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夙瑜咬了咬唇:“我也是要去那,公子可以捎我一程么?!?p> 這話一說出口,夙瑜就覺得自己逾越了。萍水相逢的恩人,她怎敢還提別的要求?
“自然可以?!?p> 好在男子點頭,倒沒有計較什么,指了指旁邊的包袱:“這里面應(yīng)該是你的東西,也一起打撈上來了,昨日是青嫣給你換的衣裳,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問她。”
“多謝?!辟龛た戳艘谎叟赃叺陌ぃq豫著,肚子突然叫起來。
男子看出她的窘迫,輕輕一笑:“等會我叫青嫣給你拿點吃食過來?!?p> 說罷,他走了出去。
船屋里只剩她一個,夙瑜站起身,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是她的,靛藍(lán)色就像天空,飄逸又溫柔。
她穿好鞋子,整理了一下頭發(fā),然后打開包裹。
幸好當(dāng)初將《無影》放在了鐵盒中。除了那些銀票被泡的發(fā)白,其他的倒還湊合。
微微松了口氣,夙瑜將銀票一一擺在桌面上晾著。
剛弄完,外面就有人走進(jìn)來。是之前那位侍女。
青嫣將熱過的米粥遞給她,笑著說:“船上不方便,姑娘將就著吃吧。”
“沒關(guān)系。”夙瑜較忙接過,在船上,有口熱的她已經(jīng)很知足了。
一口熱粥入胃,全身都暖和起來,夙瑜邊吃,邊著道謝。
青嫣擺手,笑得更燦爛:“姑娘就別客氣了?!?p> 等吃完東西,夙瑜和青嫣也熟悉的差不多。她得知,剛才那位顏楚公子乃是瀚海有名政客,年輕有為。
夙瑜走出船房,外面的環(huán)境更為開闊,她看見正在寫字的顏楚公子,低垂的眉眼,挺直的后背,賞心悅目。
忽有所感,那人也抬起頭。
四目相對間,夙瑜飛快的挪開視線。
她不自然的動了動喉嚨,心想自己怎么也這般沒了骨氣,看見美人就挪不開眼。
“在下顏楚,這么久還不知姑娘名諱?!?p> 見夙瑜這樣,男子放下手中筆。
夙瑜聞聲,抬眼看他:“蘇瑜。紫蘇的蘇,瑕瑜的瑜?!?p> 畢竟夙這個姓氏太惹眼,她臨時改了個音。
顏楚聽她說完,勾唇笑:“那瑜姑娘去瀚海所謂何事呢。”
那聲瑜姑娘喚得格外溫柔,夙瑜的心尖顫了顫,才道:“我是去找人的,瀚海城南那家百草堂里,有我的師叔?!?p> 顏楚看著她:“瑜姑娘是醫(yī)師?”
“剛?cè)霂熼T不久,算不上?!辟龛ぽ^忙擺手:“顏楚公子也知道百草堂么。”
顏楚說:“知道的。瑜姑娘若不清楚,我可以讓青嫣帶你去?!?p> “多謝了?!辟龛ふ嬲\感謝。
船順流而上,奔流而下。終于看見盡頭。
碼頭上,瀚海關(guān)三字氣勢磅礴,夙瑜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字,卻生出一種不真實感。
待船停穩(wěn),幾人上岸。
夙瑜剛抬腳,那人卻伸來一只手。
一雙十指玉纖纖,不是風(fēng)流物不拈。
那手白皙且骨絡(luò)分明,看上去,就像上等的璞玉。
“走吧。”顏楚看著她說。
夙瑜注視他坦蕩的眼,這才將手放進(jìn)去,她的手比他小上太多,這樣握著,卻像是被包裹起來。
手背傳來的溫度那樣滾燙,好在,幾步跨上去,便松開了。
夙瑜將手伸進(jìn)袖中,眼神微微閃爍。那人倒是淡定,繼續(xù)道:“這樣吧,瑜姑娘到馬車?yán)飦?,我送你過去。”
“青嫣呢?”夙瑜撇了那抹青衣一眼,方才不是他自己說讓青嫣送她么。
“我吩咐她去辦另一件事了?!鳖伋]有過多解釋,坐上早已等候在旁的馬車。
人生地不熟,這樣找下去也漫無目的,夙瑜猶豫片刻,也坐了上去。
這下,馬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不比船房,馬車的距離很近,夙瑜似乎都能聞到那人身上傳來的香味。
淡淡的,道不清的味道。
“公子幫了蘇瑜這么多,蘇瑜真不知怎么報答了?!痹S是太過安靜,夙瑜忍不住出聲打破。
顏楚聽見她的話,睜開眼睛,忽然就笑了。從船房還是到這,他看得到她滿滿的防備和局促,忽的,他想起昨天夜里。
被打撈上來的女子臉色蒼白,面無血色。
青嫣替她擦凈身體換了衣裳,她又發(fā)熱起來。
他并不是熱心人,就連救人,都是青嫣的決定。
可那時候,他還是去看了一眼。
床榻上,女子扯住他的衣角,半昏半醒中,對著他呢喃:“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能死?!?p> 兩行眼淚順著臉頰留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他輕輕嘗了一口,又咸又澀。
或許是因為那滴淚吧,那一夜,他都沒能掰開那雙手。
直至天明,她自己松開了手,他才起身離開。
這姑娘啊,一點也沒有昏迷的時候乖。顏楚想著,忽然想逗逗她:“要不,你以身相許?”
“???”
夙瑜明顯愣住了,她的腦子還在思考怎么回答這個問題,馬車卻在這時被什么顛了一下。
這一顛讓夙瑜措手不及,她整個人向前沖過去,撲進(jìn)了顏楚懷里。
那股香味更近了,她的鼻尖都充斥著那股味道。夙瑜的臉?biāo)查g就紅了,就算兩世為人,她也從未和男子靠的這般近過。
這下,她該怎么面對他?夙瑜一時都不想抬起頭。
顏楚也愣了,待反應(yīng)過來,他垂眸看她,卻只看見一對通紅的耳朵。
她的脖頸是雪白的,襯得耳朵的紅越發(fā)明顯,與她剛才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格格不入。
忍住想去撓撓耳朵的舉動,顏楚輕輕咳了一聲,那人立馬從懷里跳出來。
“我、是馬車太急了,我不是故意的?!辟龛ぽ^忙解釋,這么慌亂的模樣,已經(jīng)是很久沒有過了。
“我知道?!鳖伋此@副表情,也沒用再為難她。
馬車重新安靜下來。
夙瑜一直望著窗外,假裝淡定。顏楚卻時不時注視她的耳朵,那小小一只,顏色慢慢淡下來,恢復(fù)成白玉色。
顏楚想起自己小時候養(yǎng)過的兔子,耳朵也是白白的,一碰就立馬彈開。
他的眸子里慢慢呈滿了愉悅,心想著,姑娘,比兔子還要可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