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大約過去了幾個小時。
楊舒摘下了耳機仔細聽外面的動靜,聽了好一會兒,沒聽見有其他什么聲音。
估摸著他們也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可躺在床上的楊舒卻并沒有感覺到半分輕松。
她知道,母親再次找上門只是時間問題。
楊舒無奈且郁悶地搖了搖頭,心里一點兒底也沒有,下次等她找上門來就不是那么容易就應(yīng)付過去了。
所以為今之計,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了,所以無論現(xiàn)在多不想出門,也得出去避一避。
楊舒簡單收拾了一下,只帶了一套簡單的換洗衣服,又戴上了口罩和墨鏡,本來不想帶上手機,想想還是掉回頭拿了手機。
在臨出門的最后一刻又深深的嘆了口氣,自己明明只想一個人好好呆一呆,自己明明非常不愿意出門……
現(xiàn)在,卻是什么辦法也沒有。楊舒不爭氣地又嘆了口氣,頭也不回的踏出了房間門口。
顧森絳與楊舒的母親一起站在楊舒家的小區(qū)正門口,楊舒的母親不停地在打著電話,打完一個接著一個,顧森絳聽得不是真切,但從只言片語中還是聽了個大概。
聽得顧森絳是直冒冷汗,他估計著她應(yīng)該打算是從家里搬救兵來了,看架勢還不知道是多少個。
顧森絳心里發(fā)虛,更害怕等下事情弄大,引來圍觀的話明天不知道新聞記者又要怎么寫,可是……顧森絳看著楊舒的母親一副警察緝拿真兇的勇猛架勢,又不敢過多插嘴。
終于,在等了一個多小時后,顧森絳發(fā)現(xiàn)楊舒的母親表情緩和了不少才試探性的慢慢的說道:“阿姨,楊舒這有我看著,要不,您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給您打電話,如果您還不放心就每天都來看望一下她,只是,最好不要叫上那么多人,楊舒現(xiàn)在有很多眼睛盯著她呢,萬一被狗仔拍到,指不定又要添油加醋了,阿姨,您肯定不愿意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的,對吧?”顧森絳小心翼翼地說完,有點面露尷尬地看著楊舒的母親,他生怕自己措辭不當惹惱眼前這尊大佛。
楊舒的母親回過頭看了看顧森絳,好像一下子記起身邊還有這個人,連忙說道:“不好意思,把你一個人晾在這那么久,嚇著你了吧……”
楊舒的母親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他是自己女兒的經(jīng)紀人,可這些年來其實自己鮮少與他交流往來,一來是自己女兒在自己事業(yè)方面已經(jīng)是面面俱到,與女兒相比自己就是個門外漢,二來更是因為自己大部分精力和時間都花在了打麻將這件事情上,除了逢年過節(jié)會見上幾面,其他時候經(jīng)紀人這個角色只出現(xiàn)在母女聊天的對話里。
所以讓眼前這個陌生人看到自己那么……不太優(yōu)雅的儀態(tài)時,覺得有些失態(tài),不過她也只是在內(nèi)心糾結(jié)了不到一分鐘,便又恢復(fù)了本來的樣子。
楊舒母親心里也暗暗地感嘆,裝模作樣這活,是門技術(shù)活,果真是干不來。
所以楊舒的母親干脆的說:“小顧啊,你阿姨我這把歲數(shù)又不是白活的,事情的利害關(guān)系我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你是男人,你不了解女人,更不了解楊舒,她從小就是這樣,發(fā)生任何不愉快,或者受委屈,她不會跟任何人講,就喜歡什么事都裝在心里,等到實在是裝不下了,就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里哭,任誰安慰都不管用。所以今天我來就做足了準備,就是要好好鬧一鬧她。等我叫上她大姨和小姨,一起上去好好折騰折騰她,就是逼,也得讓她離開那間屋子出門走走,我有句話說的是真的,整天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沒病也給捂出毛病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顧森絳覺得楊舒母親說的也有道理,楊舒天天把自己關(guān)在房子里也確實太消磨意志了,說能沒病捂出病來確實也不過分。
顧森絳認同似的點了點頭,然后問道:“那啊姨她們什么時候能到?”
楊舒的母親看了下時間然后說道:“快了,再等等,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七點了,要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昨天我約了今晚開臺打麻將,我要是不去那群老娘們肯定要在背后說我贏了錢就跑了,不敢打了,那群老娘們嘴可欠了……”
顧森絳差點沒被氣吐血,最后礙于自己是晚輩,不敢面露不悅,卻還是忍不住說:“阿姨,您現(xiàn)在還惦記著打麻將嗎?您知不知道抑郁癥嚴重的話后果是不堪設(shè)想的,現(xiàn)在,您的女兒,就是被抑郁癥折磨著,剛剛在上面您是沒看見您女兒那消瘦、孱弱的模樣嗎?您難道……不會害怕會失去她嗎?”
楊舒的母親聽了翻了個白眼,隨即說:“我明明是在抱怨那群老娘們,你耳朵是什么構(gòu)造?我有說我等下要去打麻將嗎?我自己生的女兒我自己清楚,就不可能是那么懦弱到會因為一個小小的抑郁癥就要尋死逆活的,我之前那么罵她也只是想罵醒她而已,她既然義無反顧地要選擇這樣一個行業(yè),所有不可預(yù)計的是結(jié)果都必須自己承受,無論是好還是壞,你幫不了她,我也幫不了她?!?p> 楊舒的母親說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顧森絳一眼,笑了笑,說道:“話說回來,楊舒選擇走的路,是因為她喜歡,你呢,就看你這莽撞的性格,又年紀輕輕,也不像是個做經(jīng)紀人的好料,瞧你那瞎緊張又莽撞的性子,楊舒給你當經(jīng)紀人還差不多。我好像聽楊舒說過你們是同學(xué)……難不成你喜歡她?”
楊舒的母親用一種奇怪地眼神看著顧森絳,顧森絳沒想到楊舒的母親竟然會突然問自己這樣的問題,一下子就覺得面紅耳赤了起來,又被她盯得有些窘,便想解釋,誰知說出口的話卻詞不達意,語不成行,支支吾吾一個我字說了半天……
楊舒的母親見眼前的小伙子這般窘態(tài),笑了笑,說道:“看你這水平有限的語言表達能力,啊姨跟你開玩笑呢,你別當真哈。我還聽楊舒說你是個特別有孝心的孩子,現(xiàn)在又還沒有女朋友,現(xiàn)在努力奮斗,肯定是為了給父母更好的生活吧,好孩子,繼續(xù)努力,好好努力。”楊舒的母親說完對著顧森絳笑著點了點頭,似是安慰,又像肯定。
但只有顧森絳自己心里才明白,這既不是安慰,也不是肯定。
更像是一個臺階。
顧森絳對著自己苦笑,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沒想到,卻連一個并不熟悉自己的人都能一眼戳中心事。
只是,應(yīng)該知曉的那個人,卻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顧森絳使勁搖晃自己的腦袋,不想讓自己想那么多。
楊舒的母親看著旁邊這個呆頭愣腦的小伙子內(nèi)心也是感到唏噓。小伙子人是不錯的,只是畢竟年輕,很明顯身上那點伎倆不夠在這娛樂圈混的。
只是偏自己又生了個缺心眼的閨女,一心只有自己那所謂的音樂夢想,其他任何事不僅是不上心,還單純得在自己看來有點愚蠢,不用說其實,單就要自己大學(xué)的好朋友給自己當經(jīng)紀人這事在她看來就是極其愚蠢的。
想了想最近發(fā)生的那么多事,楊舒的母親也還是忍不住的嘆氣,在她心里是希望女兒能吃些苦頭,總是要經(jīng)歷才能成長,何況她內(nèi)有如此大的一個夢想,付出和所要承受的東西遠比現(xiàn)在得到的東西要多得多。
只是那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說不心疼是假的,說不難過也是假的,但是作為父母,又能怎樣呢?
兩個人站在馬路旁邊,各懷心事,都沒言語,都傻傻的站在路邊量著這兩個人,只是他們倆思考得太入神,渾然不覺。
兩個人還像木頭人似的杵在路邊,一輛出租車突然從前方拐過來,停在了他們倆前面,車里的人還沒下車,就聽到里面的人在喊叫著。
才下車,顧森絳馬上知道是誰了。
因為這三人的樣貌跟復(fù)制粘貼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著仨人肯定是一個媽生的,不光仨膚色都是一樣白,而且三姐妹臉上都長了一顆痣,而且詭異的都長在臉頰旁邊,不大不小,還真是連大小都是一樣的。
顧森絳心里實在佩服這家族基因的強大,竟可以長得這么相似!
楊舒母親看見一旁詫異的小伙子,心里覺得好笑,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介紹說:“這位穿紅色衣服的,是楊舒的大姨,穿黑色衣服這位是小姨,剛開始看覺得很像不好區(qū)分不怕,時間長了就能得清了?!?p> 說完楊舒母親還開玩笑的補充了一句:“你可別認錯了,大姨脾氣可不好忍,你要是把她認錯了,那可不得了,她非弄死你……”
楊舒的母親還想說些什么,卻聽到大姨在旁邊大聲地叫著:“你們看,那好像是小舒,戴口罩那個,哎哎哎,就是她,她看了我一眼立馬小跑這走了,這孩子敢情想躲著我們,快點,追上去。”
說著就像離弦的箭似的沖了過去,剩下的幾個人都沒有看到,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詫異,但也跟著沖了上去。
剛出小區(qū)門口的楊舒正巧撞見自己大姨,楊舒心里暗想自己也太背了,轉(zhuǎn)眼一瞧,一群人跟著追了過來。
楊舒下意識就是趕緊跑,當時腦子里什么念頭都沒有,就是趕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