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酉時,
元澄帶來了外界的信息——
“九曲巷死人了!”
得到寧老婆子吩咐當晚,阿綾就一把鐵鎖從門內鎖住了寧家院子。
寧無心沒有逼迫阿綾開門,只是隔著木門跟元澄溝通消息。
阿綾是生怕錯過一點,也湊了過來,卻沒想到正中寧無心下懷。
元澄:“我當時很想去看一眼,可這事要被我娘親知道了,指定沒我好果子吃,便沒敢去,可是聽九曲巷的小孩兒說,應該是霍家祖宅死了人,大概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尸體都發(fā)臭了!”
隔著木門,寧無心看不到元澄的神情,但能夠從話語中感受到他的毛骨悚然!
其實九曲巷,一年到頭總有人死,死了就死了,有地就埋,沒地就拋尸荒野,讓野狼啃了,絕不會鬧這么大聲勢。
只是因為死的人在霍家,而霍家擁有祖宅,在小鎮(zhèn)有不一樣的地位與意義。
元煙羅曾說來其中秘辛:
[在小鎮(zhèn),并非傳承久遠的老宅子便屬祖宅,唯有傳承有長生樹人家的宅院,才能稱之為祖宅!]
[小鎮(zhèn)七八百戶人家,傳承有“長生樹”的人家,僅有十二戶,經年流轉,歷經滄海桑田,這十二戶人家,始終沒有出現(xiàn)過變動!]
[九曲巷有三戶,傅氏、霍氏、黃氏——]
至于代表的深意,元煙羅到死,都不曾與寧無心說。
曾言:“知道太多,不一定就是好事——境界不到,只會徒增煩擾,你啊,還是盡快提升修為,爭取破局!”
更多,還是寧無心后來在長生小鎮(zhèn)獨自行走,得到的信息。
這十數年,霍氏舉家搬遷,傅家滿門破落,唯剩一個黃氏,支撐著九曲巷。
如今,霍家的老太太死了,在某些家族眼中自然算一件大事。
上一世,這消息傳來時,就在這兩日前后。
寧無心記得,阿綾聽完就愣神了,繼而便將自己關在屋里一整天。
彼時寧幽不明所以,而今寧無心卻是一清二楚。
霍家,正是阿綾的外祖家,死的人更是阿綾外祖母。
她們都是被霍家放棄的人。
不同在于,阿綾是被放棄,而她外祖母,是為了留下照顧阿綾而被放棄。
卻沒想到,阿綾也放棄了她,成為寧家藥鋪學徒后,便再沒回過九曲巷。
可悲還是可笑?
寧無心覺得譏諷,卻并不打算錯過這個時機。
漫不經心道:
“聽說霍家十幾年前飛黃騰達,整個家族搬出了小鎮(zhèn),卻獨獨留下了一個跛腳的老婆子住在祖宅?可聽元家小少爺的意思,是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嗯,也不知道到底是餓死,還是……”
說到這里,她喟嘆兩聲,搖搖頭,似是不忍再說下去。
這番話,一般人聽來只當是是茶余飯后的閑談,到阿綾這,卻如同翻江倒海。
她死死攢緊手,一聲不吭,踉蹌著爬回了閣樓。
寧無心不動聲色,淡淡看一眼阿綾的背影,微微一笑。
[人總要為自己所做所為,付出代價——有時候,不是你可以逃避,就能夠躲過去的!]
[直面心魔,十四歲的小姑娘……能夠扛過去嗎?]
寧無心自知這事做的有些陰險,卻全然沒有半絲愧疚。
是夜,阿綾獨自離開寧家院子,聽著院門外的落鎖聲,寧無心面無表情。
想著接下來的計劃,她悄然出了屋子,走上閣樓。
這是寧無心重生后第一次上閣樓,前世她只出過一次門,更多是通過閣樓,仰望天外、俯瞰小鎮(zhèn)。
初夏的天還有幾分涼意,看著沒入九曲巷的身影,寧無心轉眼看向遠方。
漆黑一片,看不清遠方,也看不清未來……
[這座牢籠、不僅囚住了人、還困住了心!]
這一夜,對于有些人而言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對于寧無心同樣是的。
將寧老婆子絆住,又算計了阿綾,她眼下總算能騰出手,琢磨如何對付陸青山。一個筑基巔峰的修士,便是無法動用修為,她又該如何鎮(zhèn)壓?
“藥!”這是寧無心能夠想到的最為穩(wěn)妥的辦法。
一個無法動用修為的筑基巔峰修士,與凡人無異,但肉身力量,她遠不能及!
故寧氏藥鋪搜羅藥材,皆為凡品,年份亦不高,但對付凡人,綽綽有余!
前世從百草門到黃泉魔宗、從一介病患到化身修為,寧無心也算久病成醫(yī),在丹藥一道略有造詣。根據寧宅當下搜羅的藥材,稍一琢磨,便有了幾種合適的配方。
將所需要藥材悉數收好,寧無心沒有傷春悲秋,帶上相應器具,徑直回房。
一夜時間足夠她研磨成藥粉而后配成所需要的藥劑。
*
夜深人靜。
忽然,寧無心研磨藥粉的動作一頓,片刻,窗外傳來的輕微的腳步聲。
她緩步靠近窗邊。
一道熟悉的少年聲音傳入耳中:“阿綾,我們以后……還能再見面嗎?”
[來了!]
幽暗中,寧無心嘴角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一雙勾似月牙般的眼睛笑靨如花。
有心算無心。
從聽到霍家外祖母消息,就注定了阿綾跟黃姓少年的再次相遇。
不是今日便是明日、后日……黃姓少年將會在霍家祖宅,等待阿綾的到來。
夜探祖宅、再遇竹馬、在最脆弱時之時得到溫暖、傾吐心事、寄托情愫!
一切都在寧無心預料與掌控之中。
窗外竊竊私語,寧無心卻絲毫不覺煩躁,反而覺得是最催睡的曲子……
聞聲闔眸。
清骨
感謝老板風無一打賞,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