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宮為妃
婚前那一夜,我悄悄去了輕云的閨房。因為被封為了蘭妃,她已不住原來的小院,而是在丞相大人特意整理出的蘭宛里。
我就站在窗外,聽著輕云望月自語。
“佩寶,你現(xiàn)在還在賢王府嗎?你的傷已經(jīng)全好了嗎?師兄答應(yīng)過我,要好好照顧你的,他做到了嗎?”
女人,你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呀。我悄然一笑,淚水卻輕輕滑落了下來。
“如果你知道,我還是決定嫁給一個注定要妻妾成群的男人,而且還是當(dāng)小三,你會怎樣做?是跳出來大罵我一頓,還是二話不說將我打包帶走呢?”
只怕無論是哪一種,你都不會改變決定吧。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可是,如果我不嫁給他,歐陽家所有人都會死,包括五姐和她肚子里快要出生的孩子。其實,老爹將我逐出家門只是想讓我置身事外,可是,既然踏進來能救下這么多人,那就是值得的??晌也荒苓B累你,為了保護我,你幾乎丟掉了性命!你知道嗎?每當(dāng)我回想起來都會覺得后怕,我甚至后悔沒有和你一起習(xí)武,但凡我能多那么一點點的自保能力,就不會害得你差點見了閻王!”
我聽到輕云在輕聲哭泣。
“佩寶,我真的好想你,雖然,我是為了救人而嫁給了他,但我是真的喜歡他??梢坏橐鰩狭四康模蚱拗g就難免會存有猜忌。若大的皇宮,我卻只能獨自面對,想想都覺得凄苦,如果你能陪我一起面對,那該有多好?!?p> 傻瓜,我已經(jīng)回到了你的身邊,所以今后的風(fēng)雨,就讓我們共同面對吧!我無聲地回應(yīng)。那一夜輕云說了很久,我也聽了很久,但我的心情卻是愉悅的,因為,她的心中有我。
丞相嫁女,本是風(fēng)光的事情,但畢竟先皇才仙逝不久,再加上輕云只是被封為蘭妃,所以婚禮并沒有太大的排場。
那日,我看著滿室的紅裝,靜靜地站在輕云身旁。也知道身在紅衫之下的她,今日是怎樣的絕代風(fēng)華,只是有些人,是注定看不到了。
皇家的婚禮,即便是納妃,程序也是十分繁瑣的。可憐的輕云,被整整折騰了一天,幾乎是滴水未進,我在她的肚子發(fā)出抗議之前提議道:“娘娘可是餓了?”
我并不擔(dān)心輕云會聽出我的聲音,因為陶子默的易容術(shù)不僅能改變?nèi)菝?,還能改變聲音。果然,我出聲后,輕云沒有產(chǎn)生任何的懷疑。
“宮中規(guī)矩,要飲了合巹酒方能用食。你既隨本宮入宮,就該恪守宮中的規(guī)矩。不然,即便本宮貴為蘭妃,也難保你在宮中的周全。”
輕云的語氣是嚴厲的,我卻知道她這是在好意提醒,所以偷偷一笑后假裝惶恐道:“奴婢知錯了,請娘娘莫要責(zé)罰,這本是老爺?shù)囊馑?,既然不合宮中規(guī)矩,奴婢這便將東西扔了。”
輕云果然上當(dāng)。
“哎,等等!你將話說明白些?!?p> “奴婢遵命?!蔽耶吂М吘吹鼗卮穑袄蠣斨滥锬锝袢斩ú荒馨磿r進食,故而囑咐奴婢為娘娘備了些糕點,以備不時之需?!?p> 輕云強壓著欣喜,又正了正姿態(tài)才開口道:“既是爹爹的意思,作為女兒又怎能忤逆。也罷,拿來吧?!?p> 我卻故意裝傻。
“娘娘讓奴婢拿什么?”
輕云聞言差點掀帕而起,但還是忍住了。
“自然是爹爹讓你為本宮準備的東西?!?p> 我應(yīng)了聲“是”,偷笑著從懷中取出桂花糕,遞到了輕云的面前,她將喜帕輕輕掀起了一角,然后,開動。
我將頭垂得低低的,不讓輕云看到自己無法抑制的笑意。其實丞相大人哪里會知道這些,這些糕點當(dāng)然是我特意為她準備的。
“娘娘不必著急,這里只有您和奴婢,沒有他人。”
話音剛落,我便開始后悔,果然就聽輕云問道:“你怎會如此肯定?難不成,你會功夫?”
我趕緊裝傻并開始東張西望。
“娘娘的意思是,這新房之內(nèi)除了我們,還會有他人?”
輕云看了我半響,見我神色不變,這才放下喜帕道:“罷了,是本宮多慮了。你原先是誰院里的丫鬟?為何本宮從未見過?”
“回娘娘的話,奴婢是月前才進的相府,若不是有幸得到老爺?shù)奶?,奴婢哪有這福分,能侍奉娘娘左右?!?p> 輕云卻輕嘆了一聲。
“一入皇宮深似海,這哪里是福分?!?p> 我立即笑了。
“娘娘說笑了,府中的丫鬟們可是爭著搶著都要進來,奴婢能被選中,這不是福分是什么?”
“你果然不是她,她對這里不會充滿了向往?!?p> 輕云搖了搖頭。
“對了,你叫什么?”
“回娘娘的話,奴婢柳欣。”
“柳欣,你要記住。既然進了皇宮,就要多看多聽,說多錯多,還不如少說多做。但是這做,也要懂得什么該做,什么又不該做,這才是宮中的生存之道。本宮見你也算是有幾分機靈,這些話,可是記住了?”
“回娘娘的話,奴婢記住了?!?p> “不知愛妃在聊些什么?”
正說話間,慕蓉浩卻緩步走了進來,我立即壓低腦袋與輕云一起向他行禮。
我對慕蓉浩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畏懼,特別是在那次變故之后,但此時的畏懼,卻讓我將一個剛進宮的小宮女,在第一次見到真龍?zhí)熳又蟮幕炭植话脖憩F(xiàn)得淋漓盡致。只是即便是這樣,都不足以讓慕容浩放下戒心,因為,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或多或少的,停留在了我的身上,所以我將頭壓得更低了,就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臣妾見過陛下?!?p> 慕容浩一把將輕云托起,一邊為她揭開喜帕一邊說道:“云輕,我既對你承諾,不必守這宮中規(guī)矩,你又何必如此客氣?!?p> 輕云卻微微后退了半步,語氣中帶著淡淡的疏離。
“謝陛下恩寵。但臣妾既已嫁入宮中,又怎能視宮規(guī)為無物,還望陛下見諒?!?p> “云輕,你可是在故意氣我?為了今日我謀劃已久,你讓我如何甘心半途而廢……”
輕云卻打斷他道:“陛下多慮了。臣妾只是想著,陛下如今已是九五之尊,所遵所循應(yīng)比之前更為嚴謹,這既是陛下的本分,也是臣妾的本分,故而不敢逾越?!?p> “你!”
我看到慕容浩放在身側(cè)的手已經(jīng)握成了一團,并意識到輕云的態(tài)度已成功將他激怒。這念頭剛動,我便聽到了慕容浩的怒吼:“好一個本分?何為本分?!你與慕容宇親親我我,以證相脅的時候,可有想過‘本分’二字?!”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以輕云的性子,聽完這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賞給慕蓉浩一巴掌。雖然我也很想這樣做,但這種事情在這樣的時代是不會輕易被接受的,所以,我趕在她做出反應(yīng)之前,惶恐地撲倒在地,并高喊著:“陛下息怒!”
然后,我聽到輕云笑了,帶著濃濃的苦澀。
“原來,臣妾在陛下眼中是如的此不堪?!?p> 眼前的鮮紅刺痛了我的雙眼,亦如輕云此時內(nèi)心的痛苦。
我想,慕容浩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也試圖挽回,但他一個“我”字才剛說出口,輕云就跪了下來。
“既然如此,恕臣妾待罪之身無法服侍陛下,就此跪安?!?p> “今日可是……”
“臣妾請陛下離開。”
“云輕……”
“臣妾請陛下離開。”
面對輕云的堅持,慕容浩能做的,只有轉(zhuǎn)身離開。
“陛下。”
輕云突然又道,只是慕容浩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她便已將話說完。
“臣妾之所以會留下,不是因為被廢了功夫,而是臣妾的心甘情愿。可若陛下一定要踐踏,那么,即便陛下能將臣妾的身子留住,也絕留不住臣妾的真心。”
待到慕容浩離去,輕云卻跌坐在地,她的淚水奪眶而出,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那壺合巹酒上。
我暗自搖了搖頭,將輕云扶到桌旁坐下,問道:“娘娘既然如此痛苦,又為何要逼陛下離去?”
“留下了又如何,若不能心意相通,即便身體的距離再近,也只會是咫尺天涯?!?p> 輕云的眼中滿是悲傷。
“就像心中的妒火,如果放任不管,便會物是人非一樣。”
我不再多言,將獨處的空間留給了輕云,自己卻去了宣政殿。那里是慕容浩處理政務(wù)的地方,也是他現(xiàn)在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