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家先天攻擊將要落實之跡,路青舟猛然仰首看向他的身后,驚喜大喊:“大長老,快快出手!”
與此同時,秦家先天心頭一悸,一股被鎖定的危機(jī)感浮上心頭。
武者修為高深了,對于自身的禍福預(yù)測極為準(zhǔn)確,再結(jié)合路青舟口中的大長老,讓他下意識收回攻勢看向身后,凝神戒備。
路家大長老是天榜排名第三的不世高手,他方晉入先天不久,連摸摸榜單的資格都沒有,遠(yuǎn)不是路家大長老的對手。
他若是堅持廢掉路青舟,那可能先一步被廢的就是他自己。
路青舟趁他轉(zhuǎn)身,急運渾身真元,不顧體內(nèi)加重的傷勢,無瑕劍意爆發(fā),凜然抨擊,瞬息便將秦家先天用于困住她的天地元域破開。
抖手灑出早捏在手里的,能傷先天武體的霹靂雷丸,也不看結(jié)果,施展輕功,轉(zhuǎn)身便逃。
秦家先天在轉(zhuǎn)身回頭的一瞬間便感應(yīng)到凜然劍意破了他的掌域,知道是中了路青舟的計。
再次轉(zhuǎn)回身來,準(zhǔn)備收拾路青舟時,路青舟扔的霹靂雷丸炸開。
聲勢浩蕩,威力驚人,強(qiáng)如先天也不敢強(qiáng)行突破,他剛才的危機(jī)之感,應(yīng)是源于這個。
而且路青舟所扔的霹靂雷丸并不是胡丟亂扔,而是事先在李家便經(jīng)過反復(fù)的推演排練。
此時雷丸爆,炸并不會對自己有妨礙,反而能利用其爆,炸時產(chǎn)生的強(qiáng)力沖擊和自己周身劍意逃脫再次被他封鎖起來的區(qū)域。
被小輩擺了一道,眼見路青舟即將脫離視線,秦家先天怒急,不顧周遭的爆炸,抬手全力擊出一掌。
路青舟心頭猛然發(fā)悸,在生死危機(jī)的刺激下,速度再次突破,猶如追風(fēng)逐電,雖難逃先天的掌力鎖定,卻是為自己爭取了更多時間。
在掌力即將臨身的三息時間里,她快速將手里留著的一顆霹靂雷丸丟出,
又從藏府取出配劍渡己,鎮(zhèn)定心神,納元凝神使出沉明劍訣,這是她目前的最強(qiáng)殺招,以攻代守。
一千零八式劍招在這剩下的兩息時間完成,在霹靂雷丸與掌風(fēng)相撞爆,炸時,一千零八道劍氣擊出,再次削弱掌勁與周遭肆虐的余勁。
先天尊者全力一擊并沒那么容易應(yīng)對,霹靂雷丸成功抵消了半數(shù)威力,路青舟的全力施為之下,也抵消了一成。
四成的先天功力擊中路青舟,路青舟當(dāng)下喉嚨一甜,嘔出血來,隱隱可見碎塊。
雖然受了重傷,命卻是保住了,也尚有行動之力,已經(jīng)比預(yù)估的好了很多。
路青舟擦去唇邊血跡,收起佩劍,取出幾顆療傷丹藥服下,勉力提起真元,施展輕功,急速逃了!
江湖傳聞秦業(yè)的祖父個性張揚跋扈,肆無忌憚,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路青舟在廢了秦業(yè)武功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有了會被秦家報復(fù)的準(zhǔn)備。
秦業(yè)的父親是大宗師后期,母親大宗師中期,祖父更是先天,均是武功修為高深之人,偏偏他們那一脈不是嫡支,沒有秦家嫡支那么多的顧忌。
此次秦業(yè)這一支做得如此明目張膽,難保不是想推動路秦兩家徹底成仇。
路青舟強(qiáng)自將涌上喉間的血咽下,剛才的沒忍住就算了,先天尊者五感通達(dá),六覺靈敏,她如果現(xiàn)在咳出來,不出五息便能被找到。
急速奔行之下,路青舟終于來到她的目的地――明江。
將手里攥著的閉氣丹服下,施展身法,無聲躍入江中,入了廣闊浩蕩的明江,她才略微放松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
待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水流后,路青舟睜眼,順著江水流向如魚般游動。
她不知道秦家的隱息香在水中能否被感知到,體內(nèi)五臟六腑如受火灼,痛苦難忍;
過度使用劍意,高度運轉(zhuǎn)思考也使得她的腦海陣陣抽痛,她需要一個能隔離氣息并且能夠休息的地方。
很快,路青舟就找到了她這次逃生的救命關(guān)鍵――六須貪魚。
六須貪魚體型巨大,面目猙獰,乃是江中一霸,吞下十個路青舟都沒問題。
路青舟運氣極好,它此時正在大肆捕食,不用發(fā)愁怎么撬開它的嘴,順著它的吸力,極為順從的進(jìn)了六須貪魚的嘴……
進(jìn)了六須貪魚的體內(nèi),路青舟取出夜明珠,扶著肉壁,找了處相對干凈安全的地方跌坐下來。
六須貪魚體內(nèi)氣息駁雜,儲存食物的地方極為寬廣,正是合適的暫息之所。
尋了個有倒勾似的地方,取出絲線,將其與自己尾指相連,不至于掉進(jìn)六須貪魚的胃液里去也不知道。
勉強(qiáng)安頓好,路青舟意志松懈下來,怕會被秦家先天察覺,不敢運功療傷,只得再取出幾顆丹藥吃了,閉眼陷入昏睡。
……
秦家先天眼見自己全然不曾放在眼里的小小宗師如同兔子一般跑得沒了影,自己還一身狼狽,氣急的同時,也是不禁感慨。
別人家的崽子怎么看怎么優(yōu)秀,他的親傳血脈,親親孫兒怎么就這般的不爭氣呢!
先前還能勉強(qiáng)過得去,結(jié)果好日子過多了非要鬧幺蛾子,跑去招惹李家的小姑娘,都是自己蠢出來的。
秦家先天雖然知道這事怎么都是秦業(yè)錯了,不過那是他秦家人,即使有錯,也該由秦家人處置,路青舟一個外人豈有資格如此作為!
那是他的親孫,唯一的孫子。路青舟既然廢了他孫子的武功修為,那他必為他討回公道,廢了路青舟!
秦家先天憑著隱息香的味道一路追趕,卻是發(fā)現(xiàn)這小丫頭一路逃跑居然毫無痕跡留下,輕功造詣著實不凡。
不過他若是知道路青舟其實是托他的福,臨危突破到了踏雪無痕的境界,也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之前他親眼所見那一掌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擊中了路青舟的,雖然她用霹靂雷丸巧妙的抵消了一部分力道,那剩下的也絕不是她所能承受得住的,除了之前所見,現(xiàn)在空中居然沒有一絲血氣。
隱息香雖然好用,但頗為費神,如果路青舟咳血,他便不需如此費力,她如此能忍,可見心思極為縝密。
秦家先天心思凝重,路青舟臨危而不亂,頗為靈動縝密,而且宗師之境便有了劍心初成之勢。
如此天資性情,等她以后成了氣候,或許就是他的大麻煩了,絕不能放過她!
秦家先天追至江邊之時,隱息香氣息浮動不定,看了看奔流不息的江流,秦家先天嘴邊浮起嘲弄笑意。
正待施展天地視聽之法將路青舟揪出來之時,一人提著無門的鳥籠子悠然出現(xiàn)。
“秦家小子,來我明州,不來拜見拜見我老人家,很是失禮,你自己知道不?”
墨發(fā)玄袍,面帶微笑,語音明朗;籠中小鳥通體雪白,雙目通靈,正是鳥中奇寶――重音。
來人身份一目了然,秦家先天收回術(shù)法,老實躬身行禮:“晚輩秦治見過前輩,晚輩初至明州,因事耽擱,未能及時向您請安,是晚輩之過,還請前輩不要見怪?!?p> “哦,因事耽擱,能告訴我,因為什么事,能使你一個先天如此失儀,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如何。還有,我可不是你的前輩,不敢當(dāng)啊?!?p> 秦治抬袖擦擦額上冷汗,面前的人雖是滿面笑容,實際上巍巍威勢早已壓制在他身上,動彈不得。
“前輩說笑了,晚輩……唔!”威勢加重,秦治抵抗不住,躬身下彎。
來人不曾說話,秦治卻是明白如若再言前輩,后果會很嚴(yán)重,老實改口:“大長老,秦治知錯!”
大長老笑意不曾下去,開口道:“何言有錯,何錯之有呢?”
秦治冷汗頻出,卻是不敢再擦拭,急忙說道:“因晚輩后輩之事,晚輩想要前來明州,向您以及府尊請罪?!?p> “未曾想與青舟丫頭在此地碰見,她誤以為晚輩會對她不利,先行出手后轉(zhuǎn)身離去,晚輩未及解釋,是以這般模樣?!?p> “滿嘴謊話,湊不要臉!”籠子里的重音鳥抖抖翅膀,小眼睛直直盯著秦治就是一筐的“湊不要臉”,婉轉(zhuǎn)悠揚,跟唱歌似的。
大長老摸摸重音鳥的頭,看向秦治,頗覺好笑:“不說青舟會不會無智到對你一個先天出手,單單說你見了我家重音都還敢如此說話,喔,莫不是你是覺得我已經(jīng)老得腦子都動不了,你怎么說我就怎么信?”
“你若老實認(rèn)了自己所為,我還能夸你小子一句敢作敢當(dāng),卻原來,即使升了先天,你也還是改不了欺軟怕硬的性子?!?p> 秦治能藐視路青舟,卻絲毫不敢在路家大長老面前放肆,他身陷路家大長老劍域之中,一點反抗的意志都提不起來,全然被壓制。
秦治本想趁著明州還沒來人,將路青舟這等天才斬殺以斷路家一臂,卻沒想到路青舟逃得不見蹤影,他自己反被路家大長老逮住了。
大長老不管眼睛亂轉(zhuǎn)的秦治如何想,心念一轉(zhuǎn),將秦治震暈,劍指輕劃兩下,一劍入體,封了秦治的功體,一劍懸空而隱,將秦治的藏府隔了。
事情做完,不再管躺在地上的秦治。廣散神識搜索路青舟的所在。
秦治已經(jīng)找到明江江邊,他若是晚一點,說不準(zhǔn)只能給青舟丫頭收尸了。
這次的對手有點超標(biāo),大長老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良心,讓重音鳥站在他肩頭,收好鳥籠子,身形一閃,再看人已經(jīng)在千米外的明江之上了。
只見他傲立明江之上,并指一劃,輕描淡寫下,明江江水兩分,露出一只吃飽了,正伏在江底沉睡的六須貪魚。
嘴唇微動,凝神傳音:“青舟丫頭,出來了?!?p> 路青舟聽見動靜,從昏睡中清醒過來,一時不知狀況,屏息以待。
“青舟丫頭,快出來了,再不出來我走了啊,讓你自個想辦法去?!?p> 路青舟沒力氣傳音,直接開口,虛弱道:“大長老,幫我開開門,我沒力氣了?!?p> 六須貪魚被無聲打開,天光明亮,路青舟收起夜明珠,順著光出去了。
大長老看了看一臉虛弱的路青舟,取出丹藥,往還在沉睡中一無所知的六須貪魚的體內(nèi)彈去。
再把路青舟提溜起來,慢悠悠的走向岸邊,身后江水緩緩合流。
路青舟看著上好的丹藥進(jìn)了六須貪魚的口,說道:“大長老,看在我身受重傷的份上,也給我一顆唄!”
大長老:“看在你身受重傷的份上,我替你給的借住費就不用你還了,不論是剛才那只魚還是之前在李家的?!?p> 路青舟:“……瞧您這話說的,我不住李家,您該給的還是得給。好罷,我也不要您的丹藥了,您高抬貴手,為我理理體內(nèi)傷勢也是可以的,好疼的!”
大長老嫌棄道:“渾身臭不可聞,話還多,我看你很有精神,哪里有重傷的樣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