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云伊要上天
月冥看著殿下面走來的崔府君三個人,不明白他們要干什么。
他將目光鎖定在云伊身上,要說他們已經(jīng)四五日不見了,
日前,她送過來一道人參薏米豬心羹,十分安神,近兩日修煉都覺得倍兒精神。只是,卻是經(jīng)過行邕之手,沒見著人,上次見她還是在那日的大靈斗上。
怎么好像有好些日子,她沒有現(xiàn)場給他做好吃的了。
今次她和崔府君琴操兩個人同來,定不是要給他做飯的,月冥有些失望。要知道,現(xiàn)在月冥要么不吃,要吃,便只吃云伊送來的美味,即便等上個把月,他也絕不用行邕再上一次灶,這幾欲讓行邕以為王上不再愛他,還曾為此上吊過幾次。
一次正巧讓月冥碰見,就在月冥寢宮大冥宮旁,一棵不知是哪代冥王變幻的歪脖樹上,一根馬尾一般粗細(xì)的繩吊著一個一米八的黑鬼,在風(fēng)中凌亂。
月冥在樹下觀察了好一會兒,才說,“吊完沒?”
“……”
“吊完趕緊去給本王尋一尋有沒有新下來的鬼,是程序猿的,聽聞凡間有個叫手游的東西很有趣,本王要研究研究,能不能變幻出來?!鄙洗慰茨鞘裁茨蠈m婉玩的十分起勁。
“……”
吊著的行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邊抹眼淚,一邊道,“王上忒是沒良心了些?!?p> 一陣陰風(fēng)吹過,行邕的身子連著腿隨風(fēng)擺了三擺。
月冥將身子往旁邊挪了挪,以免行邕的鼻涕眼淚吹下來砸到自己,“速去,速去,今天找不到人,便也不用回來了,直接去地藏那陪諦聽吧。”
行邕的哭聲更大了,要知道,那諦聽也是會念經(jīng)講佛的,且與地藏老菩薩不相上下。
行邕抬手將馬尾細(xì)繩揮斷,墩墩的落了地,行蹤瞪了月冥一眼,擦了眼淚,轉(zhuǎn)身找程序猿鬼去了,臨走前,還揚言月冥再也別想吃上他做的一口飯!
月冥回過神來,又仔細(xì)將云伊端詳一番,仿佛在看一道菜羹。
“何事?”月冥問。
崔府君扭扭捏捏不知道如何回答,琴操剛想說話,就聽云伊道,“回王上,我想代替琴操去天界參加蟠桃會?!?p> “哦?你要上天?”
蒼濟(jì)殿內(nèi)幽暗森森,黃色的靈火宮燈漂浮在大殿四周,往日,月冥覺得這忽明忽暗的宮燈晃得他老是昏昏欲睡,都不能好好處理政事,他還打算去哪個水君處尋幾顆夜明珠裝上省事,今日卻覺得這靈火宮燈甚是有情調(diào),照的人暖暖的。
他心里清楚的很,云伊上天會遇到麻煩,天上那一群大都是眼高于頂?shù)募一?,對云伊這種小弱,自是十分瞧不上,沒準(zhǔn),云伊?xí)苄╅e氣。但他轉(zhuǎn)念又一想,云伊是個小呆,思想同正常人不太一樣,屆時會不會把人家的話當(dāng)成屁也是兩碼說,于是便問,“你為何要替琴操參加蟠桃會?”
云伊看了看崔府君,她知道,這是她和崔府君的約定,琴操眼下怕并不覺得這是自己的事兒,所以不會說話。
可是崔府君在扭捏什么?莫不是這個時候害羞了?
崔府君向來對她不錯,那日她偶聽墻角,大約猜測琴操在天上有個老情人。
這個時候,云伊自然要替崔府君據(jù)理力爭一番,否則因為她的原因,不能替琴操上天,到時候,琴操再與老情人相見,舊情復(fù)燃,她就覺得萬萬對不起崔府君了,此情此境,既然崔府君羞于開口,她自是要挺身而出。
“王上,你要知道,追求一個人千年不容易,若是因為一件小事,讓自己心儀的女子與老情人相見,舊情復(fù)燃,從而功虧一簣,我想崔府君定然連煙消云散的心都有了,崔府君向來是個勤政的好判官,王上自是也不想失去這樣一個勤勞,癡情的優(yōu)秀下屬,所以此刻我的心和王上是一樣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我們修靈必備的禪道?!?p> 云伊深感她這一番說辭已是曠古爍今的委婉,且有技巧,很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若不是顧全崔府君的顏面,她只一句,“崔府君不自信,讓我替了琴操”了事。
“呵呵。”月冥似乎幾千年都沒笑的如此開懷了。
就連旁邊常年地獄臉的北陰帝嘴角都揚了揚。郁壘搖著手里的大號狗尾巴草,心中甚是滿足,他書里的故事又豐富了許多。
“沒想到云伊竟是如此深明大義啊!”月冥故意拿著腔,“崔府君,云伊說的可是事實?”
只見崔府君一臉菜色,就差嘴角一滴血,他便去了。
他如今心中萬馬奔騰。
其實,月冥問緣由的時候,他正在腦中計較著如何編個合理的理由,卻沒想到,云伊平時話不多,一旦話多起來,任誰都招架不住。
都怪來的路上遇到那個叫江煙的,把事先想好理由,對好口供這茬都給忘了。
眼下,眼下,她云伊都說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崔府君用眼角偷偷瞄了瞄琴操,見她依舊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微笑仿佛在挺別人的事,崔府君微微安心的同時,又狠狠的心痛。
她越是這樣事不關(guān)己,便說明他自始至終都沒走進(jìn)過她的心里。
“回王上,是這樣的。”崔府君低著頭,悶悶的回答。
月冥臉上帶著笑意,從前,崔府君在小鬼面前威風(fēng)的很,也只在琴操面前吃過鱉,那是因為琴操是他的心上人,而眼前又多了一個能讓他吃癟的人,云伊很了不起。
“本王允……?!?p> “等一下,王上!”
月冥剛要擺手,成全崔府君,卻被郁壘打斷,便轉(zhuǎn)頭看向郁壘。
郁壘面上立馬換一副恭謹(jǐn)表情,心中卻是暗自慶幸,自己尚存幾分理智。
什么就允了,怎么就允了?
整個冥界就琴操一個仙而未仙的,還要讓一個一魂都不全的小弱鬼替代,即便那小弱鬼是你王上的相好,也不能這樣吧,屆時到了天上,玉帝問起來這是怎么一回事,難道還能說是崔府君的醋壇子翻了不成?還能說是你王上懶散,千百年來也不督促眾鬼修仙不成?最后你和玉帝鬧翻,捅出什么簍子事小,玉帝再把他們五方鬼帝十殿閻王叫上天開批斗會才事大。
你王上老人家臉皮厚,不思進(jìn)取什么的都無所謂,我們幾個可是還要帶小鬼的,想想幾個快萬歲的人了,還被罰關(guān)小黑屋抄經(jīng)什么的,簡直是太可怕了。
“王上,您此次是要帶人上天受封的。眼下……冥界只有琴操一人有此資格。”郁壘躬了躬身。
月冥聞言看了眼琴操,想想是有這么回事,可不知為何,心中瞬間像放了一塊石頭,有些悶悶。帶誰上天是他說了算,憑什么玉帝老兒說讓帶誰去他便帶誰去,惹急了,老子不去了……
想到這,月冥瞪了一眼郁壘,郁壘一個激靈,只感覺從旁邊吹過一陣?yán)滹L(fēng),脖子上涼嗖嗖的,他慢慢對上月冥的眼神,心一咯噔。心中暗哭,王上這筆賬定是記在他的小本本里了。他是為了整個冥界,又不是他自己,王上至于這么小氣嗎?他表示自己的小心靈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
郁壘咧了嘴干哈哈笑了笑,剛想開口解釋什么,只見月冥擺擺手,輕聲問琴操,“琴操,你可愿上天受封?”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轉(zhuǎn)向了琴操,崔府君胸前的手都快要將他手里的扇子捏的變形了,以前琴操不愿接受仙籍,并不代表以后都不愿。畢竟以前就算去天上,這種賢仙籍別的授予儀式,只在皇四子蒲陽處受一道加印便算了事,哪有什么玉帝親封,蟠桃宴之類的機(jī)遇。
“萬事如風(fēng),即可綠萬物,亦可毀桑田。我本如塵,只愿遇好風(fēng),潤物細(xì)無聲。”琴操閉了眼睛,又將眼瞼抬起,輕起薄唇。
“什么意思?”崔府君腦袋空白,神經(jīng)緊繃,根本參不透琴操話中之意。
郁壘卻是聽的明白,受傷的小心靈稍稍安心,卻又有幾分遺憾,安心的是琴操終于答應(yīng)上天,遺憾的是,可惜了一段八卦,不,姻緣。
郁壘晃著大號狗尾巴草,硬著頭皮,頂風(fēng)而上,道,“保冥界不受責(zé)難,解王上于兩難,琴操君愿打破百年規(guī)矩,肯去天上受封,實乃大道?!?p> ……
雪花飄飄,北風(fēng)蕭蕭,天地一片蒼茫~~~~
看著崔府君面色土灰的老臉,云伊腦海瞬間回響起這首歌,來之前,琴操還沒說要上天,來之后看見鬼帝們的顧慮,才說要順勢而為。說明琴操自己真的是怎么都無所謂。
再觀崔府君那生無可戀的樣子,一邊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即便琴操上天,也不一定就能和老相好死灰復(fù)燃,一邊又十分同情他。
于是云伊也不知腦袋里哪根弦搭錯了,向前行了兩步,道,“王上,如果在三個月內(nèi),能再有兩個人升到仙階,那是不是就可以讓我替琴操上天宮去了?”
哦?
眾人又都將目光轉(zhuǎn)向了云伊。
她在說什么鬼話?若是有三個月就能升仙的鬼,他們一眾鬼帝會不知道?
北陰帝沉了臉,剛要說話,就見郁壘拿蒲草撿朝北陰帝晃了晃,輕咳一聲。
北陰帝頓住,往郁壘臉上看了看。
郁壘一頓擠眉弄眼,北陰帝才心領(lǐng)神會。
月冥自是沒有注意到兩位鬼帝的小動作,倒是一臉的興味盎然,心口上的石頭好像又被什么人搬走了,他舒服的將身子又往后靠了靠,便道,“可以?!?p> 殿下云伊三人各懷心思的告退。
大殿上只剩月冥,郁壘和背陰帝,北陰帝搖搖頭,“王上忒是隨性了?!?p> 那小鬼怎么可能在冥界找到仙而未仙的鬼,況且,她竟那么想去天宮?天宮可不是隨便上的。
月冥輕輕一笑,“無妨?!?p> 郁壘笑著接到,“確是無妨,若云伊能再找兩人,豈不更是給我們冥界長臉面,倒是比勉強(qiáng)琴操強(qiáng)的多?!?p> 北陰帝卻不贊同,“你們真的相信那小……云伊能再找到兩個人?”
郁壘雖然也覺得不可能,卻知道這也不影響大局,不如也給自己一點希望與……趣事,便含笑不答北陰帝的話。
月冥挑挑眉,想了想,又憶起一茬,道,“之前與你說的讓你替本王去參加那勞什子蟠桃宴,既然你不愿,那本王便自己去吧?!?p> “嗯?”
“嗯什么嗯,本王要回去睡覺了,還有,郁壘,你也跟著去,本王不愛打點那些亂七八糟的神仙?!?p> “好。”郁壘興高采烈的應(yīng)下,他的著作怕是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