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自從那日里她在隔云樓打死了應若憐的小侍之后,她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隔云樓也再沒有去過,如今這差不多小半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這應若憐又鬧什么幺蛾子。
鳳輕狂其實可以不去的,但是不去的話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
那日的羞辱,應若憐的仇恨,又豈是這么點時間就能消散的。
這樣一個故作清高,心高氣傲的美人兒,鳳輕狂可真是無福消受。
鳳輕狂再一次踏入隔云樓的時候,是在白天。
這時的隔云樓也基本上都在睡著,也比往日里安靜的多。
在隔云樓的奴仆帶領下,鳳輕狂來到了應若憐的房間前。
“太女殿下,公子他請您進去……”
奴仆的話讓鳳輕狂勾了個嘲諷的笑,讓那奴仆心中也生了幾分懼意。
實在是鳳輕狂冷著臉的樣子太過于嚇人,別的不說,就是平時太女殿下身上的氣勢便不同于常人。
這奴仆剛來隔云樓幾個月,沒有看到過以前的鳳輕狂。
不過也聽說過太女殿下曾經對他們隔云樓的應若憐寵愛甚深。
鳳輕狂從翼城回帝京時,他在外邊采購東西,剛好偷偷看過鳳輕狂。
這通身的氣度就是上位者的氣息,渾身尊榮,讓人不敢冒犯。
“孤記得沒錯的話,你家公子可是不喜歡讓孤進他房間的……”
鳳輕狂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讓那奴仆渾身發(fā)寒。
他一直覺得太女殿下跟他們的花魁應若憐關系親密,可聽太女殿下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
他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鳳輕狂冷淡的看了那奴仆一眼,斂了幾分身上的氣勢。
她跟一個奴仆一般計較做什么?
“這房孤就不進了,若是應若憐有心,便讓他來你們后面庭院的石舫中找孤……”
鳳輕狂不想和應若憐共處一室,鳳輕狂來到這鳳驚國,還沒有這么不待見一個人過。
這應若憐便是這獨一個,鳳輕狂覺得應若憐這人也是奇怪。
曾經鳳輕狂一度喜歡他,他對鳳輕狂不屑一顧。
這么多年,他怕是早就攢夠了贖身的錢,卻偏偏沒有想過離開隔云樓。
他享受著眾人的追捧,也必定要承受以后人老色衰的后果。
清淺的腳步聲在鳳輕狂的身后響起,鳳輕狂站在石舫上,看著湖面的滿池荷花,不曾施與應若憐一眼。
他的聲音如以往一般,像是帶著小鉤子一般,讓人心癢癢。
可是如今在這的是鳳輕狂,見識過桑綺旖的勾人,骨子里的媚意和風情萬種,又哪里看得上應若憐這種不入流的小家子氣。
以前鳳輕狂看不上,如今見識過更好的了,自然更加瞧不上他。
“太女殿下許久未曾過來了……是若憐惹你生氣了嗎?”
潺潺如流水,清澈又勾人。
不愧是這風月場里待久了,每一次聽都絲毫不覺得膩味。
應若憐企圖喚起鳳輕狂的憐惜,鳳輕狂卻并沒有如他所愿。
“應若憐,那日孤對你說的話想必你也還記得了?”
鳳輕狂回了頭,眉眼上挑,肆意輕狂,身上上位者的氣勢,也顯露了出來。
應若憐那雙像是被雨水沖刷過的清澈眼睛,里面無措的情緒頓了下,不禁微微睜大了幾分。
那日里鳳輕狂的話……
應若憐又怎么會忘記,那是他這輩子都沒有受到過羞辱。
鳳輕狂的話,就像是細小的針,密密麻麻的扎在他的心上。
也讓他看明白了,自己有多卑微,卑微到所有人都可以任意踐踏。
“太女殿下的話,若憐一直……銘記于心,若憐也很感謝太女殿下點醒了若憐……”
應若憐微垂著頭,遮住了眼底的情緒,看上去很是柔弱。
他的一舉一動都惹人憐愛,偏偏鳳輕狂是個不解風情的。
或者說是鳳輕狂只是不愿意解他的風情。
鳳輕狂即便是沒有看到應若憐眼底的情緒,都能猜到幾分他的想法。
明明心里恨得要死,卻偏偏要帶笑的討好她。
說是應若憐沒什么小把戲,鳳輕狂是絕對不相信的。
鳳輕狂勾了勾唇,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哦?你感激孤?其實不必感激的,孤說的都是實話而已,只是你一直認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孤才想要點醒你,謝就不必了,若是無事,孤就走了……”
鳳輕狂故意重新提起了那日的事情,踩著應若憐最為在意的地方。
她假裝要離開的樣子,讓應若憐的眼中多了幾分慌亂,他原本的偽裝,也被鳳輕狂的動作打破。
鳳輕狂本就沒打算走,她來這里便是想看看應若憐想要算計些什么。
如今這一試探他就露出了馬腳。
鳳輕狂的眼睛微微瞇了瞇,危險的光芒稍縱即逝。
應若憐被鳳輕狂的話噎了一下,臉色微變,白了幾分,更加我見猶憐。
心中思緒萬千,不知該如何表達。
便又看到鳳輕狂想要離開,忙的擋住了鳳輕狂的路。
“你還有事?”
鳳輕狂冷冷的看了應若憐一眼,平靜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
應若憐一副受傷的模樣,眼中也聚集了淚水。
兩汪清泉瞧著鳳輕狂,卻始終沒有一滴流出來。
悲傷之中還帶著股執(zhí)拗,仿佛鳳輕狂是個負心人一般。
“太女殿下,不要離開若憐,若憐愿意侍奉太女殿下,不求陪伴,只求太女殿下偶爾的憐惜……”
應若憐的聲音柔意和沙啞交織著,別樣的韻味,就像四散開來的漣漪,讓人覺得疼惜之余,被他若有若無的引誘著。
不知是不是他故意的緣故,他微微屈身行禮的時候,鳳輕狂都能透過衣服看到他的皮膚。
鳳輕狂迅速移開了目光,自然的繞過了應若憐。
在應若憐看不到的地方扯了一個嘲諷的笑。
只是他說話的聲音也卻刻意柔和了不少,若是不看她的表情,還當真覺得她在憐惜應若憐,可事實卻并非如此。
“既然如此……孤改日讓孫管家來安排你去城內的一處園子里……”
這是要讓應若憐當外室的意思,應若憐低聲的應了聲,帶著無限的情意。
兩個人看不到彼此的臉,鳳輕狂猜的到應若憐的表情。
應若憐卻自以為是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一瞬間他看向鳳輕狂時,眼里滿滿的恨意,可卻轉瞬成空,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