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華轉醒之際,外頭已經一片漆黑,時間比他過的還要快,他有些吃驚他竟然能在一個陌生環(huán)境睡得如此香甜。
“你醒了?!?p> 這時候,旁邊傳來老者的聲音。
他抬眸,看見隔壁坐在桌前的老者,燈油發(fā)出的光印著他的臉龐,比白日看著更要蒼老一些。
“我睡了多久?”慕華看了看身上,那些銀針已經被拔掉,他從床上坐起來,感覺身體的知覺明顯恢復。
“大概一下午吧。”老者站起來,臉上沒有笑意:“小伙子,你太累了吧?!?p> 慕華微愣,隨即笑道:“是啊,有點累?!?p> 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么舒服了,精神仿佛都得到了疏導。
老者拍拍他的肩:“有些事,切莫較真?!?p> “謝謝你?!甭牭竭@話,他的臉色微妙,對老者說。
不止是治病,他的話,的確一定程度舒緩了他的內心。
“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崩险呓K于露出一抹微笑:“你的朋友們在后院睡了,你若不嫌棄,今夜可以在這睡一晚?”
慕華搖搖頭:“不用了,我的時間無多,您待我轉告他們吧?!?p> 老者驚訝:“你要走?”
慕華說:“嗯,你說的沒有錯,但我還有我的生活,在這我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p> 老者見他態(tài)度堅決,知道多說無妨,幽幽嘆一口氣:“好,我會幫你轉告的?!?p> “謝謝你?!甭牭竭@話,慕華再次致謝,走到門口,他忽的想起什么,問:“你知道那些人里唯一的女子住在哪里嗎?”
老者:“當然知道,她就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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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瑜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做夢了。
今夜,不知是什么緣由,她又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被困在霧林,剝開云霧又一層,找不到出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霧中忽然出現(xiàn)一個影子,叫她的名字。
他的聲音清塵明朗,溫柔似水。
他叫——“瑜兒,瑜兒?!?p> 夢到著,夙瑜忽然驚醒。
恰巧,門外傳來敲門聲。
她清楚的聽到,門外有人在叫她,那聲音冷淡透著沙啞,在喚她蘇瑜。
不是顏楚。夙瑜愣了愣,隨即眼里閃過一絲失望,她聽出他是誰。
起身,穿好外衫,她才打開房門。
門外果然站著慕華,這夜深人靜,他站在夜色中,仿佛要和背景融為一體。
她有些疑惑:“慕華,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我要走了?!蹦饺A看著她,說:“特意來謝謝你的?!?p> “夜里就走?”夙瑜詫異:“杏花村這地方,你怎么走?”
“這你就無需擔心了,反正我們也不同路?!蹦饺A的臉色不改,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鳶:“你幫我的,我會記在心里,這紙鳶你收著,若有事需要我?guī)兔?,就將紙鳶燒了?!?p> 夙瑜接過紙鳶,眸光微動,她看見那紙鳶栩栩如生,眼睛更猶如黑色葡萄一般明亮。
“好,我收了?!?p> “嗯,還有,你和顏楚公子有什么干系?”見她接過紙鳶,慕華說。
“我們……”夙瑜愣了愣,嘴唇不知不覺染上笑意:“我們兩情相悅。”
“原來如此?!蹦饺A抿唇,看著她表情變化。
原來,她也會露出小女子的一幕,笑得這般羞澀,只是這一切,與他毫無關系。
“你問這個干什么。”回過神,夙瑜問。
慕華說:“我只是提醒你,顏楚并非池中物,他的身份你該清楚的,他那種人,你不能完全信任?!?p> “他哪種人?”夙瑜的臉色一瞬變了,她皺了皺眉,看著眼前的慕華:“你不了解他,就沒資格說他。”
“好,我該說的都說了,信不信由你?!蹦饺A道:“時辰已晚,你早點休息,我也該離開了?!?p> 夙瑜抿唇,夜色里,襯得她眸光若星:“你執(zhí)意要走我也留不住,今后,各自安好吧?!?p> “好?!蹦饺A點點頭,終究消失在夜色里。
見他走遠,夙瑜這才欲關上門。
想著慕華剛才那番話,她心中仍然耿耿于懷。
她自然是信顏楚的,有人這樣說他,才是她不舒服的理由。
顏楚那么好,他憑什么說他?
想到這,她關上門,將紙鳶隨手放在床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可她不知道,他們這些對話,已經悉數(shù)落盡顏楚眼底。
他說了要護著她,所以就算夜深,也一直收在她不遠處。
剛開始看見慕華到來,他皺皺眉,想著夜深人靜,他怎么可以去敲夙瑜的房門。
可想著想著,顏楚又冷靜下來,理智告訴他,夙瑜更在意的是他就夠了。
所以,他選擇在一旁觀望。
可最讓他沒想到的是,還是慕華說出那些話后夙瑜的反應。
今天晚上的夙瑜再次讓他意識到,他在她心里沒有那樣不重要。
有時候,她只是沒說出口。
深深地看著那扇門,顏楚忍著沒有破門而入的沖動。他看人向來很準,卻不敢相信夙瑜對他的喜歡有多深,現(xiàn)在他明白了,有些事,要相信自己的心。
想到這,他的嘴角揚起微笑。是啊,他們可是兩情相悅……
正在此時,一道黑影閃身而過。
“誰?”顏楚的笑容戛然而止,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那身影猶如鬼魅,沒想到竟有人在外頭,慢了半拍,反應過來,開始瘋狂奔跑。
可顏楚是誰?他稍微運氣,拍向那人后背。
“咳。”黑影明顯被擊中,倉皇倒地。
下一秒,黑影艱難爬起來想跑,卻看見眼前站著的顏楚。
“說,你是誰,來干嘛。”顏楚盯著他的臉,目光渡了一層霜。
眼前的黑影終于露出真面目,看起來不過七八歲左右,還是個孩子。
那男孩嘴角殘留著血跡,目光飄忽,聽見顏楚問,顫抖的搖搖頭,口中只喃喃著幾個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p> 顏楚看他神志不清,眼神微瞇,眼下這種情況,是不指望這半夜溜達的孩子能回答問題,不過,他想,這孩子絕對與村民口中偷孩子的人脫不了關系。
想到這,他抱起那男孩,回到醫(y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