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小姐會不會……會不會……沒救了……”
“好你個白露,小姐平時如何待你,這會兒功夫你竟然在此咒她,等小姐醒了我定然叫小姐好好罰你,罰你一個月也不許吃肉!”
白露仿佛沒聽見似的,自言自語道:“寶瑟,你別騙我了,昨兒個郎中來瞧病時,我躲在門外聽得真真的,他跟老爺說……說……說小姐……就幾天的事了……”白露說完,什么也不管不顧了,蹲在地上,抽泣了起來。
寶瑟強忍住眼淚,對蹲在地上的白露喝道:“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叫你看好小姐,這個家里什么個情況你不知道嗎?我臨走時如何吩咐的你,要寸步不離跟著小姐,你呢,竟然能讓小姐掉進那冰冷的池水里,你說,你有什么用!”
“對不起,寶瑟,我對不起小姐,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小姐,如果小姐真的死了,那我就下去陪她,小姐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我好的人,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去那陰曹地府……”
“如果小姐真死了,你以為你能安然無恙的活著嗎,這么大冷的天,小姐怎會好端端的跑去后山那冰冷的花園,那里都多久沒人去了,這事兒肯定跟姨娘們脫不了干系,這下小姐出事,第一個問責的就是你,絕對夠你死十次有余了!……”
“呵呵,我不怕,我就是做鬼,也會回來替小姐報仇的,這個偽善的壞女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她!”
寶瑟看著昏迷在床上的小姐,又看了看此刻蹲在床邊抽泣不止的白露,心里很不是滋味,既生氣又難過,竟說不出話來了。
楊舒在睡夢中仿佛聽著兩個女孩子在說話,說的什么聽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對著她耳根子講似的。
楊舒想睜開眼睛看看是不是老媽把電視機聲音開得太大了,卻發(fā)現無論自己怎么使勁睜開眼睛都沒用,眼睛就跟粘住了似的,不僅如此,連手都無法動彈。又試了好久,還是一樣。
楊舒索性一動不動了,沒過多久,楊舒覺得有點累,然后便睡過去了。
正值當午,旭日當空。寶瑟一直在門外等著,昨天她聽到郎中對老爺說今日中午,他會來給小姐再來診一次脈,如果診斷結果還是一如昨天,就讓老爺再另請高明了。
寶瑟不相信小姐會就這樣死去,如果真的這樣,她一定無法原諒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回家探親,如果自己一直陪在小姐身邊,那一定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寶瑟沒讓自己一直沉浸在自責當中,她知道,自己必須振作起來,不然這害小姐的人該躲在背后偷笑了。
寶瑟走到大門前,準備在此候著郎中。
此時,寶瑟發(fā)現原來不止自己在這等候大夫,老爺也在大門口伸長了脖子盼望著。
寶瑟想了一會兒便迎了上去,福了福身,說道:“奴婢見過老爺,還請老爺原諒奴婢的莽撞無禮,我覺得大小姐的意外絕非偶然,是有人故意為之,為的就是想置大小姐于死地,大小姐原本就極熟悉水性,斷不可能會在那小小的池子里淹著。老爺你不覺得奇怪嗎?小姐為何會一個人不要丫鬟隨從去一個如此偏僻的地方呢?又怎么會好端端就掉了下去……”
“大膽丫鬟,何時輪到你在這胡謅?來人啊,拖下去,掌嘴,以后要再聽到你這般胡言亂語,便打發(fā)賣去青樓為妓?!?p> 寶瑟一聲冷笑,心里已經涼個個大半。
“奴婢知錯,老爺無需叫人,奴婢自己來就行?!闭f完,便自己扇起自己嘴巴。
寶瑟才扇了幾巴掌,便聽到里面?zhèn)鱽砹艘魂囙须s的聲音,轉頭望了過去,正看到白露從里面火急火燎的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喊:“老爺~老爺~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慕容儀聽到昏迷中的女兒醒了的消息,也顧不得教訓一個不懂規(guī)矩的丫鬟,匆匆忙忙地就往屋子里跑。
神色既驚喜又慌張,一點兒也不像平時日理萬機,縱橫官場的禮部尚書!
寶瑟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一臉的鄙夷,盡管身邊周圍圍滿了人,為毫不收斂不滿的神色。
一旁大小姐的奶媽李嬸見狀心里是萬般的擔憂,情急之下也是沒有辦法,趕緊使勁扇了寶瑟一巴掌,完了還一邊拖拽一邊罵道:“你小妮子是什么貨色,怎么跟老爺說話,一點尊卑之分也不懂是吧,好好好,你不懂……那我就打到你懂為止,你跟我去柴房,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你最好給我聽話點,不然看我怎么弄死你……”說著又是對著寶瑟又踢又掐。
寶瑟卻是什么也沒說,被李嬸又打又罵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只是淡淡地說道:“小姐醒了,醒了就好,好在老天爺是看得清清楚楚……”
還沒等寶瑟說完,李嬸左顧右盼地張望了一下,發(fā)現沒人往自己這邊瞧了,這才換回了平時說話的腔調,卻仍舊有些生氣地說道:“我說姑奶奶啊,你膽子也忒大了點,你怎么就敢直接跟老爺說那番話呢,你讓別人聽了去,傳到二姨娘或者其他什么人耳朵里去了,你還想過安穩(wěn)日子嗎?你不過是個買回來的丫鬟,隨便把你打發(fā)了賣了你能如何?逞一時口舌之快又有什么意義?小姐在這家里的地位你是知道的,你這絕不是在幫她,你是在害她啊?!?p> “本就無牽無掛,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原只愿用余生歲月護小姐一生平安。如果小姐死了,李嬸,你覺得我的日子又會怎樣呢?難不成能過得很好不成?不過也是熬日子罷了,終有一天還不是隨便給打發(fā)了,遲早都有那么一天,我也就不懼了?!睂毶f完,也不等李嬸再言語,甩開了李嬸抓著自己的手,面無表情的揚長而去。只留下李嬸一人留在原地,無奈的搖頭。
慕容儀走到女兒的放門外,只聽見里面一陣陣摔杯子摔碗的聲音,又聽見丫鬟白露急切的哀求聲:“小姐,你快別摔這些東西了,小心碎片劃傷你啊……小姐……小姐,我求求你了,快別摔了……”白露說著說著,見小姐一點兒也沒用要停下來的跡象,心里更加的著急,一著急起來就更加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又想阻止,又想勸說,急得一個勁兒的掉眼淚。
慕容儀打開門,看到眼前的景象吃了一驚。因為自己的女兒以往從來不曾像今日這般模樣,別說是摔盤砸碗,就是大聲說話,也是不曾有的。所以當慕容儀看到自己女兒竟如此撒潑,不知禮數,一時激怒不已。這傳出去還了得!豈不是讓別人嘲笑自己堂堂三品禮部尚書的長女,竟如此撒潑胡鬧!那還了得!
“淑兒,你干什么,這是你一個大家閨秀應該有的行為嗎,為父平日里是如何教導你的,你快些住手,如若不然,一個月閉門思過,好好給我反省反??!”
誰知,當慕容儀才剛剛說完時,一個茶杯就沖著自己的腦門奔來,慕容儀躲閃不及,腦門兒被結結實實的來了一下,茶杯“啪”地一聲,碎成了幾塊。而慕容儀就更慘了,腦門兒登時開了花,獻血四濺,嚇得周圍的下人一個個面面相覷,直冒冷汗!
遲來的李嬸剛進門,見狀不對,趕緊扶住慕容儀,又喚人趕緊去請大夫。
也許是眼前的血腥刺激了慕容淑,讓她有了些許的鎮(zhèn)定,她走到慕容儀的面前,看著眼前這個滿頭是血的男人,覺得一切是那么的真實,又伸手去觸碰了他額頭那殷紅的血液,觸感既溫熱又粘膩,不像有假。她突然像想起什么,趕緊扇了自己狠狠一個耳光……
一巴掌完畢,慕容淑口中發(fā)出陣陣囈語,像突然不會說話了一般。
慕容淑又開始了發(fā)狂,又開始摔東西,目之所及的所有可以摔的東西,都不放過。
因為她此時覺得,這只是一場夢。
因為她發(fā)現剛剛自己使勁給自己甩了一巴掌后發(fā)覺,竟然一絲什么感覺也沒用,不痛不癢,毫無知覺。這不是夢又是什么?
一時間,東院慕容淑的住處,變得十分的熱鬧,所有人都看著眼前跟發(fā)了瘋似的大小姐,又看了看地上額頭流了一臉血的大老爺,氣氛變得越發(fā)的凝重。卻無人敢支聲……
這時,門口突然走來一位穿著雍容華貴的少婦,在幾個婢女的簇擁下緩緩地走了進來。
顯然,當她看到地上趟著的這位滿面是血的男人,臉上的神色有了些微的變化。
這絲變化很快便被她用微笑掩蓋了過去,可李嬸再旁邊卻是看得清清楚楚,李嬸分明看見了,那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是能要人命的狠厲。
想到這里,李嬸連忙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
“淑兒,怎的竟這般無禮了?見到姨娘,連點兒禮儀規(guī)矩都沒有了?”
慕容淑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好像一直看著自己說話,她左右又仔細瞧了瞧,確定了她百分之九十就是跟自己說話,可惜這是在夢中,而且這次這個夢里自己好像還成了個啞巴,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慕容淑看了看這個說話極其不客氣的女人,想好好懟懟她又發(fā)不出聲,想想,實在是沒辦法了,總不能在自己夢里被個陌生女人欺負到頭上吧,于是慕容淑想了想,發(fā)現桌子上的茶壺還沒扔,于是打開茶壺蓋,把一壺茶水就朝著眼前的女人的腦袋就潑了過去。
伴隨著女人花容失色的尖叫聲和辱罵聲,慕容淑覺得十分解氣,平時受夠了各種各樣的窩囊氣了,這回在自己的夢里,總要無拘無束的過一回才是。
這樣想想,慕容淑心里就高興的多了,本來她使勁搞破壞就是為了能夠早些從夢境中醒來?,F在她絕對還不如上床好好睡一覺,說不定趟下去不一會兒,真能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