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詩意抬起一張如花笑顏,“你怎么下來了,多冷啊。怕我不敢見家長,親自下來接我來了?”
徐雋伸手揉揉她頭發(fā),又幫她緊了緊圍巾和外套,“有我給你撐腰,你有什么不敢的?怎么自己不開車,還讓朋友送你過來?”
何詩意正打算向他匯報路上的那起追尾。
“詩意,你買的藥,忘后座了。”應(yīng)冕站在車門處,一手扶門框,一手提著一只印著某某大藥房的塑料袋,那只令她驚心動魄的塑料袋。
塑料袋變成了老君的煉丹爐,有人將她丟了進(jìn)去,她的臉,四肢,軀干轟一下地燃燒起來。
“哦,哦,是的,我買的藥,你不說我都忘了?!彼拖骂^繞過車尾,像做錯事的孩子,走到應(yīng)冕跟前,接過塑料袋,又加一句,“謝謝?!?p> 應(yīng)冕溫和地笑笑,“不客氣。記得吃藥?!?p> 徐雋來到何詩意身后,長臂攬著她纖腰,遞出右手,“應(yīng)先生,幸會。我還在猜測我女朋友說的是她哪個朋友呢,沒想到是你,更沒想到你們認(rèn)識,衛(wèi)川真是盆地啊,大家都掉盆底了?!?p> 應(yīng)冕也伸出手與他相握,臉上笑容依舊溫和,“好久不見。我也沒想到她是你女朋友?!?p> 徐雋的一只手執(zhí)著地貼在何詩意的腰間。另外一只手從她手上接過藥袋子,低頭看看了,“感冒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晚上又沒蓋被子就睡了?”
何詩意舌頭被凍得打了結(jié),“啊,嗯,是吧,沒事,吃點藥多喝水很快就好了?!?p> 徐雋抬頭對應(yīng)冕笑笑,“讓應(yīng)先生見笑了,二十好幾的人了還跟孩子一樣,每天操不完的心。今天還勞煩你親自送過來,太感謝了?!?p> 應(yīng)冕也回以客氣笑容,“不謝。徐總好福氣,女朋友漂亮又能干?!?p> 徐雋哈哈兩聲,放在何詩意腰后面的手攀上她肩膀,稍稍用力地拍了拍,“能干?應(yīng)先生怕是認(rèn)錯人了吧,她呀,在公司飽食終日,在家飯來張口的,離能干還差好遠(yuǎn)呢?!?p> 應(yīng)冕彎彎嘴角,卻沒說話。
有人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怕別人惦記自己的人。
何詩意小小聲地抗議:“我哪有你說的這么一無是處。你是不是有點夸張了……”
徐雋拍肩的手改揉她頭發(fā),“我這叫謙虛,誰老夸自己家孩子啊,夸多了容易驕傲。”
“那你是不是太謙虛了。”
三人站在一起,表面友好客氣,一團(tuán)和睦,何詩意卻還是覺察出應(yīng)冕釋放出的一點微妙的排斥感。
小區(qū)門口的人進(jìn)進(jìn)出出,都會好奇的對他們?nèi)顺蛞谎邸?p> 應(yīng)冕留在車?yán)锏碾娫捈皶r地叫起來。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人家這電話還真是解語機(jī),每逢關(guān)鍵時刻都能救人于尷尬時。
徐雋的手終于從何詩意的腰間拿了下來,改拉她的手。
應(yīng)冕背對著他二人接電話。一陣寒風(fēng)將話筒里女人的哭泣聲席卷至何詩意的耳邊,“哥……你在哪……爸爸……爸爸他不行了……剛下了病危通知書……”
應(yīng)冕的手一顫,手機(jī)差點沒握住,“在哪,我現(xiàn)在過來?!?p> 何詩意不著痕跡地退了半步,放在徐雋打掌里的手動了動,“走吧,我們趕緊回去吧,太冷了?!闭f完,她還十分應(yīng)景地哆嗦了兩下。
徐雋扭頭看看她,見她兩頰泛著不正常的緋紅,連嘴唇都一片殷紅,用手背碰了碰她額頭,皺了皺眉,“你有點發(fā)燒?!?p> 應(yīng)冕手機(jī)還放在耳邊,聽聞此句,轉(zhuǎn)過身來,盯著何詩意兩秒,眼神深邃。
“別慌。我二十分鐘內(nèi)到?!彼掖覓炝穗娫挘卧娨獾绖e,“我得走了。車子先借我,回頭還你。”
又伸出手來跟徐雋握手道別,“今日不巧,改天再聚。”
徐雋換了只手握住何詩意,用還掛著塑料袋的手跟他握手,“好的,你先忙你的。以后大家都在錦聲,還請多多關(guān)照?!?p> 車子像滑行道上奔馳的滑翔機(jī),貼地而飛,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在了路口。
徐雋一直看著身旁的女友,“走了,回家了,是誰說太冷要回去的。”
何詩意卻沒動彈。
徐雋又催,“別看了,都不知道拐哪去了?!?p> 何詩意翻翻白眼,因為發(fā)燒,臉色嫣紅,白眼被她翻得煞是有威力,“人家是恩人!你沒聽過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我還沒報呢,就目送一下,你都有意見。”
“恩人?此話怎講?發(fā)生了什么事?”徐雋一下子緊張起來。
“我剛才來的路上,追了別人的尾,對方還是個無賴,想訛錢。你是不知道那人多無恥,一輛5系輕微剮蹭,居然跟我開口幾萬,還特別啰嗦,比唐僧他媽還唐僧。幸虧他正好路過,幫了我一把。”
“你好像是有段時間沒追過尾了……”
“你……阿嚏阿嚏……”何詩意舉起粉拳就要招呼徐雋到身上,卻被兩個噴嚏阻止了。
“走走走,趕緊,先回家再說?!毙祀h攬緊她,將她瘦小的身子完全掩在自己懷里,半推半抱地把她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