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星河
師父竟然任由那魔君欺負我,由著他把我?guī)Щ厝ソo他洗衣服。
‘哎·哎,用這個水!’
‘乖侄女,你那樣搓不對,會搓壞衣料的。’
‘再沖一遍,再沖一遍。’
‘洗完了放點香精泡一泡?!?p> ···
‘不要泡太久,會掉色的,拿出來吧!’
‘別扭太干,那樣晾不行,會打皺?!?p> 在他的指點中,我終是把這件罪魁禍首洗完了。
我看著他磕的滿地瓜子皮,訕笑道,‘赫煊叔叔,您看這衣服我也洗凈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他不緊不慢的將手里剩的幾個瓜子剝完,剛要往嘴里面送,復又看了我一眼,遞過來,‘乖侄女,辛苦了,吃瓜子。’
我接過來看著他,他指了指我的手,做了個吃的動作,‘吃?。 ?p> 我搞不清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將瓜子一把吞下,道,‘叔叔,我可以走了嗎?’
他站起來,將雙手往后一背,看了看天色,‘嗯,天色暗下來了,走,跟我來。’
落日染紅的云又漸漸被夜幕遮掩,繁星零零點點初上,長空遇到夜即刻安靜了下來。
他踏了朵云在半空,我他對著我手掌托平慢慢往上往上浮起,我不受控制的被拉到他身邊,待站穩(wěn)了,我只覺得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要看到我的心底去,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他閉口不提讓我走的事,于是我小心翼翼又問道,‘叔叔,我可以—走—了—嗎?’
‘不可以?!豢诨亟^,瞟了我一眼又道,‘你師父囑咐我,務必讓我看好你,她去辦一件事就回來找你?!?p> 剛出了師父的利爪又落入魔君的虎口,學朱雀的話可真是點背?。煾杆菚缘檬畟€我也逃脫不了魔君眼皮底下,遂放心的讓我離開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我不高興了,盤腿坐下,使勁拍了一下云朵,濺起一片云絮,我又拍了一下,恨不得把這塊云拍個散架。沒想到魔君他踢了我一腳,‘你要是再拍,我就把你扔下去?!?p> 我看了看越來越遠的天界地面,沒骨氣的住了手,不耐煩道,‘這是要去哪?’
‘到了。’魔君答道。
我這時方注意到,這不是晨間剛來過的天河嗎。
此時夜幕下來看去,天河更是極美。星云流轉,沒了白日的光,星云在繁星中變成了紫色,氤氳在天河之中絢爛美若至極。碎星像海岸邊的沙子鋪在天河底,瓣瓣碎光隨天河水靜靜流淌。
魔君將我留在原處,又踏了朵云向天河中心飄去,我還未來得及阻止,他已然走遠,夙風說過,天河中心的辰星流光熾烈,會被灼傷,想必魔君是不知道這回事的,當下顧不得許多,我忙追上去,愈接近天河眼前光愈灼灼,我強睜開眼睛,到天河邊上我已是頭暈目眩,忍者眼睛刺痛環(huán)顧,哪還有魔君的身影,莫不是被燒焦了。
我想著再近處走走,一個身影從眼前閃過,一陣風聲后,我又回到了剛才站立的那朵云上。
‘你是傻子嗎?太子沒告訴你不能走近嗎?不要命了?’赫煊大聲斥責我,臉上怒氣騰騰,眼中怒火比那流光還要熾盛。
‘我好心被當成驢干肺?!乙嗪敛皇救醯暮鸹厝?,‘我不是怕你被燒死了。’
赫煊詫異了一下,剛剛怒火滿腔忽又眼波流轉一股清涼,卻仍是沒好氣道,‘我堂堂魔君用的著你擔心么!這至陽流光怎么能傷得到我魔界至陰之體?!?p> 他這么說,我更生氣了,他一聲不響的往那天河里面沖,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他,還莫名被他呵斥了一頓,就是??!我擔心他干什么,我吃飽了撐的,才會去擔心一個大魔王。人人都惜自己的命,我卻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兒。
我生氣的御云往回走,他又是一道訣把我給召了回去,這下我走也不能走,我快氣死了。
‘你到底想干嘛?’我沒好氣道。
‘你想不想去天河底去看看?’
‘不想!’
‘你想不想摸摸天河底的碎星?’
‘不想!’
‘你想不想在河底星灘走一走?’
‘不想!’
他像鬼使神差的句句問到我心中所思,我一聲比一聲氣勢弱下來。他怎么知道我來過這里,我忽然想起昨日出門荷塘搖動的花頭,想必是那只青蛙搞鬼。
我沒好氣說道,‘你是魔界之人,流光傷不到你,我卻連近處都不能去得,如何再去那最流光最熾的河底?!?p> 他一個自有辦法的樣子看著我,我略躊躇的空他又將我橫空抱起,倨傲道,‘融光冰界太耗魔力,我只在天河底處布了,這一路還要委屈我抱著你才能到天河底?!?p> 說完他長袖一揮,一個薄如輕霧的結界罩下。
河底的水被結界緩緩隔開,一簾簾水幕掛在河壁上,天河底他將我放下,霎時天與地之間無一處不透著光,夜幕此時倒像零零散散的灑在了光幕上,我將鞋子脫下,赤腳趟在碎星洪流之中,冰涼如玉如絲,無數(shù)的碎裂繁星籠過來,赫煊手掌翻轉,做成了一件星星的披衣,緩緩的落在我肩頭,衣角緩緩垂下,形成一個長長的拖尾。
‘太美了!’我開心的喊道,情不自禁的舞了起來,這支舞是我在天后宴會上見到舞姬所舞,甚是柔美婉轉,我那時就看呆了,回去憑著印象舞了幾次,尚不知跳的怎樣,反正開心就是了。
彼時赫煊眼里亦是像住進了一顆顆星辰,也在熠熠閃光,我忽然覺得他也不是很討厭。
盡興時我向九重天望去,九重天的瓊樓玉宇,巍峨廣殿此刻似乎那樣遠,這里真真如隔了紅塵般的繁華所在。
心靈處干凈的如星辰般透著光。
不一會,我渾身冒汗,覺著疲乏了,坐下來,把玩著碎星,赫煊也坐到我身邊,他像個孩子似的對我笑了笑,我也沖他一樂。
他忽然朝天河外面看去,我順著他的目光,一個人站在不遠處,面如寂水。
我木訥道,‘夙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