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表現(xiàn)自己的立場,一面舉著忠心的旗幟牽動人心。
這戲碼我在話本里見過,這種人惹不得,惹不得啊。
不行,我得想辦法溜!
“行吧,不過……我看看啊,誒,這還差一樣東西耶?!?,我心驚膽跳地掃了一眼供桌上的東西,站起身灰溜溜想走,“你們且等等啊,我去取?!?。
這時,一個黑裙人站了出來,擋住了我的去路,“圣女自重。需要什么我去取,無須勞煩圣女。”。
我倒抽一口涼氣,盯著對面那人的面具,想讓他看到我肉眼可見的憤怒。奈何,我愣是把眼珠子瞪出來,他也無動于衷。
我氣得回到位置上,“行行行,你們?nèi)トト?,我需要齊北山上的阿萵草,你們有能耐就給我找來!”。
齊北山是后來我在圖書閣翻到,可能長有奇效的仙草的地方。不過地勢險峻,此去路途遙遠,聽說不管是人是鬼,就算到達山腳,就被不知道什么東西嚇了回來。
“圣女說笑了吧,需要那東西何用?”,紫叩輕笑。
“誒,我說是我施法還是你施法,你懂你上!”,我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有人在說話,“狗核桃,生草烏、香白芷……混合燒之,能起麻沸效果?!薄?p> 我忙看去,下面瞪著一雙雙大眼睛,完全看不出是誰在說話。也或許……不是誰在說話,因為那聲音近在咫尺,就像有人在我耳畔低語。
難道……又開始了?
剛開始是意識游走,現(xiàn)在都開始幻聽了。
“狗核桃,生草烏,香白芷?”
我瞪大了狗眼望向說話的紫叩。
嘶,怎么,難道他們也幻聽了?
不,看反應,他們并沒有聽到,許是我無知覺跟著念叨出來,被聽見了。若真如此,那便更好。
我清了清嗓子,以手擊案,“熏香。祭祀本該高臺而立,寄風而行,但是外頭正下著雨,此處無風無云,我得借香煙之力,成云起風,助我入境正定?!?。
紫叩半信半疑,許是心思重,在我還沒露出狐貍尾巴之時,還不敢輕舉妄動。于是他只能讓擋住我去路的人去取。
很快,東西取來了。
我也忘記那聲音說的是幾錢幾兩了,隨意抓了幾把,分成若干份,讓人在闊地內(nèi)各角落點燃,還有闊地中央。
“你們都別聚那么近,都往下面靠靠,太久沒使過這玩意,我緊張。”,我盤腿作勢,莊重地用布捂住口鼻,然后掐了掐手指放在膝蓋上,為了像模像樣點,我閉眼開始小聲胡謅,念得含糊不清:“土豆土豆找朋友,見到小葉勾勾手。勾勾手,勾勾手,小葉跟著土豆走。找朋友,伸出手,勾勾手。大家成了好朋友?!?。
席間,我瞧瞧睜開一只眼,瞥見他們都在下方半信半疑地盯著我手里的動作。
眼瞧著四周的煙霧徐徐上升,我才放心,繼續(xù)閉眼等待。
可是我一直這樣會不會顯得不專業(yè)???
但是就在我頭疼之際,恍然想起在虛渺囚地偶爾三分鐘熱度練過的法術(shù)。我也不記得那東西練了有何用,只知道我就算忘了所有東西,也不該忘記這幾個動作。
周圍煙霧越發(fā)彌漫,我瞥了眼緊盯著我的紫叩,開始了大動作。
奇怪的是,這套法術(shù)我在虛渺囚地練了無數(shù)次,就如同繡花拳,無任何作用,這會兒,身體卻出現(xiàn)些許特別的感覺。
但覺身子內(nèi)有一團熾熱的氣息涌動,緊接著那團氣息開始竄動,從我的丹田逆流而上,活像一條蜈蚣,從這跑到那,一直到四肢百骸。
當聽得“砰”的一聲,我前方的供桌炸開,化為齏粉。
然后我卻沒來得及顧及,因為我感到身體力出現(xiàn)了另一股力量。
兩股氣息猛烈的撞擊,似我身子局限了他們的力量,他們想要將我撕碎,好出來正大光明打一架。
我繼續(xù)動作,好久,額間的汗滴滾落,那兩股力量才冷靜下來。
這會兒,我滾燙的手心開始發(fā)涼,我下意識趕忙轉(zhuǎn)手握緊。這一刺激,才使我緩緩脫離掙扎的意識。
睜眼之際,闊地內(nèi)已經(jīng)煙云繚繞,似仙境般。而闊地之上,茂密的樹葉層之下,無數(shù)熒光蟲上升飛舞,圍成一個神秘的圓形圖騰,圖騰之內(nèi),像花像獸,我認不出那具體是什么。
“快看,那是什么……”
“是萬妖王的圖騰!”
“一看就知道沒見過世面,你身上不就繡著嗎,你比比看,像嗎?”
“確實不像耶……還是萬妖王的審美好點,哈~”,那人打了個哈欠。
“臭東西,才冬眠沒多久,居然又困了……哈~怪你,我也困了?!?p> 下面眾妖紛紛開始打起又長又深的哈欠,上面黑裙人也搖搖晃晃,相互倚靠著,“圣女,這圖騰怎么越看越催眠啊……”。
“有詐!”,紫叩看了看我捂住口鼻的絲巾,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她非圣女!”。
可惜,他也中了招,腳底一麻,踉蹌了一下。
“本圣女玩夠了,先走了,你們好好睡吧?!保屹\兮兮笑著揮揮手,拉起裙角,穿過進來的路就想往外跑。
“大哥,讓俺來!”,這時,一個黑裙人縱身一躍,擋住我的去路。
我一驚,聽這聲音,是方才揚言要殺我的大料。
“嘿嘿,上個茅廁的功夫,你就顯出原形了吧!”,剛從大解回來的大料大掌一張,空蕩蕩的手里瞬間出現(xiàn)倆南瓜長柄短錘凝聚,上面還嵌著密密麻麻的針,殺氣逼人,直接向我襲來。
也不知為何,我自問力氣有的是,卻沒練過什么招式,卻沒想到方才那么一施法,身子輕盈了很多,一跳就能蹦得老高,就差能乘風而行了。
憑著靈敏度和輕盈度,我才險險躲過他的粗狂的招式。
“你這妖女,還真有兩把招式??礌敔?shù)倪@招!”
我這方才落地,大料舉錘深深往地下砸去,頓時大地晃動,好幾顆樹“咔擦”,斷了腰砸下來。有好幾個不幸的小妖,被砸個正著,咿呀亂叫。
我雖然險險躲開了身后倒下的大樹,卻被飛來的大石砸中了腿。
一頓疼痛襲來,還沒來得及叫痛,我側(cè)身往旁邊一滾,又險險躲過大料一擊。
“嘿嘿,就你這三腳貓功夫,還敢來裝圣女?”,大料笑得嘚瑟,手里的巨大的短錘甩動著,輕輕松松,彼時,他越笑越得意,未料,外頭忽然一個雷劈,震耳欲聾,他手一松,手中的短錘猝不及防地甩了出去,砸在了紫叩面前。
紫叩一愣,才緩過神,指著大料道:“他奶奶的!是活得不耐煩了?”。
雷聲轟鳴,螢火飛蟲被嚇得四處逃竄,一時間封閉的闊地失去了燭火,昏暗閃爍。
就在這斷斷續(xù)續(xù)的熒光,煙霧繚繞中,我恍若看到一只肉團子屹立在不遠處的殘碎大石上,背上巨大的蝴蝶結(jié)十分惹眼。
借著閃爍的熒光,我看到他飛身一躍,沖入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的螢火蟲,再沖出時,雙蹄間出現(xiàn)了帶著閃電的光球,幾乎比他整個身子還要大。
威力大作,他一個推手,把光球打了下去,頓時一片熾熱的浪花炸開,幾乎閃瞎我的狗眼。
光亮將我閃電頭眼昏花,我眼前一白,全然看不清周遭的事物。
只覺有一團肉乎乎的團子將我駝上背,繼而是窸窸窣窣的樹葉摩擦聲,他帶著我似穿過了疏松的草洞,尖銳的枝藤剮蹭過我的皮膚,我咬了牙,方才的打斗已經(jīng)用光了我的力氣。
不知跑了多久,身上傳來陰涼濕潤的雨滴,我猜測已經(jīng)離開事發(fā)點有一段距離了。
應該是脫離了危險,土豆終于把我放了下來。
我伸手摸了摸,抱著一顆樹干坐了起來。眼睛還沒緩過來,眼前的事物對我來說是未知的。我只能借著輕輕的水聲和潮濕的冷風,推斷我們應該是在湖邊。
我記得從風輪閣眺望,此處森林偏遠處確有一小湖,很不顯眼就是了。
涼風吹過,林間樹葉嘩啦啦響起,我按了按受傷的腿,叫了幾聲土豆,他卻沒回應。
周圍寂靜的很,除了偶爾有奇奇怪怪的摩擦聲,我一時有些慌張,也不敢亂動。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腿上涼涼的,有手指的在解我的鞋襪,卷起我的褲腳。
我一驚,手凌空一揮,竟打到一張人臉,“誰!”,越想越不對勁,我接著問:“土豆呢?”
脆生生的巴掌聲和我的質(zhì)問聲打破了寂靜。
“你外甥……”
悟涅?
他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