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命
“天命之人...”
當(dāng)老者說出這四個(gè)字的時(shí)候，他便一直在觀察女帝的反應(yīng)，卻見后者一直是波瀾不驚，只有拖在地面上的鳳袍衣角隨著風(fēng)微微擺動。
清風(fēng)拂過重重殿宇，吹動女帝鳳袍與其額前秀發(fā)，狹長的鳳目之中，慢慢的有寒意匯聚而來，在那寒意深處，隱隱還有一絲憂慮。
女帝這般反應(yīng)，老者自然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他只是持著金色權(quán)杖，沉默不語。
“天命之人在哪里？去找來?！?p> 毫無波瀾，女帝似乎在說一件極為稀松平常的事情，老者卻是一滯，干枯的嘴唇動了動，眼底閃過一抹憂慮。
天命之人，豈是說找就能找到的？
“陛下，天命之人極有可能在昆侖山...”猶豫了許久，老者還是開口，不過說到一半，聲音卻漸漸微弱了下去。
女帝鳳目微凝，眉宇間冷冽肅殺，道：“昆侖山又如何？”
老者說道：“山主雖然沒了蹤影，可還有源陣護(hù)山，又有一眾無相境修行者坐鎮(zhèn)，我們恐怕沒辦法直接搶人，更何況還不確定天命之人的身份...”
女帝的眼睛射出一道冷冽之氣，夜空中的諸天星辰竟有退卻之意。
“若是沒有勝算，那你便隨他們一起去要人，這么多年，你從未讓朕失望過，這一次你也不會讓朕失望的，對吧，北老？”
女帝的聲音看似平淡，卻蘊(yùn)藏著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yán)，老者一時(shí)啞口無言。
老者握著金色權(quán)杖，身子向前彎曲，恭敬行君臣之禮，道：“老朽雖行將就木，仍可為陛下分憂，刀山火海，任憑陛下差遣?！?p> 女帝的唇角微微上揚(yáng)，道：“你不必行如此大禮，說起來你還是朕的前輩呢?！?p> 平靜之下的暗流涌動，最為致命。
老者目光微垂，說道：“陛下言重了，老朽不過一方外野人，怎敢妄與陛下論交。”
說著，老者頓了頓，雙目虛瞇了一下，又道：“星羅無極大陣有九個(gè)陣眼，除了掌控外圍八個(gè)陣眼的修行者均需要達(dá)到無相境界之外，那中樞之位，必須達(dá)到太清境界，否則無法承受其逆天偉力，瞬間便會被陣法侵蝕?！?p> “現(xiàn)世之中，無相境界的修士雖然稀少，卻并非絕跡，雖然帝國中無法湊足八位無相境修士，可憑借陛下盛名，號令之下，當(dāng)為易事，只是這太清境界之人...除山主之外，再無人達(dá)到這一境界，可是山主卻失蹤了。”
女帝寒聲道：“你以為就算山主不失蹤，他會幫朕嗎？”
老者說道：“山主大義，為了天下蒼生，定會出手相救的。”
聞言，女帝神色一滯，只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從身體之中抽離了一般，呢喃道：“為了天下蒼生，不是為了朕么...”
她望著蒼茫的夜色，說道：“朕不會去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言論，自然也不會去祈愿不知是否存在的奇跡發(fā)生，人定勝天，既然山主能夠達(dá)到太清境界，難道朕就不行嗎？”
老者愕然道：“陛下，您難道要沖擊太清境？”
女帝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雪白肌膚之下，隱隱透露著駭人之色，說道：“怎么？難道不行嗎？”
在這個(gè)久居高位，舉手投足之間散發(fā)無上威嚴(yán)的女帝面前，老者自然不敢反駁，只能在心中輕嘆了一聲，道：“陛下身負(fù)驚世修為，老朽自然是相信陛下的，只是沖擊太清之境，條件極為苛刻，不然秦帝隕落之后，一千年來天底下也只有山主一人達(dá)到此境界，況且陛下體內(nèi)的真鳳血脈尚未徹底融合，這個(gè)時(shí)候沖擊太清境界，恐怕...”
老者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言盡于此，其中利害只能讓女帝自己去衡量了。
反觀女帝，卻并沒有因?yàn)槔险叩难灾忚弰优炊文樦咸砹艘荒òС钪?p> 卻見女帝輕輕擺了擺手，修長玉手格外優(yōu)美，她輕聲說道：“無礙，朕自有分寸?！?p> 老者恭敬說道：“既然陛下有所度量，倒是老朽多心了?！?p> 女帝螓首微點(diǎn)，慢慢睜開了眼睛，望著夜空中的星辰運(yùn)轉(zhuǎn)，起起伏伏，仿佛只有那最為突出的七顆星辰從未改變過軌跡，神秘的夜空猶如一個(gè)巨大的黑洞一般，吞噬了無數(shù)星辰。
不知過了多久，女帝再度說道：“韓禹送了一具幽靈的尸體到大明宮，你怎么看？”
老者說道：“此人名為幻陽，在幽靈組織中位列九幽之一，韓將軍道行驚人，乾元境中堪稱當(dāng)世第一，斬殺此獠也是情理之中?！?p> 女帝鳳眉一蹙，道：“北老，你什么時(shí)候也變成這般奉承之輩了，你知道，朕要聽的不是這些！”
聽著女帝的聲音中已經(jīng)變得怒氣橫生，老者的頭埋得更低了一些，道：“據(jù)韓將軍所言，他是在朱雀將府門前將幻陽斬殺，至于幻陽為何會明目張膽的出現(xiàn)在那里，韓將軍也說不出個(gè)所以然，要么是幻陽真的活膩了，只求一死，要么就是韓將軍在撒謊?！?p> 很顯然，沒有人會一心求死，女帝美目之中閃過凌厲之色，問道：“你是說韓禹在說謊？”
老者俯首道：“老朽不敢妄言?！?p> 女帝說道：“但說無妨?！?p> 遲疑了片刻，老者說道：“素聞幽靈兇名，幻陽既然會出現(xiàn)，定是接下了暗殺任務(wù)，而且暗殺之人必定常在朱雀將府門前出沒，那人身份必定也是極為重要，才導(dǎo)致幻陽即便冒著風(fēng)險(xiǎn)，也要出手擒殺此人?！?p> 女帝如玉肌膚上的冷冽之意愈發(fā)的深沉起來，說道：“他為何要說謊？”
老者平靜說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眾生所求之事，不過一個(gè)利字?！?p> “朕待他不薄，他為何要欺瞞于朕？”
“韓將軍義薄云天，定不可能故意欺瞞于陛下，應(yīng)該是有難言之隱?！?p> “天下都是朕的，還有何難言之隱不能明說？”
“陛下不必多心，韓將軍必定是忠心于陛下的，只是此人實(shí)為倔強(qiáng)至極，他不愿說的事，殺了他怕也是難聞其言。”
“通知朝天堂，徹查朝天城內(nèi)幽靈蹤跡！”
“是，謹(jǐn)遵陛下懿旨！”
女帝與老者就這么一言一語的說著，在被女帝斥責(zé)之后，老者也再沒了多余的敷衍之言，盡言要事。
老者又道：“老朽還有一事要向陛下稟報(bào)?！?p> 女帝問道：“何事？”
老者肅然說道：“最近老朽夜觀天象，施展通靈之術(shù)發(fā)現(xiàn)，遠(yuǎn)古戰(zhàn)場遺跡似乎要開啟了?！?p> 女帝第一次提起了興致，問道：“何時(shí)開啟？”
老者說道：“最遲兩年光景?！?p> 女帝又問道：“可推測出具體地點(diǎn)？”
老者說道：“尚未明確?！?p> 女帝想了想，道：“盡快查明，此事事關(guān)重大，各方勢力必定也會有所察覺，虎視眈眈，切不可被他們占了先機(jī)?！?p> 老者說道：“是，陛下?！?p> 女帝鳳目微凜，道：“據(jù)朕所知，遠(yuǎn)古戰(zhàn)場遺跡內(nèi)，應(yīng)該有祖龍埋骨之地吧，一定要搶在他人之前得到祖龍精血?！?p> 聞言，老者嘴角閃過一抹不可察覺的笑意，旋即正色道：“祖龍雖已淪為枯骨，必定也會成為各方爭搶的目標(biāo)，不過有陛下威名震懾，又有幾位神將出馬，祖龍精血必定手到擒來?！?p> 女帝眼中有一抹殺意一閃而過，幽幽道：“若有膽敢犯朕天威之人，殺了便是?！?p> 老者拱手行禮，道：“是，陛下。”
女帝瞥了一眼老者，又道：“明日我要見一個(gè)昆侖山門人，你要不要一起？”
老者臉色一變，悻悻說道：“陛下所言要事，老朽就不參與了?！?p> 女帝冷冷一笑，沒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