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的心情很郁悶,他也有足夠的理由郁悶。
作為華山派掌門大弟子,他的身上一直籠罩著一層光環(huán),而他也不負(fù)所望。
雖然性子憊懶,但在武功上卻很少偷懶,再加上天賦出眾,所以他也理所當(dāng)然成為了宋國武林中年輕一輩的代表人物。
此次如果不是因?yàn)榕阒熋没丶姨接H,他也不會跋山涉水還特意跨境到清國來。
對于小師妹的家庭情況,他當(dāng)然也有所了解。
小師妹的父親曾是山東響馬,發(fā)跡之后便用本錢在宋、清兩國邊界做走私生意,后來許是得罪了宋國那邊的大人物,便舉家搬遷到了清國來避難。
這事情在華山派有不少人都知道,好在華山派大多是男弟子,又多是把小師妹當(dāng)妹妹一樣對待,這么多年的感情下來,倒也不至于因?yàn)檫@樣的事情就與她產(chǎn)生疏離。
這次也是因?yàn)樾熋玫母赣H來信,說她母親思念成疾、臥病在床,希望她趕緊回來見上一面。
小師妹雖然覺得武功可能比自己還好的母親身體沒那么脆弱,但關(guān)心則亂,何況她也確實(shí)是很久沒有見過母親了,便與師父師娘辭別,準(zhǔn)備回家探親。
令狐沖放心不下想要跟著過來,師娘也心中煩憂,便同意了,于是師兄妹就這樣踏上了旅程。
原本一路順風(fēng),就算碰到了找麻煩報復(fù)的青城四秀,也就是添了點(diǎn)兒樂子,而將進(jìn)入清國境內(nèi)的時候,為防止不必要的麻煩,令狐沖甚至給自己剃了個光頭。
清國可不像是大宋那么包容,實(shí)行“閉關(guān)鎖國”,國內(nèi)一旦發(fā)現(xiàn)“外國人”,立刻便是重點(diǎn)監(jiān)管對象,反倒是扮成和尚的話,說不定還方便一些。
當(dāng)然一個和尚跟一個姑娘走在一起也有點(diǎn)奇怪,所以他們表面上也是一前一后分開走。
也就是這樣,不多久終于出問題了。
清國表面繁華,內(nèi)里矛盾很多,不知道又是哪里黃河泛濫,多了十?dāng)?shù)萬流民,令狐沖他們就這么在路途中被就近找縣城避難的流民們沖散了。
而后令狐沖一邊找人,一邊跟著流民隊伍一起來到了登封城。
他猜測小師妹估計也和他一樣,被流民隊伍裹挾著過來了;就算不是如此,小師妹的家就在登封,她最后必然也會來這里,自己總會遇到的。
除非,她在路上碰到了什么麻煩,但令狐沖覺得這種可能也比較小,畢竟清國武林的情況,呵呵,他也算有些了解了,小師妹自保應(yīng)該還是做得到地。
不過在登封城游蕩了幾天,他還是一無所獲,都在想是不是碰到了最糟糕的情況了。
今天正好碰上了人多的城隍廟會,令狐沖想著過來看看,卻沒想到小師妹還沒找到,先找到了自己的“親兄弟”。
望著對面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令狐沖心想也沒聽師父說過自己還有個孿生兄弟啊,當(dāng)然師父都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是誰,這個問題想必也是拿不準(zhǔn)。
不過令狐沖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這么巧的事情,加上這段時間找小師妹讓他心煩意亂,心里極度敏感,早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灑脫。
否則今日恰逢有個和尚請自己吃酒,他又怎么會果斷拒絕?
說起來,之前那個要請自己吃酒的和尚,似乎提起過他有一個長得很像是自己的師弟,令狐沖卻不太相信。
而且張君寶他們現(xiàn)在并沒有穿著僧衣,令狐沖有自己的例子在前,先入為主自然也不覺得對方一定就是和尚。
那么這會不會是用了易容或者什么手段,假扮成自己的樣子,想要做什么,栽贓嫁禍?
而在那邊,君寶還沒開口,天寶已經(jīng)憤然道:“你又是什么人,好好地突然撞我們,還想動手,欺負(fù)我們剛來的???”
令狐沖眉毛一掀,好笑道:“??!他都扮成我的樣子了,你還問我是什么人?”
真是可笑!
既然還在裝蒜,那就讓我揭開你的面具。
令狐沖一個箭步再次沖了過來,這次手上還多了一柄劍,也不知道他從哪里掏出來地。
既然是敵人那就不用客氣了,而且他的拳腳功夫的確不如劍法好施展。
周圍人又騷亂了起來,畢竟清國壓制武林人士的固有國情在,拳腳斗毆和動用武器可是兩個概念了。
君寶跟李平安一樣,只論招式的話,就只會些武僧的拳腳,而面對令狐沖的劍法,他更是左支右拙,如果說剛剛的對碰還只是處于下風(fēng),現(xiàn)在就有受傷的危險了。
尤其是令狐沖劍法十分犀利,尤其講究速度和刁鉆,讓人防不勝防。
“哇,打不過就動用兵器,君寶我來幫你!”
天寶在旁邊看得哇哇叫,本來打算看著君寶教訓(xùn)對方,卻沒想到君寶完全不是對方對手,對方更是卑鄙的用上了武器,那他上來圍毆也沒有任何心理壓力了。
令狐沖獨(dú)戰(zhàn)君寶和天寶二人,三尺青鋒在他手中便如一條靈蛇般,專門覷著兩個小和尚的薄弱之處攻去。
即便天寶也上來了,兩人圍攻竟然也被令狐沖壓制著。
不只是因?yàn)槎舜蚨返慕?jīng)驗(yàn)相對匱乏,也是令狐沖地劍法快、準(zhǔn)、狠,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華山劍法?”
好不容易終于從擁堵的人群中擠了出來,兩人正朝著那邊過去,小冬瓜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邊的戰(zhàn)局,黛眉微蹙卻冒出了這么一句。
李平安回頭奇怪地看著她,她解釋道:“我見過華山派的劍法,華山派是宋朝的一個大劍派,也是南方八大名門正派之一。不過這個人使的劍法有些奇怪,看起來并不全是華山劍法的路數(shù)……”
之前不是還說對宋國武林不怎么了解的么?不過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李平安嘆了口氣,說道:“不管怎么說,我要盡快去阻止,讓他們繼續(xù)這么打下去,完全沒有必要……”
別人或許也有跟令狐沖類似想法的,覺得其中可能是誰用人皮面具假扮另一人,又或者這只是一個巧合,只有他才知道這是必然的。
本來扮演的演員就是同一個,長得不一樣才是見鬼了,這樣越打火氣只會越大,雖然兩人脾氣說起來都還不錯,可不是還有個天寶在“煽風(fēng)點(diǎn)火”嘛。
必須要制止他們坐下來好好談?wù)?,說清楚緣由。
“不行,他們這樣,你貿(mào)然闖進(jìn)去,會受傷的?!?p> 小冬瓜看著那邊三人拼得很兇,不禁扯住了李平安的衣袖,有些為他緊張。
那個華山派的光頭手上畢竟有兇器,而這邊兩個小和尚有一個又是一點(diǎn)就找的火藥桶脾氣,只會越打火氣越大。
另一個雖然比較溫和,但他也是理所當(dāng)然站在自己同伴這一邊的,兩邊本來還能講得通的到現(xiàn)在都快成了必有一傷的局面了,這個時候插進(jìn)去實(shí)在不理智。
雖然她知道李平安武功不俗,但這種場面一不小心就難免意外,小冬瓜可不愿看到李平安受傷,自然要拉住他。
李平安卻回頭沖她笑了笑,搖頭道:“我再不過去,待會兒可就沒臉見他們了……”
什么意思?
小冬瓜愣了愣,也就在她愣神的剎那,李平安已經(jīng)甩開她直接朝著那邊三人沖了過去。
三人激戰(zhàn)正酣,壓根沒有注意到有個外人插手進(jìn)來,也更不會想到在這種時候會有人不知死活插入。
不見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現(xiàn)在都越靠越遠(yuǎn),生怕惹火上身,要不然不小心被波及到了,那就更難受了。
也虧得今天日子特殊,城里巡防護(hù)衛(wèi)多在那些達(dá)官貴人身邊保護(hù),就算接到消息過來,來得也沒有那么快。
這時候李平安已經(jīng)走到了君寶他們身邊,只是三人誰也沒有注意到他。
然后,就像是大開了閥門一樣,李平安瞬間宣泄開自己的真氣,近十年修煉的精純九陽內(nèi)力被他鼓蕩周身,好像氣球般膨脹起來,成了一個大胖子,而他人已經(jīng)沖進(jìn)了三人戰(zhàn)團(tuán)的中間。
令狐沖和君寶、天寶只感到一股強(qiáng)橫無匹的力量猛然撞擊過來,而且就如同計算好了一般,直接插入了他們的中央,三人瞬間就分成兩邊被沖擊的同時向后倒飛了出去。
倒地之后更是一口氣沒緩住,口中齊齊溢出了一條血絲來。
李平安只是要阻止他們又不是要?dú)⑷?,所以力量還是有所控制,不過他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yàn)還是有欠缺,所以沒能夠把握好那個度,不過現(xiàn)在這樣的結(jié)果也不差,起碼暫時三人都萎靡下去戰(zhàn)不起來了。
李平安這時候才收功,昂然站立在原地,轉(zhuǎn)頭看著旁邊的天寶和君寶,露齒一笑:“好久不見了呀,君寶、天寶……”
“師兄(大師兄)?!”
本來已經(jīng)沮喪加茫然的君寶和天寶倆口子一下子又驚又喜,都帶著不敢置信的目光看過來。
等看到了李平安的身影、面孔,確認(rèn)自己沒有聽錯,更是喜大于驚。
“師兄,真的是你?。 本龑毩⒖膛榔饋?,就好像壓根沒受過傷一樣,興奮地走到了李平安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