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心慌
這一夜是她知道真相后,第一次與他相擁而眠。
她不清楚他是不是恨自己,她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以后。
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已經(jīng)不單單是愛與不愛這樣單純的事情,他們之間還可能隔著一條鮮活的生命,那個孩子的生命,也很有可能隔著一個家庭,緋黯一家的命運。
她這一刻好希望緋洛之前說的都是騙她的。
應(yīng)該是騙她的吧,好好的一個世界怎么就突然需要拯救了,一道門怎么可能是封印呢?
緋洛一定是在開玩笑。她蒼白著臉自欺欺人。
不管真假如何,他們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她還是不愿放棄??赡苁菑男〗逃脑颍┘覍τ谂拥慕逃v究的是從一而終,跟了誰便一輩子跟誰。
其實這種類似于古代女德式的教育,是末默希望末小鹿以后認定幕水淵一人,但沒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緋洛在五年前得逞了。
所以,雖然知道當初他有所目的,她心里居然除了怨他卻沒有恨。他在危難時刻救過她,又替她擋過子彈。他想要過她的命,雖然沒有得逞。那么現(xiàn)在他們算是扯平了吧。
窗外的玄月高高懸掛,月色幽幽流淌。屋內(nèi)的世界,一片漆黑,這時人的聽覺是那么敏銳。
耳邊,他淺淺的呼吸聲聽得格外清晰。
末小鹿小心地攀上他的肩膀,小腦袋貼在他的胸膛,她能聽見他心臟跳動的聲音,她不敢用力壓,深怕他感受到重量而醒過來。
如此親呢的動作,她卻只能澀澀的勾起唇角。為什么她開心不起來呢?
心里百轉(zhuǎn)千回,腦子里亂七八遭。
她苦惱得閉眼,試圖強迫自己入睡。
她靠摸索著地抓住他的大手,深怕他跑了一般。這個動作是她平日里不敢做的,他平日里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這一天里,上午帶孩子,下午收拾屋子,她也有些乏了。
漸漸進入夢鄉(xiāng)。
入夢,她睡得好像不安穩(wěn),眉頭皺得緊緊的,櫻桃般的小嘴死死的抿著,好似很壓抑。
她夢見洛玫一襲清冷的黑色長裙,海藻般的長發(fā),肌膚瑩白的仿佛能透光,窈窕婀娜的身姿,走在緋洛的身側(cè)。
緋洛英俊的側(cè)臉曲線像古希臘神話傳說中的美少年,可以看出他正含著笑意,他抓住她的手。洛玫清冷的眼神中泛著淡淡的柔光,任由他牽著走過臺階。
末小鹿嘗試去搶緋洛的手,可是卻虛無的穿過他的身體,無法觸碰。
她只能看著他們郎情妾意地離去。一個人蹲在地上哭,不斷的哭。
現(xiàn)實中的她,不安得揪著被子,眼角已經(jīng)含著淚珠,順著太陽穴流到枕頭,淚珠被軟面的枕頭吸收,之后消失不見。
最后,她哭著驚醒。下意識的看向身邊人。
模糊間,可以看清身邊人的輪廓,她用手摸了摸他的臉龐,輕輕地。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
她擦干淚后,再也不敢靠近他睡覺。
深怕又一次陷入他的夢魘里。
*
幕水淵回歸。
在外這幾天幕水淵處理好張二叔的后事,完成海底通道路口重建,又派來更多守衛(wèi)守護海底通道路口并建立古末島進入新規(guī)。
還有一件事,便是受邀請前往華夏國云家,醫(yī)治云家小妹云柔。
只是這一去,帶了個麻煩回來。
這病不是短時間可愈的,云止為了自家妹妹的病情,又是以人情利益誘惑,又是以云家地位變相威脅等等手段,硬是讓幕水淵把云柔帶在身邊。
這下子,幕水淵帶了個云柔回古末島。
本就復(fù)雜的感情關(guān)系,又摻和進來一位。
要說這個云柔,原本上學時期,便與幕水淵相識,但是因為當初年少,不敢表達自己的情誼。
這回,幕水淵前往她家為她醫(yī)治病情,一下子便擋不住內(nèi)心滔滔的愛意,軟磨硬泡的求著自家哥哥非是要跟著人家走。
云止瞧了都有些發(fā)懵,自己的妹妹從來都是如林黛玉般溫柔可人,什么時候這般執(zhí)著強硬過。
“可人家已經(jīng)有了未婚妻?!痹浦瓜胍獎裨迫幔灰@樣任性。
但云柔淚光點點,“可你不是說末家的小公主不喜歡幕水淵嗎?那既然兩人不相愛,我為什么不可以爭取呢?”
聞言云止有些恍惚,原來從小跟在自己身后那個小尾巴已經(jīng)漸漸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雖然心下苦澀,但還是依了這唯一的妹妹,只能厚著臉皮又是威脅又是誘惑的算計幕水淵。
云柔,這女子便與她的名字一般,如云朵般潔白無暇,纖柔嬌小,是個惹人疼惜、會不禁心生愛憐的女生,再加上體制不好真有些古典名著里林黛玉的樣子——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閑靜似姣花照水,行動似弱柳扶風。
幕水淵一身筆挺的西裝,包裹在長褲下的雙腿修長挺直,身材完美得無可挑剔,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著一抹俊俏,溫潤如玉的面容帶著優(yōu)雅紳士的微笑。舉止得體,看病工作的時候一絲不茍。
這樣的幕水淵怎么能不讓云柔心動。
他出現(xiàn)在云家那天,本是有些開心事兒的,末小鹿難得主動給他來了個電話,讓他早些回古末島。
這是這些天忙忙碌碌以來,最讓他覺得心暖的事兒,不自覺地精神也比前兩天好些了。
只是幕水淵的心情舒暢,卻讓云柔會錯了意。
就這樣兩個人一起回了古末島。
*
末小鹿見到云柔第一眼,瞳孔驟縮,震驚得后退三步不止。
連身后的花盆都沒有注意到,一腳絆了上去,險些從樓梯上掉下來。
她臉色慘白、破敗。
眼前蒙上一層霧,看不清楚。
腦袋幾乎是一瞬間嗡的一下就徹底空白。
像!
太像!
這云柔與已故的洛玫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除了身高,其余簡直一模一樣!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像的兩個人,就像是粘貼復(fù)制的一樣。
“鹿兒,你怎么了?”幕水淵見狀健步過去,擔憂的扶住她問,“我這兩天不在,你是不是又發(fā)病了?”
他的手趕緊附上她的脈搏,眉頭微微一皺,半晌才放下心。
“還好,你最近飯吃的少,營養(yǎng)有些跟不上,但沒有發(fā)病就是好現(xiàn)象?!泵}象雖然波動得很快,但是最近的身體操勞過度、有心胸悶,倒是沒有要發(fā)病的跡象。
末小鹿陷在幕水淵的懷里。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她裝作輕松的樣子想要推開幕水淵站穩(wěn)腳步,但是面前的人實在令她的心無法平靜,幾次都沒站住腳。
她能感覺到面前人帶給她的威脅感。
她害怕,她覺得有些事情她更加抓不住了。
云柔緊張得揪著袖子,似蹙非蹙的柳眉,朱唇微微輕起,“您好,我是云柔。”話說完,趕緊閉嘴,深怕說錯什么一般。
自己畢竟抱著搶人家男朋友的心思來的,看見人家還是有些怕的。畢竟倫理道德上,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
這樣想著,云柔的眼角已經(jīng)沁出淚珠,她用眨了眨眼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您好,我是末小鹿?!蹦┬÷狗鲋凰疁Y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身上的旗袍,故作鎮(zhèn)定地開口。
末小鹿一身純白典雅的旗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線,手如柔荑,膚如凝脂,明眸皓齒。兩彎弱柳柳葉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不施粉黛卻依舊美麗動人。
舉止端莊,聲音娓娓動聽,低回輕柔,不愧是名門閨秀。
不禁讓云柔想起一句詩詞: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你們坐了一天的車,應(yīng)該還沒有吃飯吧,我吩咐廚房準備些吃的,你們就留在我這吃吧?!惫拍u的新規(guī)定,非末家人進出古末島只能坐車走海底通道。
幕水淵算是末家人,但云柔不是,并且云柔是第一次登島只能通過海底通道。
“鹿兒,你們先去正廳坐著,還是我去廚房吩咐吧?!蹦凰疁Y起身。他其實是想為鹿兒熬些藥膳,看樣子他走的這五六天,鹿兒又沒好好吃飯。
說著他已經(jīng)出了門。
云柔不安得望向他的背影,想要跟著去。但被末小鹿攔住。
“云小姐,冒昧的問您今年多大了?”末小鹿面含微笑,聲音清澈如空谷幽蘭。
云柔不安得,揪著衣角,眼睛不時地往外看,躊躇的開口:“二十二歲?!毙睦锊磺宄?,她問年齡做什么?
末小鹿皺眉,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云小姐的年齡與洛玫的年齡相當。
“云小姐,實不相瞞,您的病情我也有,我們的經(jīng)歷相似?!?p> “你也有?你也連續(xù)做過同樣的夢?”云柔有著驚訝,總算遇到一個與自己一樣的人,她立即放下心中防備,小心地湊過去。
末小鹿鄭重地點頭“嗯”了一聲。
“那你都夢見什么了?”云柔小心翼翼的問,目光澄澈沒有絲毫惡意。
“我夢見自己在一個小房間里,被人鎖起來。這個夢我重復(fù)著做了好久。你呢?”雖然,從云止那聽說一些,但還是從當事人嘴里說出來更具說服力,而且她想確定一件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夢見我被人打,我夢見……”云柔皺著秀眉,嘴巴抿緊,像是陷在回憶里,“我夢見我要照顧一個小男孩,他很調(diào)皮總是捉弄我。每一次闖禍都會害得我被鞭打。我很想讓那個小男孩聽話一點,但他就是不聽。”
“有一次我燒了他的游戲光碟,他好生氣剪了我的頭發(fā),我有好一陣子都沒有頭發(f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