒往衣擺里鉆,不消多一會兒,人就厥過去了,不知是因為驚嚇過度還是衣擺覆面透不過氣來。
斐玥公主用穿著如意云頭錦鞋的高貴玉足踢了踢那副全無知覺的身體,“哼,真是沒用?!?p> 隨后,她換了一副璨如暖陽的笑模樣對著葉隨風:“梧桐梧桐,我覺得這當中定有古怪。你說的那個打扮的玩法我們隨時都能玩,不過這個探秘的趣事可是機不可失的。”
葉隨風嘴角微微抽動,面上堆起扭曲的笑容:“公主……這不太妥當吧……這實在太過危險,還是尋了旁人好好把這丫頭審問一番……”
斐玥公主嘟著腮,把頭扭到一邊,“我不!在我的府邸我還能有什么危險?你今天怎么羅里吧嗦的,這一點都不像你?!?p> “這一點都不像你”這幾個字宛如一個大鐘,罩在葉隨風頭上嗡嗡作響。
“去去去,公主說什么就是什么!謹遵公主大人法旨!”
斐玥公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走吧!我瞧她似是從芳萱閣那邊來的,平素那邊是棄之不用的,極少有人。不知道那婢子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們趕緊去破一破?!?p> 斐玥公主好奇心重,偏又天真無邪,莫說公主之命不容置疑,便是瞧著她嬌嗔著耍賴的淘氣模樣也是讓人不忍拒絕的。
一條逶迤石子路曲徑通幽,兩側是青翠挺拔的竹林。風撩竹葉,沙沙作響,似浪如潮,此起彼伏。芳萱閣本就嫌偏遠,如今更顯其幽靜。漫步其中,心自安寧,生出幾分禪意。而此刻,因為斐玥公主的存在,卻讓這份清凈中多了一絲恐懼氣氛。
總有那么一種人,怕看恐怖片,卻偏偏忍不住看。兩手捂眼睛,卻把手指分得很開,瞇著眼透過指縫偷偷瞄。
斐玥公主就是這樣的人。明明心有怯意,卻偏偏昂頭挺胸,可一有風吹草動,馬上畏首畏尾。風息草靜之后,又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葉隨風看著心里直覺好笑。
“你……你看……那個門它敞開著?。?!”斐玥公主用驚恐至極的聲音說道。
葉隨風聽著斐玥公主突如其來的細而尖的聲音,心臟也是“突突”跳亂了一拍。
“公主,鎮(zhèn)定,鎮(zhèn)定!開著門也并不奇怪,也許是剛才那個小姑娘打開的呢?若是公主你害怕了,我們回去就是了,何必遭罪呢?”
“誰說我怕了?繼續(xù)走就是!”斐玥公主話雖這么說,卻走在了葉隨風后面,把葉隨風當成了人肉擋箭牌,她自己躲躲閃閃,宛如驚弓之鳥。
二人走進開著門的房內,卻見一身穿戲衣的男子趴倒在地,在他身旁有一個滾落在地的燭臺。
斐玥公主見狀又要叫喊,葉隨風在她叫出聲之前連忙用一手輕輕捂住她的嘴巴,另一手安慰地握了握她微微發(fā)涼的手。
斐玥公主迅速平復了心情,低聲道:“死……死人了!”
葉隨風拍了拍公主的肩膀,自己壓抑著不斷上揚的恐懼,輕手輕腳走到那人跟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葉隨風悄聲道:“他還有氣,看來只是暈過去了。”
屋子里點著濃郁嗆人的熏香,葉隨風對氣味有些敏感,直打噴嚏,吸了幾口就覺得頭腦似有些不清明。
“公主,我們還是先出去再做計較,這里……這里有些不對勁兒。”
斐玥公主點點頭。
葉隨風屏住呼吸,提起一口氣,飛奔出了屋子。到了屋外,猛喘幾口氣,方覺神清氣爽些。腦筋是清楚些了,心里卻有些纏綿悱惻。如絲如縷,像是有東西在心頭扯拽;如泣如訴,又似一塊巨石重壓胸口。
葉隨風心中異樣,讓她不明所以。鬼使神差地,她瞥向了芳萱閣院內的一座假山,山腳處一截彤色映入眼簾。
她不由自主地向其靠近,卻見假山之后有一個身著彤色繡花襦裙的女子瑟縮一團。聽到腳步聲,她慌亂地抬起頭,只見她滿面緋紅,汗流如注,二人四目相對時,各自震驚。
她們眼中的對方,分明長著一副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相貌!
葉隨風的震驚是短暫的,她已然習慣這種見到“熟人”的情景,心中方才那種異樣已然煙消云散,激動與興奮冒了出來——
他鄉(xiāng)遇故知算什么?她是他世遇自己!
緊隨其后的斐玥公主就全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愣了,她瞅瞅這個,瞧瞧那個,目瞪口呆,半晌都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真正的梧桐比斐玥公主要早一步從大驚中清醒,只是不知為何她卻是不太舒服的樣子。她顫巍巍地直起身子,一把拉住了葉隨風,身子的不適讓她無法很好地控制手勁兒,抓的葉隨風胳膊有些生疼。
“姑……姑娘,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看在我們如此相像的份上,可否……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