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夫妻之間最恐怖的吵架方式就是冷戰(zhàn)。
魏樂心的冷戰(zhàn)方式持久而堅韌,寧遠實在是招架不住了。只要孩子們不在身邊時,這女人的態(tài)度堪稱川劇變臉,立馬像換了一個人,對待他那是惡狠狠加冷冰冰,眼神里不時的泛起刀光劍影,看得寧遠心里真是發(fā)毛。
快近十二月份了,北方的夜晚格外的冷。寧遠拉窗簾時,手指觸碰到了窗戶玻璃,涼涼的,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他盯著窗外發(fā)了一會兒呆,這才發(fā)現(xiàn)有零零散散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飄落。
他想到,魏樂心喜歡雪,又想起兩個人剛認識那會兒她是何等的溫婉,從不大聲講話,如今怎么就變成這副潑婦模樣?
那話說的真沒錯,女人太善變了。
寧遠聽著魏樂心走向臥室的腳步聲,趕緊先上了床躺下。看著老婆面無表情躺在距離自己半米之外,他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用近乎討好的口氣說了一句:下雪了。
魏樂心看都沒看他一眼,唇形未動,不耐煩吐出倆字:關燈!
寧遠癟了癟嘴,沉默片刻,鼓足勇氣把手臂伸向魏樂心,輕聲問道:
“哎,咱倆能不能好好談談?”
魏樂心彈簧般的躲閃開,瞪著寧遠伸過來的胳膊怒喝了一聲:“拿開別碰我!”嚇得寧遠“嗖“的一下撤回手臂。
他長吁口氣,壓下心頭不快,又說:“你能不能別老這么殺氣騰騰的?多大個事兒?。磕氵€打算沒完沒了了?”
魏樂心抽了一口涼氣,又重重吐了出去。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枕頭,閉上眼睛,絲毫也沒有搭理寧遠的意思。
寧遠看著魏樂心這一系列動作,突然覺得有些寒心。
這是干啥啊?自己也是每天為了這個家忙前顧后的沒少付出,誰愿意一回家就對著一張冷臉?不就是那天說了幾句氣話嗎,至于嗎?這都多長時間了還較勁?倆口子哪有不鬧矛盾的?還能因為這點兒屁事兒日子就不過了嗎?她現(xiàn)在這思想可是不對頭啊,這兩年剛改好一點,怎么又開始走極端了呢?
又想著頭些年倆人也沒少吵架,可每次都得自己先示好,事情才算過去,還真是把這娘們兒給慣出毛病來了。還是老太太說得對啊,媳婦兒真就不能慣著,一慣著就出幺蛾子!
寧遠是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心,他朝著魏樂心的肩膀挑釁地拍了兩下,“就碰你了!就碰你了!咋的呢?”
魏樂心側過頭,她不可思議看著寧遠,神情嚴肅地說:“請別用你的臟手碰我好嗎?我覺得惡心!”
寧遠也不示弱:“惡心是嗎?那你吐唄,我倒要看看你吐得出來嗎!”
魏樂心被他這么一懟,立刻火起,“呸!一大口吐沫星子想也沒想的就朝著寧遠的臉上狠狠啐去。
寧遠毫無防備的被吐了一臉,剛要發(fā)作,見魏樂心此刻就如同一只斗雞正死死盯著自己,一副隨時準備撲上來撕咬的架勢,突然就覺得心臟一緊,身體好像被什么抽空一般,立刻癱軟下來。
他無力地躺下,拽出頭底下的枕巾往臉上擦了一把,隨手將枕巾遠遠一丟,伸手關了燈。
這個雪夜,對于寧遠來說,注定漫長而煎熬。
而魏樂心也沒好到哪兒去,膝蓋絲絲拉拉的痛了一夜。
第二天,寧遠把兒子送到學校后看看時間還早,決定還是回家和魏樂心好好談談,他覺得他們之間再繼續(xù)僵持下去的話,自己早晚得精神病不可。
寧遠到家后先把院子里臺階上的積雪簡單掃了掃,心里認真醞釀著待會兒的說辭,反復的斟酌著,哪些話該說,哪些不該說,話要怎么說,現(xiàn)下這便是大事。
如今的魏樂心就像上了弦的弓箭,每天把自己繃得斗志昂揚、蓄勢待發(fā),寧遠可不敢再激怒她。
回想婚后種種過往,他重重嘆了口氣,結婚前柔美文靜,結了婚就成了怨婦,如今更是面目猙獰,女人哪,到底有幾副面孔?
開門進屋時,寧遠就聽到了魏樂心正在跟誰通著電話,語氣很是焦躁。
“你連自己家里的鑰匙也沒有???她沒給你鑰匙啊?那她啥意思啊?”
……
“你仨一起回來的,她把你小妹兒送她姥姥家去了,然后不給你家里的鑰匙,那她咋想的?”
……
“憑啥她不想讓你回你爸家你就不回啊?那也是你家,她憑啥不給鑰匙???”
……
“那你先回你奶家吧。我待會兒去。”
魏樂心陰著臉色掛掉電話,站在原地半天未動。
寧遠也是聽出來了,和她通電話的是魏樂文的女兒魏然。
是曹靜沒給魏然家里的鑰匙,這還用說嗎,明擺著是不希望魏然再繼續(xù)和她一起生活了。
時間啊,永遠是鑒別人性的利器。
寧遠抽動一下嘴角,泛起了一絲無奈的冷笑。
從前在魏樂文面前,曹靜這個后媽當?shù)囊蔡舨怀鍪裁创竺?,如今魏樂文不在,原形畢露了?p> 其實魏樂文離婚后,三歲的魏然一直是魏老太太帶大的,到了初中,魏然的姥姥開始擔心孩子長大了跟姥姥家這邊不親近,就以老魏家學習條件不好為由,把魏然接到了自己家里照顧了三年,直到魏然上了高中后就寄宿學校了,現(xiàn)在大學都畢業(yè)了,魏樂文也是再婚一年后才把魏然接到自己家里的。
算算這才在一起多少日子???還不到一年,而且魏然也成年了,曹靜也沒有撫養(yǎng)過魏然,所以和曹靜之間論感情自然是沒有的。如今魏樂文出了事,可想而知,誰愿意再多負擔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呢?推出來也是早晚的事。
想到魏然,寧遠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寧以晨,從六歲到現(xiàn)在,十年了,吃穿用度大事小情好像都是魏樂心在經手啊,就算老媽他們和以晨都對魏樂心不滿意,但仔細回想一下,在以晨的成長過程中,寧家的所有人也確實沒操過什么心的。
這么一比較下來,寧遠越發(fā)覺著不想失去魏樂心,就算她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為了老媽和女兒,他還是愿意忍一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