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狂奔,猴子終究是孩子,很快體能就跟不上了,阿寶雷便將他一把背起,速度頓時快了不少。
一路上到處都是尸體,大多數是老弱婦孺的,他們并非死于災難,而是互相踩踏。危機時刻,同情心是最廉價的,沒人顧得上弱勢群體。
他們已經跑了好幾個避難所,都滿員了,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跨區(qū)通道,只有離開這里前往南城區(qū)才能逃出生天。
目標越來越近了,眼看著希望就在眼前,他們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通道口被封鎖了,聯(lián)邦軍隊正用槍口對準那些企圖突破的平民。
“我再說一遍!”一個穿著軍裝,英姿颯爽的女軍官吼道,“XC區(qū)已經被定性為戰(zhàn)區(qū),任何人都不可通過,想活命的盡快去避難所,再敢硬闖休怪我們開槍!”
有人哭喊道:“我就是避難所逃過來的,那里已經被毀了,我的家人都死了,請長官行行好放我過去吧!”
但女軍官無動于衷,一副鐵血無情的樣子,“貿然移動陣地,萬一被怪物突破,死的人會更多?!?p> “你們這群白眼狼!”又有個大腹便便的男子走上前怒斥,“我們拿錢養(yǎng)你們,關鍵時候不是去打怪物,而是用槍口對著你們的衣食父母!要錢是吧?拿去,快滾開!”
他掏出一大疊紙幣朝著女軍官扔過去。
但回應他的,是一記重重的鞭腿,將他踢飛三個跟頭。
女軍官用靴尖踩在他的手掌上,居高臨下道:“土鱉,有錢了不起?你去給怪獸啊,求它不要吃你!”
胖子痛得嚎啕大哭,而這時,有兩個人從他們身旁華麗麗路過,正是阿寶雷與猴子。
“站住!”女軍官忙攔住兩人,“你們聽不懂人話嗎?再往前一步試試?”
阿寶雷瞥了她一眼,便回過視線,“走開,我不想打女人?!?p> “狂妄之徒!”
女軍官氣得想要拔槍,但被對方搶先一步按住了槍托。
“不明白我的話嗎?”阿寶雷將手一翻,槍已經握在了他的手里。
看著森森槍口,女軍官不由額頭見汗,這個家伙的身手好快,到底是什么來頭?
其余軍人見此狀況也紛紛將槍口對了過來,場面陷入僵持。
但群眾們可不安分了,他們人多勢眾,開始沖擊防線。
就在這混亂的時刻,一聲巨響傳來,地面劇烈震動,周圍的房屋紛紛倒塌,節(jié)肢怪蟲如一列火車般沖過來了。
它的一對巨大門牙張合著,無數對復眼閃耀精光。
女軍官忙指揮作戰(zhàn),但陣型已經被沖散了,平民和士兵混在一起,難以瞄準射擊,大家你推我搡,亂成一團。
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死,不得已之下,女軍官下令道:“打開通道門,全體撤退!”
所有人如逢大赦,無論平民還是軍人都拼了命跑,武器裝備散落一地。
阿寶雷推了猴子一把,“快跑,跑??!”
“那雷哥你呢?”
“我不能走,要不然你們都會死,我來擋住怪物!”
“不,我要和你一起!”
阿寶雷一把將猴子推在女軍官手里,“同志,這個孩子拜托了,請照顧好他!”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拖著猴子走了。
阿寶雷心有不舍地望了同伴一眼,緊接著便回過頭,撿起一把軍方遺落的自動步槍,準備與怪物決一死戰(zhàn)。
他大聲道:“丑八怪,你過來啊,我要把你鉗子烤了吃!”
怪蟲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扭過頭就追了上來。
阿寶雷一邊開槍一邊后退,他瞄準怪物眼部射擊,每一槍都能阻擋它片刻,原來這種實彈武器效果比能量武器好。
很快,彈藥就用完,他被怪蟲的鐵鉗給重重掀飛了,摔入一堆廢墟中,渾身筋骨寸斷,再也站不起來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塊石頭砸在了怪物身上,將它注意力吸引過去。
“臭蟲,快滾!”一個少年撕心裂肺吼道。
阿寶雷抬起頭,不由驚呆了,“猴子!你……你怎么回來了?”
“我來救你,雷哥!”猴子說罷,又撿起地上石頭拼命投擲。
“笨蛋,快跑啊!”
但回應他的,是一根水桶般的觸須,重重抽在他臉上。
猴子頓時眼前一黑,被甩飛數米,七竅流血暈了過去。
“不!”阿寶雷傻了眼,想要救人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怪蟲步步逼近猴子。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突然一發(fā)火箭彈襲來,正中怪物面門,將它打退幾步。
只見硝煙中飛出一抹窈窕的身影,身穿聯(lián)邦制式單兵戰(zhàn)裝,懸浮在半空火力全開,朝著怪物連續(xù)射擊。
直到彈藥耗盡她才停手,忙將受傷的二人拖到了廢墟掩體后。
她點開面罩,原來正是那個女軍官,“不好意思,沒看住這小子,但愿望他沒死就好?!?p> 阿寶雷探了探猴子的鼻息,呼吸還算平穩(wěn),只是昏迷不醒。
但現(xiàn)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遠處的怪蟲又站了起來,傷口在迅速恢復,它徹底暴怒了,朝著他們奔襲而來。
女軍官朝阿寶雷扔來了一個物件,這是一個懷表,里面是她和一個男孩子的合照。
“這是干嘛?”他不解道。
她冰冷的表情終于露出一絲笑意,“其實,我也有個弟弟,他老是和我鬧別扭,但我還是愛他……”
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但馬上擦干,然后朝他敬了個禮,“祝你們好運?!?p> 說完,就放下面罩,開啟戰(zhàn)裝引擎,義無反顧朝著怪蟲飛去。
面對這個笑容,阿寶雷突然頭痛欲裂,記憶深處有個熟悉的臉龐呈現(xiàn)出來,也是朝他笑著,笑的那么的溫婉動人。
她是誰?是我很重要的人嗎?
現(xiàn)在不容多想,忙抬起頭,就看到女軍官正穿梭在半空,朝著怪蟲射擊,她武器僅剩下一把手槍,也只能用來吸引敵人注意力,盡可能帶著它遠離二人。
怪蟲一路追趕,期間不斷揮舞觸須,可都被靈巧閃躲過,可以看出她嫻熟的操作。
望著她作戰(zhàn)的身影,阿寶雷不由得向往起來,如果自己也能有一套這樣的裝備,是不是就能消滅掉怪蟲了呢?
他看出了怪物的弱點,那就是眼睛,如果可以爬過去用近戰(zhàn)武器攻擊眼部,它的爪子幾乎夠不著。
他看到了生的希望,就這樣慢慢引開怪物,然后伺機逃跑就行了,大家一定能活下去的!
但就在這時,意外發(fā)生了,女軍官的戰(zhàn)裝突然失控,整個人掉在了地上,不知是能源耗盡還是出了故障。
怪蟲很快沖上前將她捕獲,然后伸出前肢將她身上的裝甲一塊塊剝離,就像在撥開美味的龍蝦殼。
女軍官毫無抵抗之力,盤起的長發(fā)披散開來,人亦無法動彈,就看到一張血盆大口籠罩過來。
“咔嚓!”
她的上半身被吞入,傳來了骨肉分離的脆響,還露在外面的雙腳不停顫抖,殷紅的鮮血順著長靴滴落。
阿寶雷看著這殘忍的一幕,心如刀絞,強烈的無力感充斥著他,一行虎淚滑落。
自己真是沒用,堂堂九尺男兒,保護不了猴子,也保護不了任何人。
他雙手緊握,瞳孔收縮,血液劇烈涌動。
咚咚……咚咚咚……
心臟的高速跳動,幾乎破體而出,腎上腺素加速分泌,體內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覺醒,明明已經大面積骨折的身體,硬生生支撐了起來。
此時,怪蟲還在舔舐爪子仿佛回味無窮,驟然感覺一股殺氣臨近,忙抬起頭,看到一個步履蹣跚的身影,手里握著一根鋼筋,散發(fā)著幽怨氣息。
最最醒目的,是他銀色的瞳孔,直勾勾盯著怪物眼睛,令其感受到靈魂深處的恐懼。
此刻,阿寶雷已經失去了意識,恍恍惚惚中,他感覺自己一躍上了怪物腦袋,手中鋼筋拼命捅著它的眼眸,酸性液體飛濺,將他全身衣服溶解。
鋼筋斷裂了,他就用手抓,用牙咬,無論怪物怎么掙扎,就是無法將他甩開,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了好幾個小時。
…………
當聯(lián)邦救援部隊趕到的時候,怪蟲已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整個大腦幾乎被挖空。
所有人都感到震驚無比,由于基建被毀,監(jiān)控都無法使用,不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而阿寶雷則躲在角落里,拿起懷表輕輕撫摸著,上面還有她的體溫。
一滴眼淚落在她的照片上,慢慢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