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欣喜若狂,忙保證道:“放心,這事兒一定給您整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將享受最高級別的太空葬,這樣就離天堂更近一步了?!?p> 然后招呼阿寶雷道:“動手搬人啊,愣著干嘛?”
阿寶雷輕輕將小櫻抱了起來,她很輕盈,又少了條手臂,因此毫不費力,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她身上滿是傷疤。
他不知道這個少女有著怎樣的過去,為什么會被虐待得那么慘,到底是哪個禽獸所為?
如果自己早一點帶她離開,會不會讓她活得更久一些呢?但她身患重疾,就算跟著自己也活不了吧?早點解脫未嘗不是好事。
經(jīng)過緹瑞雪面前的時候,她微微點了點頭,表情平淡如水,“這孩子拜托了,她不能葬入神圣之地,請指引她另一條光明之路。”
“知道了。”阿寶雷想和她說兩句,卻發(fā)現(xiàn)話到臨了又說不出口,便徑直離開了修道院。
一路無語,將小櫻放入太平間的冰柜后,阿寶雷又得開始工作了。
老王將錢轉(zhuǎn)給他三萬,說道:“還有兩萬幫小姑娘料理后事用,你和她是熟人,這錢總不見得讓我出吧?”
“行?!卑毨撞幌爰m結(jié)這個問題,“你就看著辦吧。”
忙碌了一天后,正打算休息一會兒,卻接到了一個矢量通訊,是老王打來的。
“小子,快到太平間來,給你看樣東西?!?p> 他匆匆趕了過去,推開冰庫大門一看,驚訝得差點暴走。
只見小櫻的尸體被取了出來,躺在一張金屬臺子上,渾身衣服已被除去,整個人赤條條的。
而老王正站在她旁邊,一臉猥瑣的用手在尸身上東捏捏,西按按。
“你……你這個老不死的,是不是想欠揍?”阿寶雷沖上前就要動手。
“放輕松,小伙子。”老王解釋道,“我要玩妞可以去玉龍池,何必找這種又瘦又硬的死尸?”
“那你這是在干嘛?”看著小櫻就這樣一絲不掛,任人擺布的樣子,阿寶雷就忍不住心痛。
“驗尸啊,你不是想知道死因嗎?”
“哦?她不是得白血病死的嗎?”
老王笑道:“這話騙騙外人可以,但我是干嘛的?我和死人打交道幾十年,什么死因沒見過?我可以說,這個姑娘健康得很!”
阿寶雷本來就覺得事有蹊蹺,只不過緹瑞雪一口咬定她是病死的,因此便不想追究了,現(xiàn)在有機會查明真相,他豈有不把握之理?
于是問道:“那你查到了嗎?”
老王搖了搖頭,“表面沒有傷痕,我想文章在身體里,因此打算解剖尸體,把你叫過來,是想得到你的同意,省得到時候又怨我不和你商量?!?p> 說實在話,阿寶雷不希望小櫻被解剖,她生前已經(jīng)很慘了,為什么還要在她死后雪上加霜呢?
但本著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他也希望可以讓她死得明明白白,更重要的是,他得幫她報仇雪恨,讓真正的兇手付出應有的代價。
經(jīng)過一番心理掙扎后,他答應道:“好吧,那就解剖!”
老王拿出了手術(shù)刀,先是指著她身上的疤痕說道:“這是類似于繩子綁過的痕跡,還有她的斷臂處的膚色很新,這種傷口絕不超過兩年?!?p> “你的意思是……”
“沒錯,她的罪很可能是在修道院里受的,她是被那些整天神啊主啊的偽君子虐待的?!?p> 阿寶雷不由一愣,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難怪她一直想要離開,并且不希望和別人一起走。
接著,老王就要動刀了,只見他很熟練地一刀刺入小櫻柔軟的胸腔,然后順勢往下劃,一直劃到胯下為此,當中不帶停留。
阿寶雷有些不忍直視,此時小櫻的表情依然栩栩如生,卻毫無知覺,任人開膛破肚也沒有一句怨言,如同一塊上好的玉石,正在被粗魯?shù)牡窨處熃o肆意雕篆,最終變成一文不值的石塊。
他忍不住握起了她的手,希望能給她的亡靈一絲安慰。
老王卻完全沒有憐香惜玉之心,他一邊切割一邊說道:“嘿嘿……老子我當年也是外科大夫,這點事情像家常便飯一樣,等會保證幫小姑娘縫好傷口,打扮得漂漂亮亮?!?p> 阿寶雷好奇道:“既然如此,你現(xiàn)在為什么不做醫(yī)生?”
“哎……往事休提了,年輕那會兒不懂事,偷偷把剛死的病人給解剖了,結(jié)果被投訴,醫(yī)生執(zhí)照也被吊銷了,終生不可行醫(yī)?!?p> “那你一身本事怪可惜的。”
“不可惜,后來我又做了殮妝師,就是幫死人化妝的,那些死于事故的,被碾成七零八落的尸塊,都靠我來還原,保證比活著的時候更漂亮。”
話說之間,只見老王將臟器一件一件往外掏,手術(shù)臺上被堆滿了。小櫻的身體由于被掏空而變得干癟,原本就瘦弱不堪的她,此刻只剩下一具皮包骨。
死因很明顯,就連阿寶雷這樣的外行都看出來了,她死于中毒,很多臟器都發(fā)黑了。
老王拿起一段小腸,聞了一下,說道:“是氰化物,典型的殺人滅口專用毒藥,不愧為修道院啊,隨時隨地讓人早升極樂?!?p> 阿寶雷不由得咬牙切齒,想不到小櫻真是被害的,而那個什么神父,一定是罪魁禍首!
老王提醒道:“你先不要聲張,教會勢力挺大的,你可得罪不起,冤有頭債有主,把事情都查明了再說吧?!?p> “我明白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先讓他們放松警惕?!?p> 接著,兩人將小櫻的尸體縫合好后便送去火化了,太空葬什么的,并不適合一個苦命的孤兒。
…………
傍晚時分,阿寶雷忙完回到休息室,發(fā)現(xiàn)來了客人。
他有些難以置信,來的居然是緹瑞雪!
她穿著自己的黑色連衣裙,依然顯得清新秀麗,美得不可方物。
老王也在休息室里,正一臉色瞇瞇地打量著她,與她閑聊著。
一看到他來了,忙站起身道:“喲,小子你干嘛去了?你女朋友等你很久了,快來陪她吧。”
阿寶雷忙糾正道:“老東西你可別胡說啊,人家是修女,你要放尊重點?!?p> “切,修女也是女,你好好把握就是。今天活都交給我,你就負責陪修女,但別忘了請客啊。”
說完,老王就撤退了。
休息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阿寶雷覺得有些尷尬,笑道:“這恬不知恥的老變態(tài),就知道胡說,你別放在心上啊。”
“王大叔人挺好的?!本熑鹧┱f道,“他以前可是醫(yī)大的研究生,知識淵博,我都感到折服。”
阿寶雷收起笑容,一本正經(jīng)問道:“你怎么來了?”
緹瑞雪回答:“當然是關(guān)于小櫻的事,我知道你耿耿于懷,但當時人多,我不能和你多說什么?!?p> 說起小櫻,阿寶雷的激動之情全沒了,他還沒蠢到質(zhì)問對方為什么說謊,便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說道:“還有什么可多說的呢,人都燒成一把灰了,反正她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身后事也無人問津?!?p> 緹瑞雪沉默了一會兒,仿佛在作心理斗爭,“有些事,你并不了解,我想來和你聊聊關(guān)于我們圣瑪麗院故事,你愿意聽我說嗎?”
阿寶雷點了點頭,“你說吧,我洗耳恭聽?!?p> 緹瑞雪回憶了一下,說道:“我父母是生意人,經(jīng)常往來于各個太空城,因此我也有機會到處旅行。但七年前,異體入侵XC區(qū),我們正好遭到劫難,父母都死了,我則被送往中心城區(qū)進行治療,之后就被圣瑪麗院收養(yǎng)了?!?p> 阿寶雷不由感慨,原來對方也是異體入侵的受害者。
她接著說道:“我們孤兒的生活之艱苦,是你無法想象的,修道院給的吃的都很少,需要我們自己用勞動換取,在經(jīng)濟最蕭條的幾年,甚至要我們?nèi)テ蛴?,討不到錢的人就是一頓毒打……”
他不由驚呆了,忙問:“怎么……怎么會這樣?這不是……虐待兒童嗎?”
緹瑞雪苦笑,“這就是現(xiàn)實啊,神職人員口中的仁義道德,是對一般人而言的,而我們是孤兒,是連最基本生存權(quán)利都沒有的孤兒。”
說著,她就撂起袖子,只見雪白粉嫩的肌膚上若隱若現(xiàn)有條紋,那是一道道傷疤,雖然已經(jīng)很淡了,但仔細看還是可以想象她遭到的罪孽。
她接著敘述道:“他們用各種手段摧殘我們,侵犯我們的身體,還拿我們做各種藥物和生物實驗,每天都會有人死去,這種提心吊膽,朝不保夕的生活,你能理解嗎?”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忍不住落下,緊緊抱著自己雙臂,仿佛痛苦的過往就在昨天。
阿寶雷的心瞬間融化了,難以置信這所謂的現(xiàn)實,“教會里那些家伙,都是禽獸不如的畜生!”
緹瑞雪含淚道:“和我同一期的孤兒都死了,之所以我能活下來,是因為我的容貌,可以供他們更多玩弄,有時候真的想一死了之,但都沒成功。后來是新來的院長嬤嬤救了我,讓我做了一名修女,才結(jié)束了長達三年的噩夢生涯?!?p> 阿寶雷不由輕輕抱著她,安慰道:“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絕不允許這幫畜生再欺負你!”
現(xiàn)在他可以理解小櫻的猝死了,看來都是被這群畜生給玩膩后滅口的,他不由攥緊拳頭,打算為民除害,“告訴我,害死小櫻的是誰?”
緹瑞雪回答:“害死她的不止一人,而是修道院整個管理層,他們有當局背景,殺一個孤兒不算什么,但你如果對他們動手,是絕對要受到通緝的,這里是中心城區(qū),不是荒蠻之地,千萬別意氣用事?!?p> 阿寶雷不服氣道:“那怎么辦?忍氣吞聲?繼續(xù)讓他們?yōu)閻???p> 緹瑞雪恢復了笑容,“所以,我答應你一起離開啊,我們收養(yǎng)那些孤兒,讓修道院不是他們唯一的選擇,這樣就沒人傷害他們了,不是嗎?”
“你說的對?!卑毨自陝拥男那闈u漸平復,“我以前就是一個只會蠻干的傻瓜蛋,結(jié)果遭受各種利用和欺騙,放心,等我賺夠了錢,就和你一起去創(chuàng)造一個真正的伊甸園!”
“這就對了?!本熑鹧┨鹗滞?,露出了金表,“這塊表不能通過慈善會來拍賣,會被高層給盯上的,我打算把它悄悄出手了,價格可能便宜些,但總比沒有好?!?p> “嗯,這個你來安排?!?p> 接著,她又拿出了一張十萬贊比的支票,“你弟弟的情況我也聽老王說了,你急需要錢,這是你之前捐給我們的,我一直留著,你先拿著用吧,我也沒能力給你更多了?!?p> “謝謝?!卑毨撞挥筛袆?,鼓起勇氣道,“緹瑞雪,你真是天使,我真的……永遠也不想離開你?!?p> 他接過支票的時候,不由緊緊握著她細膩的手,怎么也不肯放開。
緹瑞雪也不掙脫,而是微微低下頭,含羞道:“我的過去已經(jīng)告知過你,你不嫌棄我就行了?!?p> “怎么可能?”阿寶雷心情激動萬分,“同是天涯淪落人,社會拋棄我們,我們就結(jié)伴而行,天大地大,總有我們?nèi)萆碇帯!?p> “你真是個善良且純真的人?!彼舱媲榱髀兜?,“一心拯救他人,沒有私心,也有勇氣反抗,比起我,你更像個天使,也許你就是米迦勒轉(zhuǎn)世吧,神主會保佑你的?!?p> 兩人相逢恨晚,暢所欲言,不知不覺天色已晚。
緹瑞雪不得不告辭了,臨走時說道:“明天我就不來了,你也別去修道院找我,怕托馬斯神父找你麻煩,等我賣了金表就和你聯(lián)系。”
“好的?!卑毨状饝?,“明天我弟弟要做關(guān)鍵手術(shù),不管成敗與否……我們都遠走高飛!”
做完這個承諾,他心情輕松不少,突然發(fā)覺人生又變得有意義了,世界不再是黑白的,而是充滿了色彩,哪怕一切都失去了,至少還有一個人心里想著他,等著他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