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妹架子真大,竟讓大家等了這么長時間?!?p> 四月底,天氣日漸暖和,托月依舊步行來,沒想到一來學堂便聽到應梅月陰陽怪氣的話。
托月把上堂要用的東西擺好后,淡淡道:“七姐姐這番話好沒道理,尚到講學的時辰,周先生亦未至,妹妹何曾讓大家久等?!?p> “九妹妹,外頭都傳你買了一張好琴,可惜我前天夜里睡得晚些,昨天早上沒能早起,錯過了一出好戲。”
應嘉月忽然出聲,還特意提起昨天的事情,托月深知她跟應梅月不對盤,卻沒想到她當著外人的面提起,真鬧起來大家都沒臉面。
細細思過一回才道:“妹妹是買了一張琴,竟然外頭都說是好的,那妹妹的一百兩花得也不虧。八姐姐,你說是不是?”
托月一語雙關,提醒應嘉月都是一家人,無論誰的名聲好壞,傳到外頭都得一起承擔。
想通透這一點,應嘉月馬上換話題:“九妹妹,七姐姐的意思是,你為什么不把張文心古琴一起帶過來?!?p> 應嘉月說出所有人的心聲,屏風那邊響起男子的聲音:“是啊,九妹妹,吊人胃口可不好,你是存心不讓我等好好聽課?!?p> 把不認真聽課的理由,歸罪到托月頭上,擺明著是威脅。
托月淡淡道:“今天課程沒排樂修課。”
簡單一句話解釋清楚,沒帶琴不是故意吊人胃口,而是今天沒有樂修課。
應嘉月回頭笑瞇瞇道:“七姐姐,你以為九妹妹跟某些人一樣,得了好東西生怕別人不知道,非要到處顯擺宣揚。”
“八妹妹,你說誰呢?”
屏風那邊傳來四公子羞惱的聲音。
應嘉月不以為然地笑笑道:“真是抱歉,忘記四哥哥也在思賦街吃過虧?!?p> 這事托月倒聽阿彌說起過,四公子曾在思賦街買過東西,結(jié)果買到的卻是贗品,花了錢不說還鬧了不少笑話。
托月相當無語,八姑娘還真是惟恐天下不亂,竟在這骨節(jié)眼上挑釁四公子,學堂里的氣氛瞬間凝重,屏風那邊仿佛隨時會暴發(fā)出一場強大的風暴。
“你們今天竟如此安靜,真是難得?。 ?p> 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一道儒生打扮的身影,抱著一卷竹簡大步走進來。
大家紛紛起身行禮,周先生讓大家坐下道:“九姑娘,聽說你得了一張好琴,什么時候拿來給大家瞧瞧。”
“上樂修課的時候?!?p> 托月隨口說了一個時間,遲疑一下問:“周先生,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
周先生示意可以問,托月問道:“您相信有文心嗎?有文心是不是可以過目不忘,是不是考試如有神助?!?p> “鐵定又是令尊跟你說的,他年輕的時候就抱怨自己沒有文心,不過沒有文心他如今也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所以說有沒有文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為獲得一顆文心而努力過?!?p> 周先生跟應老爺是故交,平時愛說些年輕時的荒唐事情,逗逗在場的小輩們。
“照這么說,文心琴的傳說也假的?”托月故意問,其實文心琴……“有些人確實是彈不響文心琴?!敝芟壬穆曇魪纳厦骘h下來,在場的人都怔住,沒想到關于文心琴的傳說竟是真的。
“九妹妹……”
“下午帶過來?!?p> 應嘉月一開口,托月就知道該怎么辦。
周先生忽然又說話道:“九姑娘下午帶琴,干脆下午就上樂修課,大家都把樂器帶來吧?!?p> 學堂內(nèi)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樂修課總比沉悶的四書五經(jīng)強,托月卻清楚聽到筆桿折斷的聲音,是某人怒火無處發(fā)泄的舉動。
周先生講課十分有趣,他的課時間總是轉(zhuǎn)眼即逝。
阿彌提著書箱,邊走邊道:“出門前,奴婢讓小廚房燉了鵪鶉湯,回去喝正合適……”
“哎喲!”
忽然從前面?zhèn)鱽硪宦晳K叫。
應梅月不知怎么地,突然倒在阿彌腳步邊。
走在前面的人也紛紛回過頭,托月也停下腳步,平靜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應梅月。
阿彌嚇得臉都發(fā)白,把托月早上的交待忘記得干干凈凈,大聲道:“姑娘,奴婢沒有碰到七姑娘,奴婢沒有?!?p> 托月伸手把阿彌拉到身后,望倒在地上的應梅月道:“七姐姐,大庭廣眾之下躺地上,你當自己是睡美人,很好看嗎?”
“九妹妹,你說的什么話呀?”應梅月一臉委屈道:“你的丫頭把姐姐撞倒了,你不扶姐姐起來,替丫頭賠過不是就算了,還說風涼話,你也太……太惡毒?!?p> “七姐姐說話聲音中氣十足,哪像是摔壞的?!?p> 托月蹲下身體,盯著應梅月的眼睛道:“妹妹不扶,是怕自己粗手笨腳,真把姐姐給摔壞了,到時候妹妹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最后一個字還說,托月微微側(cè)開頭,一塊石頭正正砸在應梅月臉上,慘叫聲把在場的人都嚇唬到。
應梅月捂著臉地上打滾,托月最先回過神,對應梅月的丫頭道:“愣著干什么,還趕緊送你們姑娘回去,要是留下什么疤痕,余姨娘饒不了你?!?p> 聞言,丫頭趕緊去扶應梅月。
應梅月一聽到會留疤痕,也忘記繼續(xù)鬧騰,任由丫環(huán)扶她離開。
托月回頭看一眼,站在廊下的幾名年輕公子,原來應梅月這么一摔,把所有人都吸引回來。
目光從四公子應軼身上掃過,托月淡淡道:“四哥哥,你不去看看七姐姐嗎?你們好歹是親兄妹,你怎么都不關心七姐姐傷得怎么樣。”
“你打傷了人,還有臉在這里指責我?!?p> 應軼認定是托月打傷自己的妹妹,臉上是一副恨不得打死托月的神情。
托月?lián)炱鸬厣系氖^,細看一眼舉到應軼面前道:“四哥哥,七姐姐不是我砸傷的,不過砸傷七姐姐的人還沒走,他就在這里,還把用石頭砸人的證據(jù)帶在身上?!?p> “是誰?”
應軼馬上沖過來。
托月抬手一指,在場的人瞬間怔住。
廊下幾名年輕公子約好似的,趕緊退到一邊,難以置信地看著被托月指著的陸彥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