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坡與紫竹林中間隔著迷霧,迷霧下是萬丈深淵,萬丈深淵之下有一條大河蜿蜒流淌,如同一條橫貫東西的巨龍一般。
大河穿梭昆侖山,或者說大河更像是昆侖山的一道標志性峽谷。
在大河北畔三里處,有幾座屋子,屋前栽種著幾株紫竹,這些紫竹來自于坐忘坡對面的紫竹林。
紫竹是山主帶過來的,除了他還沒有人進去過紫竹林。
紫竹林的霧氣之中有天然迷障,只有如山主一樣踏入太清境界的強者才能夠進入其中。
天已大亮,云霧更濃,唐戈立于坐忘坡菩提樹下,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濃霧深處,又低下頭俯瞰著下方云海中的深淵。
如果他有無相境的修為便可以直接沖下去。
但是騰云中境的他只能走那條崎嶇蜿蜒的山路了。
……
……
大河表面也是有著霧氣彌漫,北畔的木屋之前,有個一麻衣男子,此時他正蹲在屋前,打量著地面上一排形狀不一的金屬。
他一頭棕色短發(fā),額頭綁著發(fā)帶,臉上的胡茬讓他看起來有些滄桑
那些金屬的顏色和形狀都各不相同,看似普通至極,在麻衣男子的眼里卻視若珍寶。
“咋總是感覺少了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麻衣男子呢喃自語,粗糙的手掌不停的撥弄著那一堆金屬,一時間愁緒涌上心頭,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
“怎么了?”
就在麻衣男子陷入沉思的時候,一道溫婉的聲音自那木屋之中傳出,同時一道美麗的倩影走了出來。
女子的長發(fā)被輕輕挽起,即便是一身麻布衣裳也絲毫不丟了氣質(zhì)。
麻衣男子說道:“明明材料都夠了,可咋就是不成呢?”
女子走到男子身邊,美目打量著地面上的金屬材料,說道:“會不會是還欠缺什么?”
麻衣男子輕嘆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疲憊的雙目之中才緩緩有了些亮光,他看向女子,撇了撇嘴,道:“煉天神錄上就是這么記載的,難道說書上寫錯了?”
女子莞爾一笑,道:“慢慢來吧,不急于一時?!?p> 麻衣男子仰天長嘆了一聲,悵然說道:“這個時候,要是有酒就好了?!?p> 咻...
話音還未落下,遠處河面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奇怪的破風聲,好像有東西飛了過來。
麻衣男子與女子幾乎同時抬頭望去,一個黑點從云霧中飛了過來,麻衣男子眼神一凝,伸出手接了過來。
這是個酒壇,里面?zhèn)鱽砹司扑蝿拥穆曇?,就像遠處的濤濤大河之聲。
麻衣男子愕然道:“不會吧,這么神,難道是神仙顯靈了?”
女子手指指向河邊,笑罵道:“我看你是鑄劍時間太久出現(xiàn)幻覺了,哪里來的神仙,你看那是誰?”
麻衣男子抬眼望去,河畔上氤氳著霧氣,只見一道紅色身影緩緩走了過來。
不多時,唐戈已經(jīng)走到身前,說道:“這酒請你的。”
麻衣男子看到來人,先是一愣,旋即爽朗一笑,毫不顧忌的打開酒壇,豪飲了一口。
“這桑落酒雖然有些苦澀,不過我喜歡!哈哈!”
“沒出息。”
一旁的溫婉女子白了他一眼,便是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唐戈,又道:“你不是下山去了,怎么突然回來了?可是山主有了消息?”
唐戈的臉色還是泛著蒼白,他搖頭說道:“有別的事?!?p> 麻衣男子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舉起酒壇又飲了一大口酒。
唐戈隨意的看了一眼四周,道:“葉拂,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麻衣男子名叫葉拂,那溫婉女子是他的妻子,芳名花曉。
葉拂晃了晃手中的酒壇,說道:“不要以為你給我酒喝,我就會幫你?!?p> 唐戈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轉(zhuǎn)向了花曉,沒有說話,只是使了個眼色。
花曉淡淡一笑,直接掐了一下葉拂的腰部,說道:“你這家伙怎么如此忘恩負義,唐師弟也算是青兒的半個師父,你怎么說話的?”
葉拂的臉扭曲了一下,悻悻的縮了縮脖子,再度飲了一口酒之后,隨意的看著唐戈說道:“何事?”
唐戈背負在身后的手伸了出來,葉拂二人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里還有一柄血紅色的長劍。
“這是...”
葉拂在見到血紅長劍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略顯凝重。
唐戈問道:“劍上有煞氣,能除了么?”
花曉美眸微閃,道:“魔窟山的千年炎鐵,倒是不錯的材料?!?p> 葉拂面色凝重,道:“去除煞氣倒不是不可以,就是有些麻煩。”
唐戈說道:“怎么說?”
葉拂默默飲了一口酒,道:“你可還記得魔窟山在何處?”
唐戈說道:“南陸。”
葉拂說道:“南陸的地底深處有一片巖漿世界,而魔窟山則位于巖漿世界的中心地帶,有數(shù)個火山口,終日噴薄著炙熱的巖漿,千年炎鐵由此而生,帶著煞氣也不足為奇?!?p> 唐戈眉頭一皺,說道:“你說了這么多,這和去除劍身上的煞氣有何關系?”
葉拂白了他一眼,道:“你忘了山主曾去過魔窟山,更是在那巖漿世界闖蕩了數(shù)日,體內(nèi)也是沾染了煞氣,你要知道,巖漿世界的煞氣可是比這劍身上的煞氣強了百倍?!?p> “后來,還是我給山主把煞氣清除的?!?p> “葉拂...”唐戈打斷了他的話。
葉拂問道:“咋了?”
唐戈說道:“你能不能說重點?!?p> 一旁的花曉掩面而笑。
葉拂撇了撇嘴,道:“我給山主清除體內(nèi)煞氣用到了兩樣寶貝,凈心玉和靈塵鏡,凈心玉在我這里,可是靈塵鏡卻還在藏青洞中。”
“藏青洞...”唐戈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目光閃爍不定。
“你也知道,藏青洞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那是山主的洞府,還有就是藏青洞府的禁制,可沒人打的開?!比~拂面色凝重,說完話還不忘飲了一口酒。
唐戈想了想,道:“可還有別的辦法?”
葉拂笑瞇瞇的說道:“我給你重新鑄一柄劍,不過材料你得自備?!?p> 忽然,他又問道:“我忘記問了,你這千年炎鐵是從哪里得到的?”
唐戈說道:“鐵匠鋪的。”
“哦...”
葉拂的眼睛瞇了瞇,盯著那血紅長劍,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么,說道:“我記得當年山主從魔窟山也帶回了一塊千年炎鐵,只是不知放到了何處,我還問他要過,他說什么也不肯給我?!?p> 聞言,唐戈的眸子陡然一凝,他想起了炎燚和他口中的那個昆侖山老者。
炎燚或許說的是真的。
唐戈的思緒有一瞬間的混亂,有些事情是冥冥中注定的,但是又無從考究,一切仿佛都在朝著某個人設定的方向發(fā)展著。
他是否需要想辦法進入藏青洞,看看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片刻后,唐戈平靜說道:“我去取靈塵鏡?!?p> 葉拂臉色微變,一顆心懸了起來,道:“那可是山主設下的禁制,你如何進?”
唐戈說道:“劍言洞當年不是也有劍圣的禁制,我不是一樣進去了?!?p> 葉拂說道:“那不一樣?!?p> 唐戈說道:“有何不一樣?”
“……”
葉拂啞口無言,一時無言以對,他說不出來有何不一樣。
當年唐戈憑借一己之力進入了劍言洞,如今的確也是他最有可能踏入藏青洞。
葉拂和花曉對視了一眼,皆是看出對方眼中的擔憂之色,不過花曉還是沖著葉拂微微搖了搖頭。
“你真的要去藏青洞?”葉拂又問了一句。
唐戈點頭道:“嗯?!?p> 葉拂肅然道:“好,若是你真能取回靈塵鏡,我就再給你個驚喜?!?p> 唐戈說道:“好,說話算話。”
說罷,唐戈留下了鬼泣劍,轉(zhuǎn)過身便朝著云霧走去。
葉拂沖著云霧之中翻了個白眼。
花曉無奈的輕嘆了一聲,看著那道遠去的身影,道:“他怎么還是這么年輕啊?!?p> 葉拂一臉苦相的看著她,不開心的說道:“你說什么?”
花曉溫婉一笑,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對了,你說要給他的驚喜是什么?”
葉拂望著縹緲云霧,又低頭看著手中的血紅之劍,眼底閃過一道精光,說道:“這柄劍現(xiàn)在太次了,我給它加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