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說出多大一朵花
素衣縮在被窩里,捏了捏了冷的發(fā)麻的手指,看著邢寶汗如雨下,咬了咬嘴唇,“不如搬出去兩盆炭火吧!”
一個屋子里,放了五盆炭火,邢寶的單衫都濕透了,一天要擦洗兩回,從來沒見他這么干凈過……
“不用!”邢寶擦著濕發(fā),剛要將頭發(fā)盤起來,就被素衣攔住了。
“頭發(fā)沒干,不要盤起來!時間長了,會頭疼的?!彼眠^毛巾,手指有些僵硬的給他擦頭發(fā)……真硬!
要不是頭發(fā)長,估計(jì),都要跟刺猬一樣,根根立起來。
邢寶拿起被子,將她裹了個嚴(yán)實(shí),安心享受她有些冰冷的手指,揉搓自己的頭發(fā),癢癢的……舒服!
素衣將他頭發(fā)絞干,用手指順著他的硬毛,然后,手指來到了他的胸前,解開他的系帶……
“素衣?”邢寶握住她冰涼的手指,心卻如同戰(zhàn)鼓一般敲了起來,臉色黑黑的,耳朵卻在燭火中,紅的有些透明。
“既然你不愿意把火盆拿出去,那就把衣服脫了再睡吧!”素衣想抽出手,卻依舊被他攥的死死的。
她淡淡一笑,在他手腕上輕輕一點(diǎn),手如同泥鰍一般的滑了出來,將他的中衣扒了下來,露出結(jié)實(shí)的胸膛,清新的皂角味撲面而來,隨后,她眼睛一熱、一酸,險些流下淚來……
他的胸膛、他的腹肌、他的后背,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傷痕,無聲的宣告著,所謂的’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都是用命換來的。
但,沒人注意到,也沒人想要注意到,他們只是看到了,邢寶拿到了什么,卻從不愿意深究,他為此付出了什么?
邢寶手腕酸麻,感覺這股酸麻隨著她的手指緩緩的傳遍全身。他身上的肌肉高高隆起,手緊握成拳,上面青筋蹦出,似極不耐她描繪身上每一道傷疤。
“你頭發(fā)怎么變的這么短?”她之前也不愿意留長發(fā),但好歹是留到了齊腰的位置,現(xiàn)在這個長短,盤個發(fā)髻都不能。
“一次洗澡的時候,煩了,便用刀削短了?!彼匾碌氖衷俅伪凰谑中?,里面溫?zé)岢睗?,她看著他黑里透紅的面色,無聲大笑,最后,笑到肚子都疼了。
他一點(diǎn)兒都沒變,還是那么害羞!
“好了,好了,別笑了!”邢寶別扭的幫著她揉肚子,仔細(xì)將被子給她蓋好,“別一會被口水嗆到了!”
“
邢寶無奈的抹了把臉,當(dāng)初若是知道她是個娘子,誰會那么坦然的赤身裸體?
他依舊記得,他們邀她一起的時候,她那蔑視的眼神,導(dǎo)致后來一段兒時間,大家都想看看她的……
結(jié)果,都被揍的不輕!
“你向納蘭云要鳴鴻刀,干什么?”素衣常用的兵器是匕首,司玉衍善槍,但也非常喜歡刀。邢寶心中有一絲期望,這刀,也許、可能、大概……
“給你要的!”素衣舒服的半瞇著眼睛,“早幾年前,我在讀《洞冥記》,其中有一段寫道:武帝解鳴鴻之刀,以賜東方朔,刀長三尺,朔曰:此刀黃帝采首山之銅,鑄之雄已飛去,雌者猶存,帝恐人得此刀,欲銷之,刀自手中化為雀,赤色飛去云中。
我巡游各地,打探這刀的下落,后來聽說,到了納蘭府。第一個想法就是,把鳴鴻刀偷出來給你,但納蘭家那老頭都開了幾次賞寶宴,弄的人盡皆知。即便是偷出來了,你也不能常常帶在身邊使用,我也就漸漸歇了心思。
如今,他兒子有求于我,我又怎么可能放過這樣的機(jī)會?”
其實(shí),梅花酒冷飲更佳,燙了之后,只會感覺酒香濃郁,但口感與冷飲相比,差的可不止是意境。
為了引起納蘭云肚子里的饞蟲,犧牲一些酒本身的濃郁,也是無可厚非的。
“真的……給我??!”邢寶開心的咧著嘴,雪白的牙齒泛著光,見素衣往被里縮了縮,便也顧不上害羞,直接進(jìn)被窩,將人抱在懷里。
他熱、她冷,兩人相擁,都發(fā)出一聲舒服的嘆息。
“你這么暖,以后,就叫你暖寶寶!”素衣用冰涼的小鼻頭兒,蹭著他熱熱的胸膛。
邢寶的臉紅了又黑,黑了又紅,最后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你高興就好!”
她還是這么的愛給他起小號!
“放心!只有你我二人的時候,我才叫!”素衣捂著嘴,笑的像只偷到香油的老鼠。
邢寶的臉徹底紅透,粗聲粗氣的說:“睡覺?。?!”
感覺素衣軟軟的靠在他懷里,多年想念的人兒,怎么可能一點(diǎn)兒心思都沒有?
他粗糙的大掌隔著中衣,撫摸她纖細(xì)的腰,既不能往上、也不能往下,他只能停在她允許的位置……
“納蘭云會拿到那刀嗎?”他需要說點(diǎn)兒什么,轉(zhuǎn)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他會拿到的!”
納蘭長庭錯過了將鳴鴻刀獻(xiàn)給皇家的最佳時機(jī),他得到此刀時,還是個小吏,怎么敢把這么貴重的東西往上送?
送到最后,好處還不一定是誰的?
等他爬到了吏部尚書的位置,當(dāng)今皇上已然登基,而且既不善武、也不好武,他也不能巴巴的給司玉衍送去,那會讓皇帝懷疑他的用心……
直接送,不討好,只能選擇迂回道路!
于是,他開了好幾次賞寶宴,并幾次言語暗示皇上,只要給個提示,立馬送上。
可皇上就像是聽不懂一般,笑瞇瞇的看著他,就是不接茬。
如今,寶刀放在府中,如同燙手的山芋。送不出去,也不能扔了,留著,天天都有那么一兩波不死心來偷的,府中嚴(yán)密防范,累心、累人……
“你個敗家子?。。 奔{蘭長庭盛怒之下摔碎了一只茶杯,猶自不解氣,還要再摔。
“爹、爹……”納蘭云無奈的躲了躲,“你能不能別這么激動?先聽我講完,你再摔打,也不遲??!”
真是越上了年紀(jì),脾氣越難捉摸,話都沒讓他說完,就要動手!
“你說、你說!我看你能給我說出多大一朵花來!”
那刀是要送給皇上、送給三王爺?shù)?,這個死小子,張口就要送給一個妓子……
即便現(xiàn)在狎妓成風(fēng),但誰也不會拿著這么貴重的東西,跟著瘋啊!
“您也知道,她只是個妓子,要鳴鴻刀無用。我見她的時候,她身邊跟著邢寶將軍,這刀……多半是給邢將軍的!”納蘭云見父親的面色緩和了,心里也跟著松口氣,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如今的皇帝不是個心胸開闊的人!爹,您幾次進(jìn)言,要將刀獻(xiàn)于皇上,可他每次都繞開了。可見,他記恨之前,您未將刀直接送與還是太子的他……”
納蘭長庭捋著胡子點(diǎn)頭,發(fā)現(xiàn)兒子嘴角上翹,不由的瞪了他一眼,等著他下面的話。
“如今,這刀若到了邢將軍手中,雖然不領(lǐng)我們的情,但終究還是有些交情在的。以邢將軍的軍功,皇上那里也不會說什么,而且,我們也是有諸多好處在的……
一來,我們府上不用每天晚上都提高警惕的防備,夜夜難安難眠;二來,兒子今天喝的梅花酒,實(shí)屬上品,錦都……乃至大龘無二……
用刀換了酒方子,我們抄下一份,自己家用宴請,原方子,父親您直接獻(xiàn)給皇上,也可緩解他心中郁結(jié)。”
皇上算是個好皇上,但這心眼兒確實(shí)不大,記仇的性子堪比女人。對父親,他說不上厭煩,但終究是心中有些疙瘩,對父親仕途不利。
借著這次機(jī)會,換樣?xùn)|西、換條路,把皇上心中的疙瘩抹平了,父親以后的日子會更好過些……
“好!”納蘭長庭一拍桌子,“你明天就帶著鳴鴻刀去找邢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