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wèi)們驚叫著,就連陶子默也沖著我搖了搖頭。青衣男子卻好似聽到了這個世間最可笑的笑話,他大笑著問我:“大人覺得到了這番境地,您還有可以用來談判的籌碼嗎?”
我也笑了,而且笑得比他還大聲。
“有或沒有,可不是你說得算!閣下不過一介謀士,卻處處以主人自居,不知在閣下心中,究竟將巴圖置于何地!”
“你!”
青衣男子雖氣,但還是沉下心對身后的那位巴圖說道:“特洛巴圖休要聽此女胡言!”
“先生莫急……”
我卻打斷了他們。
“是不是胡言,閣下心中自是比我清楚!行軍打仗糧草先行,可北夷糧少肉多,又極難保存,就算閣下有本事接濟,但人多粥少,又豈是長久之計!閣下卻遲遲不肯勸巴圖退兵,心中打的,難道不是過河拆橋的主意?!”
那青衣男子張了張口,可我那里會給他機會,又繼續(xù)說道:“是,攻下一座城池的確能讓北夷獲得一些資源,但只要南冥上下一心,論人力,論糧草,都非北夷所能及!得城易,守城難,到時閣下心愿已成,又怎會在乎北夷日后將會如何!”
我看到了青衣男子眼中森然的殺意。這人倒也沉穩(wěn),竟然還能回首對特洛巴圖說道:“我倒是小瞧了這位巧舌如簧的特使大人。只是我心如何,相信特洛巴圖定是心知肚明。”
說完,青衣男子還對特洛巴圖行了一禮,但這位巴圖卻選擇了沉默。我想,應該是我的這番話起到了作用。
“那,先生可有守城之策?”
“這……”
青衣男子遲疑了。
“請巴圖容我想想?!?p> 青衣男子便低頭沉思起來,我也在快速地想著下一步的對策,可就在這時,青衣男子卻動了,竟是帶著一股犀利的殺意直鎖我的咽喉。
“殺雞儆猴!北夷連南冥特使都敢痛下殺手,還怕嚇不退那些只會進獻讒言的小人?!”
青衣男子語氣森然地說著,陶子默卻先他一步將我拉到了一旁,不僅讓我躲過了這索命的一擊,還令得他與那人打成了一團。然而讓人愕然的是,陶子默竟在交手之中漸落下風!
“將此二人拿下!”
特洛巴圖也終于下達了命令,眼見著形勢急轉直下,我急中生智地嚷道:“只要北夷不再擾我南冥邊境,我愿向陛下請旨,共修兩國通商之路以解北夷之困!”
“等等!”
我的高喊,終于為我們換回了一線生機,特洛巴圖也因此正了正神色向我問道:“特使此話當真?!”
“為表誠意,我愿修書一封,并隨巴圖回營為質(zhì)。不過在此之前,還請巴圖放了這些護衛(wèi),以示誠意?!?p> “哼!一介無名女流也敢妄想說動南冥國主?!這不過是緩兵之計,巴圖莫要被她所惑!”
眼見著特洛巴圖就要動心,卻被那青衣男子一攪,又變得猶豫起來。我也有些底氣不足,畢竟這特使的頭銜并不是真的,而且我也不確定自己的自作主張,是否能得到慕容浩的認可。我已經(jīng)拿出了最后的王牌,若再不行,就真的只有死磕這一條路可走了。
可就在這時變故又起,陶子默突地與那青衣男子拉開了距離,并揚聲道:“不知我南冥賢王,在特洛巴圖的心中,可還夠份量?!”
然后,我瞠目結舌的看著“陶子默”伸手向臉上一抹,瞬間就變成了那個如玉般的男子,這下不僅是我,就連那些被擒的護衛(wèi)們,也都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王王王,王爺怎會在此?”
我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慕容宇卻并未看我,只是直視著特洛巴圖的雙眼道:“特使大人之意甚得我心,我愿與特使大人共成此事,并自愿為質(zhì)以顯誠意?!?p> 然而我們最先等到的,不是特洛巴圖的回答,而是兩枚在月色下泛著幽青的長釘,那是青衣男子的脫身之計,也是被我們壞了好事的怒意。
“暗器有毒,保護賢王!”
特洛巴圖終于做出了決定,但那長釘來勢洶洶,轉瞬已至我二人胸前,我只覺眼前一黑,待到緩過神來,我才發(fā)現(xiàn)是慕容宇及時擋在我的身前并揮劍打掉了暗器,他的衣衫幾乎貼著我的鼻尖,月光將我的影子印上他的身后,讓我很想讓時間就此停留。
可時間從不會停滯,所以接下來,我們回到了特洛巴圖的兵營,由慕容宇親自修書一封,讓已經(jīng)恢復正常的護衛(wèi)們速速送回了長安。這些護衛(wèi)當然不愿讓自家主子做這樣危險的事情,可又敵不過慕容宇的威儀,只得惡狠狠地瞪了我這個罪魁禍首一眼,才領命而去。
我有些無辜地摸了摸鼻子,并在事后找了個機會向慕容宇問道:“師兄執(zhí)意要留下,難道就不怕會被我所累?”
慕容宇此時已換上了城中送來的衣衫,一邊看著手中的書卷,一邊不答反問:“若是陛下不答應此事,你當如何?”
“如果此提議真能解決北夷的擾境之苦,我想,陛下多半是會答應的。若是陛下不允,為北夷獻計之人已去,我又只身一人,想要偷偷溜走,應該,不算難事?!?p> 我實話實說,慕容宇卻輕輕瞟了我一眼。
“如此說來,倒是本王在拖你的后腿了?”
我趕緊擺手。
“沒有沒有,師兄武芑高強,有師兄在此當然是事半功倍,還望師兄到時莫要嫌棄我這個拖油瓶才好?!?p> “那就請?zhí)厥勾笕撕煤孟胂脒@偷溜之策,因為……”
慕容宇沖我勾了勾手指,我趕緊把耳朵湊了過去。
“我并非王爺,而是,陶子默?!?p> 說完,“慕容宇”又正了正身子,看向了手中的書卷,我卻咬牙切齒地撲上前去,一邊蹂躪著他的臉頰,一邊惡狠狠的吼道:“還我?guī)熜謥?!?p> “慕容宇”只得含糊不清地說道:“若非如此,你我如何破那必死之局?”
我不管不顧地捏了半晌,“慕容宇”最初還喊了幾聲“疼”,后來見我沒有罷手的意思,便不再反抗了,只是看著我的目光中,有著絲絲笑意和些許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