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淵坐在旁邊,臉色凝重。
片刻后,似是感覺到了什么,他伸手拽住元淮的裙角道:“抱住我?!?p> “啊,哦。”元淮連忙依言彎腰將他抱進(jìn)懷里。
還沒來站起來,便聽見林子深處傳出來一聲不知道是什么猛獸的咆哮,明明只是一聲叫喊,卻好像要在這山上掀起來風(fēng)浪一樣。
隨即地面便猛地崩裂,她腳下的樹連反應(yīng)時間都沒有便倒了下去。
元淮護(hù)著小司淵從樹冠中沖出來,再往后退了百十步,這停下來才看向塵土彌漫的那一片地方。
二乘之后,修士的五官感官都要敏銳許多,元淮盯著那一片煙塵,雖然還不清楚,但是隱約可見其中幾道影子糾纏到一起,剛剛他們?nèi)羰峭硗肆艘凰?,恐怕就要被卷進(jìn)去了。
而在其中有一道怎么也忽略不掉的巨大身影,隨著塵土落下漸漸露出來真容。
那是身長足有五米的壯碩獸類,身形像是老虎,但是通體呈灰黑色,只有頸上有一圈暗黃色的長毛,赤紅色的眼睛似是有一只受了傷,身上也隱約可見幾道傷口。
小司淵知她對這些半分也不了解,低聲道:“這是黑脊妖虎,是虎類中,利用價值最高的,全身無一處不可煉器,看身型,這只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四品巔峰了?!?p> “四品巔峰?”元淮不解。
鎮(zhèn)魔山上沒有靈獸,小司淵也不會畫畫,沒辦法讓元淮認(rèn)識靈獸,但是元淮多少知道通常靈獸都有自己的品階特征,看來這個妖虎的特征就是身體大小。
小司淵解釋道:“黑脊妖虎若是入了五品,后背會生出黑色像是鎧甲的外部脊骨,是唯一會在后天生出鎧骨的妖獸,這也是他名字的由來?!?p> 元淮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覺得世界太大,自己還有太多要去了解。
再看戰(zhàn)斗,在黑脊妖虎的周圍,圍著五個身著同樣青色長衫的男子,每人手中都執(zhí)著一柄長劍,對著妖虎進(jìn)攻。
小司淵的臉色不太好看,不滿道:“瘋了?!?p> “怎么了?”
“五個三乘的華清小劍修挑戰(zhàn)四品巔峰的黑脊妖虎,無異于送死?!毙∷緶Y頓了頓補(bǔ)充道,“四品巔峰的黑脊妖虎,就算是一個五乘巔峰的靈皇過來,也不一定能降得住?!?p> 華清的,看來他們的確在接近昭明。
“可他們不是傷了妖虎了嗎?”元淮不解地問道,看起來這妖虎對付這幾個人相當(dāng)吃力???
“也許是早就受傷了呢?!?p> 元淮仔細(xì)看了一會兒,低聲道:“也有可能,我看他們好像是想逃跑?!?p> 場上的五個人雖然偶爾組出元淮看不懂的劍陣攻擊黑脊妖虎,但是卻又一直刻意地和妖虎保持距離,怎么看也不像是要降住它的樣子。
小司淵聞言瞇起來眼睛,嘆了口氣道:“總之,不要扯進(jìn)去,等他們打完吧?!?p> 元淮也從不自認(rèn)是這么善良的人,尤其是在這個與她原本的世界完全不一樣的地方,五個三乘劍修都搞不定的人,她一個二乘新手,沒必要上去送死。
她扭頭看著小司淵道:“那,我們要不要偷偷溜走?!?p> 小司淵點(diǎn)頭:“可以?!?p> 元淮低下身子,往后退了幾步準(zhǔn)備掉頭走人。
面前卻猛地傳過來一陣勁風(fēng),有幾道影子飛速接近,她下意識地往旁邊跳了兩步。
只聽“嘣”的一道悶聲。她面前正落了兩個人,甚是狼狽地摔到了她的面前。
仔細(xì)看能看到其中一人似是已經(jīng)昏了過去,青色的衣衫上一片黑紅,分不出臟污還是鮮血。
另一個人捂著胸口費(fèi)力地爬起來看著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尷尬和震驚。
什么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元淮嘆了口氣,扭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迅速分出勝負(fù)的戰(zhàn)場,那黑脊妖虎站在亂糟糟的坑陷中,周圍已經(jīng)一個人都沒有。
有那么一瞬間,元淮覺得自己和妖虎對視了。
一人一獸之間相隔百米,但她就是覺得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那赤紅色的眼瞳中散發(fā)出來的威壓讓她愣在原地,一動也動不了。
完了,出師未捷身先死,不知道這次還有沒有穿越的機(jī)會,可憐了小司淵,才剛剛逃出來,還沒來得及看看外面闊別已久的世界,就要和她一起死在這里了。
但是她大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只出現(xiàn)了一瞬,就看到那黑脊妖虎轉(zhuǎn)身朝著林子深處走去。
活,活過來了,身上的威壓散去,顧不得身上猛地滲出來的冷汗,她捂著胸口大口地呼吸著并不清新的空氣。
這就是這個世界,和她原本的法治社會完全不一樣的地方,在這里,弱者,根本沒有選擇生死的權(quán)利。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diǎn)。
小司淵看著她的樣子,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么,最終沉默地握緊了元淮后背的衣服。
元淮下意識地拍了拍他的背,感覺自己的心跳平復(fù)了一些之后,輕呼了一口氣,看向旁邊的兩個人。
她放下小司淵,走到躺在地上的那人身邊,在他的同伴警惕的目光中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然后搖頭道:“沒救了?!?p> 沒救了,這不是元淮第一次接觸尸體,上一次,是她父親離世的時候,那個時候她才十歲。
十幾年過去了,她再次親眼見到了生命的死亡,卻是自己也沒想到的淡然。
她看著那個清醒著的人道:“你們是華清的?”
那個人沒回答,而是緩緩挪動到自己的同伴身邊,伸手握住了已經(jīng)是尸體的人的手,趴了下去。
元淮多少能理解他,遭受了同樣的攻擊,一個尚有行動能力,一個卻當(dāng)場死亡,想也知道有人犧牲了自己。
雖然冷漠,但是她不覺得現(xiàn)在是悲傷的時間。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這山上不一定還有其他的什么危險,你最好也趕快離開這里?!?p> 正在悲傷的人身子頓了一下,緩緩坐起來道:“姑娘是什么人,為何會在這山上?”
“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吧?如果不是你們和這妖虎爭斗,我早安然到山下了。”
那人苦澀一笑:“姑娘猜得不錯,在下,華清派弟子,云興?!?p> 元淮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也沒打算和面前的人做朋友,盡量淡漠地道:“我是誰和我為什么在山上,都與你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