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陸續(xù)下了水,小心翼翼趟過水洼,沒出什么事,后面的人就放心了。
冉妍覺得關(guān)于博古架的事,該跟藍易商量一下,扯了他衣袖一下。
藍易回頭安慰道:“不用怕,水不深?!?p> 冉妍:“……”
初秋的天氣漸涼,尤以地下水道的水更為刺骨冰冷。
冉妍甫一入水,就打了個寒顫。藍易牽著她的手上了岸,她不停地整理著濕透了的半截褲腳和鞋子。因為怕水底黏滑,她并沒有脫鞋,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上了岸后只能穿濕鞋子。
其實她有更深層次的隱憂,她是見過博古架上那座木雕的詭異的,對于架子后面無緣無故出現(xiàn)的這個地洞,多少抱著更大的警惕心理。
這下面的東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眾人涉水而過,俱都上了岸。從水洼這里開始,不再是狹長的一人過的通道了,而是寬敞的,類似于正常山洞的通道。水洼如一潭死水,靜靜地臥在腳下,水面上漂浮著經(jīng)年累月堆積下來的綠色的油脂。
愛干凈的幾個人上了岸就干嘔不止。芝芝邊甩褲腳邊嘟囔著臟死了臟死了,害羞男孩也是一臉的便秘神色。
小莫擰亮手電筒,光線往水洼兩頭掃了掃,沒看到什么異常,略微放心。手電筒光移回來掃視著岸邊的眾人:“還走不走?”
“走!當然走!”眼鏡妹抓緊了身上的背包,正色道。
小莫戲謔地轉(zhuǎn)移手電筒,光線掃到眼鏡妹臉上。
眼鏡妹瞇起眼睛,一把揮開:“鬧什么!快走吧!”
“行,那你們跟上啊!”小莫笑了笑。
眾人小聲地抱怨著,手電筒光束散漫地掃來掃去。
冉妍整理著褲腳,起身的時候擰亮的光線無意中掃到岸邊幾株植物,目光微凝,光束在上面停留了一瞬。
藍易轉(zhuǎn)身:“怎么了?”
冉妍猶豫了一下:“沒什么?!眲倓偤孟罂吹竭@東西在發(fā)光,是錯覺嗎?光束胡亂掃了掃岸邊,沒發(fā)現(xiàn)異常,“走吧!”
等他們一行人拖拖拉拉走遠之后,被所有人忽略的幾株植物卻在黑暗中慢慢散發(fā)出綠色光芒,由螢蟲的黯淡之光逐漸變得滿月一樣明亮,到最后光芒越來越盛,甚至從植物的本體上溢出點點綠瑩瑩的光芒,如漫天飛舞的螢火蟲一般,在空中裊裊娜娜地散播,緩緩降落在黑黝黝的岸邊,和看起來靜止無害的水面之上。
而這種詭異的畫面,走遠了的眾人是永遠沒機會看到了。
再走了一段距離,強撐的一眾實在走不動了,全體停下來歇息。休息點此起彼伏地響起各種抱怨聲,有叫苦叫累的,還有喊餓的。
冉妍也感覺到饑餓了,藍易悄摸摸遞過來一盒餅干,她對他笑了笑,不客氣地撕開吃了。
兩人已經(jīng)熟到不需要對話了,只需一個眼神就能心領(lǐng)神會,這就是所謂的默契吧!
攜帶零食的紛紛拿出來,與同行的人平分。力氣大的自告奮勇幫體弱的拎包,到這里眾人相處還是一派和諧。
出去探路的小莫又回來了,臉上的表情古怪難言,既有發(fā)現(xiàn)新事物的興奮,還有些奇怪的糾結(jié):“你們快過來看,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
一聽這話,沒有人喊累喊餓了,立馬收拾了東西,跟小莫走了。
冉妍與藍易對了個眼神,把餅干往包里一塞,也跟了上去。
小莫發(fā)現(xiàn)的東西是一座造型古怪的石碑,黑黝黝的一塊,貼著洞壁而立,不注意看還真得容易被忽略過去。
眾人圍著這塊奇怪的石碑,七嘴八舌地討論,數(shù)道光線打在上面晃來晃去,晃得人眼睛疼。
眼鏡妹的手在石碑上描摩著圖案:“這東西不象墓碑,沒有文字只有圖像,不知道是哪個時代的老古董,這塊石頭倒是結(jié)實,估計有些年頭了?!?p> 小莫摸出觀測器,在上面比來比去。
冉妍和藍易是最后一個到的,遠遠的站在眾人后面,越走近不舒服的感覺越強烈。她慢慢停下了腳步。
藍易察覺到了什么,敏銳地回頭看她。
冉妍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藍易悄聲問道:“有不妥的地方?”
冉妍搖了搖頭,她說不出來這種感覺,只是感覺不舒服。
“好奇怪的圖像,象是一只眼睛?”
“莫不是圖騰崇拜?少數(shù)民族不都喜歡搞這一套?”
“這是什么鬼東西,好多只眼睛!”
冉妍再忍不住,擰亮手中的電筒,光線筆直地照射過去。從晃動的肩膀,攢動的人頭間隙,微弱的光線落在了黑漆漆的石碑上面。
入目就是一只碩大的眼睛,抽象派的,一筆一劃象是稚嫩的兒童隨手的涂鴉,眼睫毛線條長得要刺破天穹,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形成空洞的一個圓。
瞬間仿佛周遭的人類全部離遠了,眼前只剩下這只巨大的眼睛,眼眶里的旋渦無限旋轉(zhuǎn),她感覺到心臟重重地震動,抽搐痙摩,疼得她滿身的冷汗透體而出。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心臟深處與之共鳴,亟待抽枝發(fā)芽破土而出。
恍惚聽到誰一聲驚叫,黑暗的山洞驟然燃起了亮光,只見兩邊黑黝黝的洞壁之上,間隔的油燈象是被無形的手一盞接著一盞地點亮,眨眼間山洞里邊已是燈火通明。
藍易不動聲色地走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冉妍。幸好眾人的注意力都被燈光吸引,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
“有問題?”
冉妍不再隱瞞,微微點了點頭。
藍易銳利的目光盯住了布滿詭異圖案的石碑。
“??!”又有人叫了一聲,似乎是踢到了腳下的什么東西。
“骨頭!地上有骨頭!”
手電筒也不用再擰開了,滿室的油燈燈光就足夠照亮地上的不明物體。
地上果然散布著三三兩兩的不同形狀的骨頭,踩到的人都觸電般躲避。
小莫蹲下來撿起一根細長的骨頭仔細瞧著,眼鏡妹目前還算淡定,其他人卻都是面色大變。
神秘的地下通道,古怪的石碑,散落的不明生物骨頭,不由得他們不胡思亂想。
莫不是,人骨?
小莫勘察完畢,丟了骨頭吁出一口氣,盡量輕松地道:“別緊張,是羊骨?!庇智屏饲破渌⒙涞墓穷^,確定道:“都是動物的骨頭?!毖韵轮?,就是沒有人骨了。
眾人暗中都松了口氣,雖然也有人想問你怎么知道都是動物骨頭,但想想目前緊張的情緒,還是自欺欺人地算了。
小莫站直身體,往油燈指引的方向看過去,星星點點的燈光仿佛無窮無盡,窺不到最深處的隱秘。
他回身,看向眾人:“走嗎?”
眼鏡妹抿緊嘴角,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小莫笑了笑,也回身,向前走去。
休息的眾人也不休息了,小聲抱怨著,磕磕絆絆地跟著往前。
藍易不為所動,看著冉妍:“回嗎?”
冉妍心下是猶豫的,但是望望燈火通明的洞壁,莫名給了她一絲信心。
“都到這里了?!?p> 藍易摸了摸她后頸,一手的汗,他不贊同地搖搖頭:“前方不適合我們再走下去了?!?p> 冉妍咬了咬唇:“總要探個究竟,才甘心?!?p> 藍易想了想:“那你自己要小心?!?p> 冉妍點了點頭。
鬼女,和尚,眼睛石碑,身體如此強烈的反應(yīng),她總要搞清楚真相才行。
沿途的動物骨頭時多時少,各種形狀的都有。直到有人發(fā)現(xiàn)了腐朽的半只羊頭,才真正放下心來,還真得是動物骨頭。
問題是,這個山洞里儲存這么多動物骨頭干什么?
咔!小莫踩到了一根細長的腿骨,他神色古怪地打量了半天,臉色漸漸變了。
眼鏡妹瞧了眼他發(fā)白的臉,若有所思地掃過他腳下的腿骨。
小莫一腳將蒼白的腿骨踢到一邊,煩躁地揪了揪衣領(lǐng),對上眼鏡妹的目光,唇邊浮起譏誚的笑:“還敢往下走?”
眼鏡妹嗤了聲:“不能白白浪費這么長時間不是?!?p> 小莫向她豎了豎大拇指,轉(zhuǎn)頭看向深邃的通道。盞盞點亮的油燈,仿佛把他們一路引向地獄最深處。
但,對探險人而言,就算是地獄,他們也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