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何時知曉,我在北夷的?”
話剛問完,便覺得慕容宇抱著我的手緊了緊,像是帶著些不安。
“其實,你來了北夷多久,我便在此住了多久。”
“為何不去找我?”
我驚訝出聲,慕容宇卻道:“我本以為,想讓你接受這些并不算難,可你的出走,讓我猶豫不決。你會選擇北夷,是因為此處是我們?yōu)閿?shù)不多的美好回憶,可你卻日日醉酒,強顏歡笑,這令我心疼和自責,若非我傷你至此,你又怎會如此。所以,我怕了,怕等待我的不是原諒而是你的徹底憤怒,所以,這一拖便拖到了今日?!?p> 我的心情立即就復雜了起來,為慕容宇這半年以來的默默守候而感動,也為他的不安和躊躇而心痛。其實之前的我們,不管是因為什么而錯過,只要現(xiàn)在能一切安好,能再次相擁,便是最大的幸福,我又何必耿耿于懷,但小小的為難還是要的,所以我開口道:“你不是怕嗎?那為何今日反倒不怕了?”
這次,慕容宇將我抱得更緊了,就好像我聽完之后會跑掉一樣。
“我見你這幾日心情漸好,又與那些所謂的北夷勇士走得頗近,便想著若是再不動作,那可真是要將你拱手相讓了,所以才讓特洛設法帶你來看這燈會?!?p> 得,感情又是我一人被蒙在鼓里。我挑了挑眉,突地顛簸了一下,額,我其實是想拍案而起的,但慕容宇將我摟得太緊,這身子才剛沖起來就被壓了回去,我只得就此嚷道:“特洛何在?!”全然不顧慕容宇的倒吸冷氣。這院中空曠,哪里有案可拍,所以這一掌自然是落在了慕容宇的大腿上,而且還力道不小。
誰知,這一嗓子還真讓我把特洛給叫了出來,只是,為啥還有其他人在?!還這么多?!天啦,那剛剛的接吻不就成了當眾……
我的臉立即就紅了,正要興師問罪,慕容宇卻沖我無辜地眨了眨眼,手勁也因此松了下來。
“我也沒料到,今夜你會如此熱情。”
“好,好得很。”
這次,我起身便走,將慕容宇駭?shù)?,立即伸手想將我重新抓住,可我偏不讓他如愿,一個閃身便讓他落了空,然后頭也不回地向門口沖去。
“徐佩!”
慕容宇急得在身后大叫,我卻充耳不聞,這時我眼前突然一花,一個熟悉的人影便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佩娃呀,你可不能就這樣走了,不然,我上哪去找你這么好的兒媳呀!”
劍仙師父滿臉的急切,隨后出現(xiàn)在他身旁的美婦也道:“就是就是,再說了宇兒也的確不是故意而為,他本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這位美婦自然就是劍仙師父尋了多年的妻子,為了接她回長安,半年前的那場婚禮,劍仙師父可是缺了席的。
“而且,皇后娘娘可是命我將整個清風醉都搬了過來,只為彌補恩人一場隆重的婚禮,恩人要是就這般走了,豈不可惜?”
這時,蕭得志也走了出來,跟在他身后的,是清一色的廚子,可見他并未說謊。
“還有還有,南冥的皇帝陛下讓人用了最好的布料為姐姐縫制了嫁衣,我剛剛可看過了,真的好美好美,姐姐就不想試試?”
就連吉娜拉也跑了過來,她身邊的特洛也沖我不好意思地笑道:“向你隱瞞的確不對,但見賢王殿下心誠,我便應了。”
“此話不假,王爺為了今夜可謂是用心良苦,不僅讓我們鋪了滿城的紅妝,邀來了全城百姓,還特地讓人請來了王妃的生父,只為全了這場婚禮,王妃可莫要辜負了王爺?shù)倪@番苦心呀!”孫進也道。
我這才想起,剛剛在街上的確是一片紅海,我還以為這是玉門關燈會的特色,便沒往心里去,不曾想這些都是慕容宇的精心安排。不過,什么叫請來了我的生父?
“佩兒呀!爹爹對不起你呀!”
我這念頭還沒完,一個肉球便撲了過來,我正欲后退,慕容宇卻已出手將人攔下。
“岳父大人若再這般激動,那便繼續(xù)留在臨縣當縣令吧?!?p> 慕容宇只是一句話,就讓便宜老爹立即收功,我卻撇了撇嘴,輕聲道:“請他來做什么,這么多年的風風雨雨,他何曾看過我一眼,問過我一句,現(xiàn)在見到我飛黃騰達了,便想來攀高枝,這世上哪有這樣好的事情?!?p> 當年丞相大人入獄之時,便宜老爹也是受到了牽連,從此被貶為了縣令,這事我是知道的,只是他既不管我,我又何必在乎他會如何。
“既然他如此不討喜,那便待到婚禮結束,將他調去??h繼續(xù)當個縣令吧。”
“好,這事就這樣定了?!?p> 我拍了拍慕容宇的肩,然后拉起吉娜拉就往院子里走。
“你這是?原諒我了?!”
身后是慕容宇欣喜若狂的聲音,我頭也不回地沖他揚了揚手中,蕭得志方才遞給我的信件,道:“也不全是,所以,這次的婚禮可不許再弄砸了?!?p> “傻小子,還愣著做什么,趕緊布置起來!”
“我來幫忙!”
“還有我!”
聽著身后立起的喧嘩,我的嘴角卻越翹越高,原來這就是大團圓結局的感覺,果然不錯。
吉娜拉此時也醒悟了過來,嚷道:“原來姐姐是故意的!”
我笑道:“那是當然,不讓他知道哄人有多難,他便會天天犯錯,月月犯錯,到了那時,我就只??薜姆萘?!”
小丫頭立即一臉受教匪淺的模樣,說道:“那,要是特洛下次惹我生氣,我就去找烈奇賽馬,找圖納比酒,總之,不氣他十天半個月的,定不罷休!”
額,我好像又教壞這小丫頭了,可憐的特洛,前途堪憂呀!我搖了搖頭,趕緊讓吉娜拉帶我去更衣了,也趁著這功夫將信打開看了看。
信是輕云寫給我的,半年未見,這女人對我的想念從這厚厚的一疊信紙中就能體現(xiàn)出來,也讓我不得不感嘆這懷孕的女人,性格果然會改變。這女人嘮嘮叨叨了一大堆,其實只說了三件事,這第一件事就是想我,第二件就長了,就是她終于懷上寶寶了,還一懷就是倆,而且極有可能是龍鳳胎,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四個月了,因此對不能來觀禮表示十分的遺憾,醫(yī)圣先生也是受此事所累,被慕容浩留在了宮中,也請我原諒她的缺席。唉,她要是真敢?guī)騺碛^禮,慕容浩還不得手撕了我!所以,她不來我才阿彌陀佛呢,又怎敢怪她。
這第三件嗎,也是件小事,只是叮囑我,如果決定從此與慕容宇游歷于南冥河山,就一定要記得常常寫信,我會對這事印象深刻,完全是因為慕容浩在后面批注了一句:“定期回宮來見,否則,后果自負!”之前我就不敢忤逆這位大BOSS,現(xiàn)在慕容宇又真的是“閑王”一個,我就更不可能硬氣了,唉,看來我這一輩子注定是逃不出慕容浩的魔掌了。
這更好了衣,畫好了妝,吉娜拉卻對著我的腦袋犯起了愁,我這才想起新娘的發(fā)髻是要由長輩來梳的,只好說道:“要不,咱就破次例?”
小丫頭的腦袋立即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行不行,會不吉利的。”
“那,你現(xiàn)在去外面隨便幫我請一位過來?”
“這種事情,怎能隨便將就!”
好吧,這下我是真的沒轍了。就在我和吉娜拉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慕容宇的母親,我的準婆婆出現(xiàn)了。
“這事還是交給我吧?!?p> 我立即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畢竟這么多年來,我一直與輕云相依為命,還攤上了這樣一位父親,早就對父母觀念比較淡泊了,現(xiàn)在突然多出一位婆婆來,多少會有些不適應。
相對于我的拘謹,我的這位準婆婆倒是從容許多,她一邊讓我安心坐好,一邊為我梳起了發(fā)髻,笑道:“你不必緊張,這一路過來,劍濤與我說了不少你和宇兒的事情,也讓我對你這媳婦心生歡喜。日后呀,宇兒若是再敢惹你生氣,你便狠狠地教訓他,若還是不行,那便告訴婆婆我,我定為你出了這口惡氣!”
我還真是第一見到這么向著媳婦的婆婆,不禁有些呆愣,嘴上也喃喃自語道:“我還以為,您是來給我講家規(guī)的?!?p> 準婆婆卻是笑道:“我雖在宮中住了些時日,卻也是江湖兒女,更不愛管教人。你呀,就放心地和宇兒好好過日子吧!”
我對這位準婆婆的性子也很是喜歡,當下便笑道:“嗯,謝謝婆婆,有您疼我,真好!”
“就你嘴甜,不過咱們得快些,你那夫君呀,可要等著急啰?!?p> “好?!?p> 再回到院中,已經(jīng)是賓客滿座,喜氣洋洋,那份熱鬧與喜慶,讓人看著就覺得滿心歡喜。
與君共攜手,從此不離棄。我垂眼看著與慕容宇緊緊相握的手,聽著不絕于耳的道賀聲,臉上的笑意久久不散,這一路行來雖說坎坷,但結局的歡喜令我不悔。
與君共拜首,從此到白頭。這三拜之后,不僅是我與慕容宇新的開始,也是我登場的前奏,至此之后,我便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自己的舞臺,更有了自己的責任。
與君共飲合巹酒,從此情深更長久。長夜漫漫,紅燭搖曳,帳中,春光正濃,從此刻起,我已不再是只圍著輕云轉的配角,而是慕容宇心中永恒的主角……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