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奶媽覺得齊顏兒眼中,看到的唐奶媽自己并不是“唐奶媽自己”,至于到底是什么,這也是唐奶媽糊涂的地方,有時唐奶媽明明在齊顏兒身邊站著,一晃神,就和齊顏兒去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又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在那個莫名其妙的奇怪地方,“唐奶媽”和齊顏兒很有默契的一起交談,這種情況有時出現(xiàn)半日,有時出現(xiàn)好幾日,每每當唐奶媽渾身酸痛難受的時候,齊顏兒就總是在觀看一幅畫,而自己除了痛楚之外,倒像是做了幾數(shù)倍的力氣活似的。
這種感覺讓唐奶媽心中駭怕,胡思亂想。
都說在齊府當差的人中,唐奶媽是一等一的能人,照顧小姐是最最盡心盡力,無可挑剔。唐奶媽自己也是這么認為的,這么些年在齊府的日子,自己家的日子好過了不說,小姐對自己也一直是敬重著的,比沒進齊府之前是不可相提并論,唐奶媽心中自然比較得出來好賴。人前人后唐奶媽很是以自己,能把小姐照顧得妥妥帖帖為光榮之處,臉上的光彩光輝之所在。
當初,唐奶媽被葉管家?guī)нM齊府,從齊夫人臂彎中抱過小小的齊顏兒,小小的齊顏兒的一雙大眼睛瞬間光彩四射,小臉上瞬間喜笑顏開的。齊夫人和一堆婆子媽子頭疼心疼,為什么這么個皮膚薄如蟬翼四肢柔弱的小人兒,哭鬧起來時那么的驚天動地震耳欲聾,累死她們也還是毫無辦法,讓小小的齊顏兒安靜乖巧下來。
但是驚奇的事情卻在唐奶媽出現(xiàn)之后發(fā)生,小小的齊顏兒一到唐奶媽的懷抱里,就乖巧的像個佛系寶寶,不吵不鬧,乖乖睡覺。
齊夫人當時眼眶都濕潤,為自己弟弟解了這燃眉之急欣慰不已,這份功勞已足夠葉知先勝任齊家管家一職,齊老爺也是心中寬解,自己老來得此一麟女很是欣喜歡悅,這許多天的憂急終于解決,齊夫人弟弟的管家一職也便定下。
齊顏兒終于有了合適的奶媽人選這件大事,才是齊老爺心中的頑石,其他的都是小事情,怎么都是可以的。
冥冥之中,齊顏兒的誕生似乎就是為了等待唐奶媽的出現(xiàn),有了唐奶媽的齊顏兒就能夠順利的成長,她們是一體的。
齊顏兒喜歡安靜,極靜,睡著如果有一點的聲響就會驚醒,吵鬧不休。
于是,齊老爺齊夫人命人在后院的環(huán)湖上,修筑立于湖面之上的小樓,伺候的人也盡是揀了手腳輕巧的人,平時即便是說話都是悄聲悄語的,也算是些斯文脾性之人。挑人的時候,圓槐是個八歲的小男孩,力氣挺大性子溫和,最最主要是未語先羞起來,即便說出話來也是甕聲甕氣的,力氣頗大,性情溫和。
齊老爺就說這個難得,自古力大之人多脾氣暴躁,小子圓槐不錯。
閃黛和語捷成為小姐的陪伺丫鬟時,均不滿四歲,閃黛幼時在家,據(jù)其母說,一日閃黛和弟弟同坐桌前,弟弟不滿兩歲坐不甚穩(wěn),晃晃悠悠的碰到桌上的油燈,是閃黛以極快的速度扶住油燈,免了一場火事,也算是救了弟弟一命。說這些時閃黛的母親語聲哽咽,眼中似有淚水滾動。對于要讓閃黛幼小之身便伺候他人一事,很是不情不愿,最后閃黛之所以最終留下來,是因為葉管家許了三倍的工錢給閃黛的母親。在辦事能力的問題上,葉管家很是精通使錢的目的,當然這個能力是他自己的,錢財卻不是他自己的。
閃黛是閃黛,最初的閃黛在家中是大妮兒,也便大妮兒大妮兒的被父母喚著。知道小姐習字,一日寫了一個閃字,問先生墻上掛著的一幅山水丹青圖上的顏色,先生便回答,“青!白!黑!灰!……”
都被齊顏兒否定了,直到先生說出“黛”字,才終于點頭說了好,指了指閃黛過來,說你以后只準叫閃黛,不準叫其他的。
并且讓先生教自己和閃黛一同書寫“閃黛”二字,直到閃黛自己會寫“閃黛”二字為止。
齊顏兒喜歡靜靜的立于窗前,或遠眺湖面的柔軟微風,吹挑起垂順的烏黑麗發(fā),用一種極靜逸的呼吸交流,吐納之間吹皺一池的綠水,這樣可以很久,很久的靜靜立著。
有語捷頑皮的黃鸝嗓子喊起來,“小姐!小姐!小姐!……”清脆如鈴,躍入心坎間。
齊顏兒總要一搖頭,一喟嘆,一低首,“哎,終究是要砸在自己手里了,我總也脫不了干系的?!彼颇K茦拥某蠲伎嗄?,眼角眉梢卻斜了些,偷偷瞄語捷的神情,見她一副無事人似的立在那里,就一伸手去撓她的肚子,吱吱咯咯的笑著在語捷的肚子上撓起來。
兩個粉團兒似的女娃娃嬉嬉笑笑,漫天的歡樂氣氛,瘋鬧好一陣子。
齊顏兒停手問語捷,“是這樣急促的叫我,這回又有什么跟我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來我們府里逛園子嗎?”
“這回子不是有人來逛咱們府里的園子,是葉管家命人來說,老爺夫人回府了,讓小姐去給老爺夫人問安?!闭Z捷當真是語句清爽,句句清楚。
齊顏兒本來笑容滿面的一個美人兒,聽了語捷的話一下子冷談下來。倒不急著更衣整裝去見自己的父母,反而在書桌一側的貴妃椅上坐了下來,叫了閃黛,“渴了,你去做一杯荷茶我吃?!?p> 閃黛也便不問緣由,領命自去準備。
門口杵著圓槐垂著圓腦袋,等著去回葉管家的話。
武伊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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