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沙國在陳國北方,由一個個草原聚落組成。面積廣闊,聚落之?dāng)?shù)難以估量。
“飛沙國與陳國中間有連綿不絕的山脈相隔,極少往來。偶爾有飛沙國或本國的商隊(duì)往往也是繞道吳國或者太玄國。”
方自行頓了頓,接著道:“不過這幾年陳、吳兩國都快把狗腦子打出來了,商隊(duì)也不敢從吳國走了,一下子少了大半。倒是經(jīng)過太玄國的商隊(duì)還如往常一樣。
“太玄是個大國,走太玄國的商隊(duì)往往還會帶來不少太玄國的珍寶。難道你看上了什么太玄國的寶貝?”
方自勝聽了目瞪口呆,“這……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方自行輕笑一聲,“多聽,多看,多分析?!?p> “有時候我真想把你這小腦袋瓜劈開看看里頭都裝的什么。你才八歲!老子八歲的時候還在琢磨哪家的小娘子長得俊呢。”
方自勝搖了搖頭,決定不和這個四弟比。
“你現(xiàn)在就不琢磨哪家的小娘子長得俊了?”方自行把他的話堵了回去,小月在一旁聽了呵呵直樂。
方自勝羞惱地瞪了她一眼,不過被她瞪了回去。
“說吧,你到底看上了什么寶貝?”方自行在一邊老神自在。
“也不是什么多么了不得的寶貝”,方自勝收拾了心情說道,“是一只狐貍!”
“狐貍?”方自行來了興趣,他這三哥改行玩狐貍了?
“對,就是一只狐貍,一只毛色純白的狐貍”,方自勝繼續(xù)說道,“四弟,你是沒看到那只狐貍多漂亮,那毛色真真如玉琢的一樣,還有那一對兒黑眼珠,活溜溜的像個人!”
“我想把它買下來,可你也知道,你三哥兜里裝不住錢。找家里要,老娘肯定罵我玩物喪志,決計(jì)不會給我的。四弟你從小就能擔(dān)事,家里好多事都是你在管,手里肯定比老哥充裕。老弟你行行好,幫老哥把那畜生買下來,老哥欠你一個人情?!?p> 方自行聽到這兒已經(jīng)基本明白了,不過他手里攢點(diǎn)錢也不容易,聽三哥這意思,狐貍恐怕不便宜。
“三哥你沒試過換個法子找母親要錢?就說你學(xué)好了,想買筆墨紙硯?!狈阶孕行趴诔隽藗€餿主意。
“這個理由之前給白珍珠買太玄國的胭脂時用過了,胭脂沒買到,白挨了一頓打。”
方老三哭喪著臉。白珍珠是春香樓的頭牌,也是這位三哥的“好妹妹”之一。
“借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在入秋之前還我,你知道我入秋就要上白蒼山了,到了那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p> 方自行思忖了片刻還是決定借給方自勝,畢竟無論怎么說,這都是自己的親三哥,從小到大也沒虧待過自己。相反,相比于大哥的木訥,二哥的學(xué)究,這位不著調(diào)的三哥常常給自己帶點(diǎn)好吃的好玩的。
“行嘞,就知道四弟你仗義,入秋之前哥哥保管把賬給你清了。到時候沒法子你就到母親那里告我,我頂多再加一頓不輕不重的打,母親她老人家難道舍得你這小家伙上山?jīng)]錢用,不幫我把錢還你?嘿嘿”
方老三的算盤打得叮當(dāng)響。
方自行眼角抽了抽,方老三在這種小聰明上比誰都精。
“不過,老四,你真的要去那鳥不拉屎的白蒼山,在家里享福多好?!狈阶詣僖荒橁P(guān)切地望著這個小四弟,“你要是走了,家里就只剩我了,老爹老娘還不得把我管死?!?p> 方自行本來還有點(diǎn)感動,正準(zhǔn)備對他說不必?fù)?dān)心,哪知他下一句話就回歸了本色。
……
兄弟倆用完了飯。
因?yàn)榉椒蛉讼铝私懔?,方老三沒法出去放浪,又聽說四弟要接見外頭莊子的管事,就留下來湊熱鬧。
“小月,你去讓人把尤老大叫進(jìn)來吧?!狈阶孕惺耸冢瑢σ慌缘男≡路愿赖馈?p> “好嘞。”小月俏聲答應(yīng)。
不一會兒,就見小月領(lǐng)著一老一少兩個莊稼漢進(jìn)來了。
老的看起來五六十歲,不過想必真實(shí)年紀(jì)沒那么大。身上穿著粗布麻衣,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階下,一雙滿是老繭的手搭在身前,長長地作了個揖,口中恭敬道,“老漢尤老大,拜見三少爺、四少爺!”
他身后跟著一個年輕人,穿著打扮與他類似,但面容白凈,正好奇地打量著屋內(nèi)的裝飾和回到方自行身后的小月。
方老三朝方自行努了努嘴,意思是,你來,這事兒別指望我。
方自行朗聲道,“你就是尤老大,是負(fù)責(zé)什么的?”
尤老大一躬身子,“當(dāng)不得少爺如此稱呼,少爺喚老漢一聲老尤頭就行。老漢現(xiàn)為方家管理城西大王村兩千兩百一十四畝旱田,并三千六百畝林場和三個水塘?!?p> “嗯,你倒是記得清楚”,方自行點(diǎn)點(diǎn)頭,“那你身后這個孩子是何人?”
尤老漢把身子又低了低,“回稟少爺,這不成器的是老漢的兒子”,尤老漢轉(zhuǎn)頭一扯兒子的袖口,“還不給少爺們見禮!”
那年輕人這才施了一禮。
“你此來尋我父親,所為何事?”方自行一點(diǎn)也沒有八歲的自覺,模仿著父親管理下人時的樣子,面色平靜。
他不是父親,也不是大哥,沒有經(jīng)營管理的天賦,再加上年紀(jì)又小,說不得會被下人輕視,因此裝作冷漠沉靜的樣子,讓人摸不到喜惡。
有些問題他雖然已經(jīng)知道答案,但還是要輕描淡寫地問上一遍,一則看看這尤老漢老不老實(shí),會不會哄騙了他,二來讓尤老漢再重復(fù)一下自己的身份,提醒他擺正作為奴仆的位置。
“回稟少爺,老漢此來有兩件事想請老爺做主。一是今年雨水稀少,春雷響了幾陣,可這到入夏了都沒下一滴雨,可見年成不好,秋天必會歉收。此來想請老爺開恩,減免一些租子,讓莊里人過個好年。
二是,家里年成不好,養(yǎng)不起許多人,想給我這不成器的兒子在貴府上某個差事。”
尤老漢說得條理清楚,可以看出來是個有能力的。
方自行知道這事自己做不了主,田地租稅不是一家一戶可以定的,必定要縣里大戶相互協(xié)商,要不然你家降了租子那就是搶了其他家的生意。
“行了,這事我知道了,我會轉(zhuǎn)告父親的。收成不好是老天爺不賞飯吃,怨不得旁人。家父向來心善,原本定會給你們減免一二,但這租子不是我一家說了算,還需與許縣令他們商量商量,你回去等消息吧?!?p> 方自行沒有把話說死,只是先把問題擱置。
尤老漢千恩萬謝,“方老爺和小公子都是大善人,有口皆碑,老漢替大王村上上下下三千余口謝謝方老爺和小公子開恩?!?p> “至于你家這小子……”
方自行剛想說,只見旁邊方老三一個勁兒向自己使眼色,于是話題一轉(zhuǎn)。
“你家這小子,先在后街住下候著,等老爺回來再行考教。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