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榮耀啊,也只有一鳴你這么不上心了,你兒子可一直都是殷家莊的驕傲,能在平輩之中出來這么個厲害的小子,果然是只有本家人才能做到的啊……”
“我從沒把他當(dāng)成我兒子。”殷一鳴立刻打斷。
這一句出來,氣氛驟然一變,連她忍不住看過去。
只見幾個公子你看我我看你,臉上是止不住的尷尬,反觀殷一鳴,一臉冷漠,甚至有些對“殷疏狂”三字都一些厭惡。
“……這么厲害的兒子你都不當(dāng)兒子啊,一鳴,你真是有點(diǎn)身在福中不知福?!庇泄釉囍驁A場。
殷一鳴冷笑一聲?!坝兴?,才是我噩夢的開始?!彪S即,又看了他們一眼。“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他沒資格當(dāng)我的兒子?!?p> 素聞殷一鳴和他兒子疏遠(yuǎn),原以為是殷主子從小撫養(yǎng)他,而疏遠(yuǎn)了他這個親生父親的緣故,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是他這個父親根本不認(rèn)他這個兒子一樣。
幾個公子之間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道怎么開口,沒想殷疏狂還往這邊走來了。他們臉上更是尷尬,不知殷疏狂有沒有親耳聽見。
“爹?!?p> 殷疏狂走過來,先對他喊了一聲,殷一鳴看都不看,別開臉。
殷疏狂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對其他公子打招呼,最后對她說道。“殷良,三老找你過去?!?p> 她看了殷一鳴一眼,就跟著殷疏狂離開了。
殷疏狂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她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殷疏狂,你聽見了?”
他沒有回答,沉默的臉色看不出剛剛還在和她開玩笑的樣子。
“你聽見了?!笔强隙ň洹?p> 他朝她諷笑。“不要一臉可憐我的樣子。”
“嗯,對不起?!?p> 她的確有點(diǎn)可憐他的意思。
“算了?!币笫杩窨纯礊踉普猪?shù)暮谝?,頗有嘆氣的樣子。
“為什么你們的關(guān)系會這么僵持?”她小心看著他的樣子。
他看著黑夜,眼中似是都將注意力放在黑幕天空里一樣。
“不知道?!?p> 不知道,是不知道從何開始,還是不知為何開始?她看著他這個樣子,一句話也問不出來。
被親生父親當(dāng)眾人的面否定自己,這種難堪,恐怕是輸了比賽都遠(yuǎn)遠(yuǎn)不及。他這么努力爭取表現(xiàn)自己,這么執(zhí)著勝負(fù),就是為了讓父親以他為驕傲,承認(rèn)他,像尋常人家的父母那樣,看看他,夸贊他。他是他唯一在世的親人,卻這樣對待自己,究竟有多深的恨,才對一個孩子做出這樣的地步。
殷疏狂再厲害,再驕傲,說到底,他都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一樣人生父母養(yǎng),但他卻連親生父親都不肯承認(rèn)他的存在。
她說不出安慰的話,她不了解他們父子之間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慰他,也不可能像安慰尋常女孩子那樣抱抱他,她只能跟著他嘆氣。
為人子女,也無奈。
過去三老那邊,也無非是聽他們老人家一頓吹噓。
話語中,多是提及他們以前的歲月,那些愛恨情仇,那些恩恩怨怨,他們其他少年年復(fù)一年聽著都膩了,特別是殷春風(fēng),一臉?biāo)罋獬脸?,靈魂都煎熬到所剩無幾。
她只是聽著,并沒有多大感興趣。
殷疏狂坐在她旁邊,似是想著什么事出神,他最近都不像以前那樣到處闖禍的瀟灑性子了,之前還總是在她面前激怒她,那種驕傲又得意洋洋的樣子,似是從那一夜之后,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樣。
像是長大了一樣。
如果他長大之后是變得越來越沉穩(wěn),那該是挺大的遺憾的。
他活著,最好還能像以前那樣釋放自己的天性,那這樣的人生才算活過。
“三爺就會說以前的事,現(xiàn)在血樓出來橫行霸道,三爺說一些和血樓戰(zhàn)斗的事吧?!北煌蟻砺牻?jīng)的殷黑燕都快睡著了。
“血樓?算個屁東西,在我們那個時候,這些人連出來江湖上混的資格都沒有?!比蠣敽芟訔墶?p> “可他們最近作惡多端,聽說還弄了種什么‘毒藥’,種在人身上就得一輩子聽命于他們?!币笤葡上氲竭@個就覺得可怕。“我才不要在身上被種上什么毒。”
“什么毒都是假的,哪有人能做到這種毒藥,小姑娘,你是不知道江湖上多的是這種騙人的事。”其中一個老頭不屑道。
藍(lán)紫草的事,連殷云仙都知道?是整個殷家莊內(nèi)外都聽說了吧,應(yīng)該是沒見過那種毒藥才對。
她想起那些女子身上深深淺淺如血脈一樣的血紋,就知她們會有多痛苦。受著毒藥的折磨,茍延殘喘活著,那些血樓的人真是喪心病狂。
“你們這些小娃娃要聽這些做什么,你們又做不了什么事,不講了不講了,都去睡覺?!比想S便打發(fā)了他們。
雖然這老頭打發(fā)人真隨便,但她的確很累了,今天走了一整天,要不是穿著上好的小靴,她肯定腳底起水泡了。
下人們在亭子里清出一塊地方,中間還燃著柴火,保證他們靠著火堆睡不至于冷著。于是,她們女眷靠在一起睡,而男子則睡另一邊,老頭們也分了一邊,他們大多都縮在柱子下。其他下人、武師們就在外圍守著,遠(yuǎn)處三處篝火處還有殷宇他們在。
今晚應(yīng)該是不會出什么事,睡意朦朧中,見四周圍都有人,她翻了個身,面對著柴火睡。
昏昏欲睡間,只見殷疏狂背對著她,縮在火堆另一邊,看不出他什么心情。
希望他以后能越來越好。
她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才睡了多久,她忽然被搖醒。
一睜眼,只見是殷歌扇,他一臉凝重。
“小良,醒來?!?p> 即使昏昏沉沉,見殷歌扇慎重樣子,她立刻醒來?!霸趺戳耍俊?p> 外頭還是黑夜,不知什么時辰了。只見原本亭子內(nèi)睡著的一大部分人都不見了,她的身側(cè)只剩下剛被下人搖醒的殷云仙。殷疏狂他們都不知去哪了,老頭們也不在,不遠(yuǎn)處篝火旁邊都是緊張凝視周圍的下人和武師們。
“說不清,有人不斷失蹤了,我們要隨時準(zhǔn)備撤離?!币蟾枭攘粢庵車?。
“什么失蹤?殷疏狂他們呢?”
“跟著宇主去查探了。”殷歌扇說道。
“殷春風(fēng)呢?”他還斷腿,根本不可能跟著去。
殷歌扇看著她,不答話。
“不會吧?!彼谎劬椭朗裁匆馑??!安灰姷木褪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