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虎臉色有些難看,換在以往他何需要在一個小兵頭面前腆著臉。
但他活了大半輩子幾起幾落,早就領(lǐng)會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面子哪里有命重要,就像賺再多錢也需要有命去花一樣。
所以面對那態(tài)度兇惡的官兵,他一邊搜腸刮肚在找著合適的萌混過關(guān)的理由,一邊還是賠笑道:“哈哈,老……我叫雷老虎,你可能沒聽過我的名字,不過我跟你們縣尉陳大人可是八拜之交,此次也是有些急事,必須要出城去,便通融通融吧……”
這時候令狐沖卻在旁邊扯著他的胳膊,他皺了皺眉,還是回過頭去瞄了一眼,卻見令狐沖正對著前方擠眉弄眼。
雷老虎本就對令狐沖有意見,此時更是反感此人不明場合,回過頭來笑道:“我這小廝不懂規(guī)矩,他……”
“雷老板,才多久不見,就不認(rèn)得我了?”
這聲音讓雷老虎一怔,莫名有些耳熟卻又實在是想不起來。
他急得滿頭大汗,李平安心中暗笑,卻突然跟著朗聲道:“原來你還真有劉公公的手諭,何不早說呢?開城門,放他們出城……”
后面半句話,他自然是朝著城頭上喊的。
其實他也不知道鄂爾多或者是劉瑾那邊有沒有類似的吩咐,但是城頭上的那些官兵他們難道就知道了?
雙方信息都不對稱,但明顯李平安這邊掌握更多優(yōu)勢,尤其是在對方壓根不清楚城樓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的情況下。
雷老虎此時都懵了,他哪里來的什么劉公公手諭,就算平常吹噓和劉公公交好,也只是他單方面的說法,其實他總共都沒見過人家?guī)状蚊妫f上幾回話,只不過他卻是“資助”了不少,偶爾扯一扯虎皮也沒什么大不了地。
而且這官兵看樣子和他認(rèn)識,卻偏要胡謅什么劉公公手諭,這豈不是故意要放他們出城門?
令狐沖突然在背后用手肘捅了他一下,雷老虎才反應(yīng)過來,雖然對于對面的身份、還有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些好奇,但既然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那他何須站著睡覺?
而他嗓門本來就大,此時對上線路之后,立刻便有些暴露本性的跡象,哈哈笑道:“今夜城中生亂,你們審查嚴(yán)厲一些也是應(yīng)該的。不過待會兒我出去以后,你們得立刻關(guān)閉城門,否則劉公公責(zé)怪起來,我也沒法幫你們擔(dān)著。”
這個時代信息傳播太傳統(tǒng)也太慢了,城內(nèi)的事情還沒有那么快流傳到城門口來,故而這些官兵中有不少本來就聽說過雷老虎名字地,也知道他的確是一個能夠接觸得到縣尉、劉公公等人的人,再有“劉公公手諭”,阻攔是不可能祖藍(lán)的了,只能打開城門放他們出去。
李平安一邊注視著上方官兵的動靜,一邊偶爾看著另一邊他們之前所在、現(xiàn)在被那個千總帶著手下占據(jù)了的巷子,那邊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邊的情況,而沖過去家家戶戶開始搜索起來的動靜,連這邊都能夠聽得到。
或許是因為同樣被那邊吸引了注意力,認(rèn)定了叛黨就在那邊,或許是劉公公的名頭威懾力太強(qiáng),總之沒有過去多久,那城門便在李平安和雷老虎他們期待的目光中緩緩打開了。
雷老虎喜不自勝,趕緊驅(qū)趕著馬車要通過城門,卻發(fā)現(xiàn)那幾個官兵就在旁邊虎視眈眈,隨著他通過城門也同樣跟在一旁,讓他都有些不敢加快速度。
直到終于越過城門而出,雷老虎心里總是放開了打算驅(qū)馬前奔,卻沒想到那幾個官兵竟在此時團(tuán)團(tuán)圍攏上來,然后在他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一齊跳上了馬車。
“你們做什么?”雷老虎已經(jīng)弄暈了頭,令狐沖卻在旁邊說道:“他們是李平安和他的兩位師弟……”
“李平安?”
李平安笑道:“雷老板忘了,比武招親的小和尚?”
雷老虎一怔,跟著反應(yīng)過來,剛想叫出聲來卻又及時反應(yīng)過來,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左右看了看才問道:“你,你怎么成了官兵?”
他這是還沒有能夠轉(zhuǎn)過彎來呢,李平安道:“我當(dāng)然不是什么官兵,我才是真正的亂黨?!?p> 他和君寶兩個一起擠上來,至于那名血滴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用處了,自然被他丟在了一邊,任他自生自滅。
但就是這樣,這么多人一起上了馬車也顯得擠了,前面車坐上自然是容納不了,最后只能讓君寶兩個都擠進(jìn)去。
而等到令狐沖和李平安之間做抉擇的時候,雷老虎最后還是選擇放李平安進(jìn)去,也不知道為何他就是看令狐沖不舒服,但放在眼前也好過讓他進(jìn)去接觸女兒。
三個光頭擠進(jìn)了車廂內(nèi),車?yán)镞€有一對母女,而且空間不大多少有些擁擠,雖然都是江湖兒女,卻也不免有些尷尬。
不過李平安注意到李小環(huán)在自己進(jìn)來之后目光就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心中微動,卻也沒說什么。
命運(yùn)難料,誰知道令狐沖成了方世玉之后還以這樣一種方式跟雷婷婷一家搭上關(guān)系,而他們又會在這關(guān)鍵的時刻相遇?
雷婷婷只知道李平安他們師兄弟是大師兄進(jìn)入登封城里遇見的,知道他們是大師兄和亂黨扯上關(guān)系的原因心里也有些埋怨,所以從他們進(jìn)來開始小臉便臭臭的,也不說話但是個人都知道她情緒不佳。
李小環(huán)便對李平安歉意地笑笑,沒話找話道:“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們……”
李平安搖了搖頭示意并不介意,也笑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們,不過還好都逃出來了……”
他剛說到這里,突然外面?zhèn)鱽硪宦暣蠛?,跟著便是雷老虎的喊聲:“前方何人攔路?”
令狐沖也叫道:“咦,人呢,怎么不見了?”
李平安迅速沖到車廂外邊,卻見到視野前不知何時彌漫了一片大霧。
他疑惑道:“怎么回事?”
令狐沖搖頭道:“不知道,從剛剛開始就覺得有些奇怪,但我們只想著闖過這片樹林就是了,沒想到剛剛發(fā)現(xiàn)前面有人攔路,再去看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而周圍就變成了這個樣子?!?p> 郊外沒有燈光,只有月光,雖然今夜月色撩人,但在馬車逐漸駛?cè)霕淞珠g后,視線本來就受到了很大的阻礙,更別說現(xiàn)在還多了這大片的霧,而這絕不是自然成形的霧。
李平安吸了兩下鼻子就沉聲道:“這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到底是什么人?”
此時馬車自然是沒法再前行了,這種情況下注意不到路況,搞一個車毀人亡都不是不可能。
就算沒那么容易死,李平安也不想坐在車?yán)锖煤玫厝ニひ货印?p> 雷老虎甕聲道:“反正到這里也差不多了,都下車,我們沿著小路走?!?p> 在這里也是坐以待斃,而且等于是立著一個靶子讓暗處的人打,所以李平安想了想便點頭道:“我們?nèi)慷甲?,記得要前后銜接不要走丟了?!?p> 君寶他們聽李平安的,李小環(huán)母女自然聽雷老虎地,至于令狐沖就是“墻頭草”,所以兩人做了決定自然所有人都跟從。
下得車來雷老虎扛著一把大刀在前方開路,后面是李小環(huán)母女和君寶、天寶,李平安和令狐沖一左一右殿后。
雷老虎常年跟著商隊一起跑,對于登封附近的路線早就已經(jīng)諳熟于心,所以哪怕此時視線受阻,但根據(jù)經(jīng)驗判斷,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條前進(jìn)的道路。
走沒多遠(yuǎn),就到了他所說的小道中,這條路看起來不是很經(jīng)常有人走過的,也的確是一條適合逃跑的路線,起碼官兵追來的話都不容易發(fā)現(xiàn)這樣的路。
就在這時迷霧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陣詭異的笑聲,其中有男有女,而且四面八方都是讓人一時間辨別不清楚方向。
李平安等人都是臉色一變,但李平安也立刻意識到了,恐怕是這人工制造的迷霧本就是有界限的,而他們憑借著雷老虎地經(jīng)驗即將踏上小路也快要走出界限了,才逼得暗中之人不得不出聲蠱惑他們。
冷笑一聲,李平安朗聲道:“若有膽子就出來當(dāng)面較量,裝神弄鬼算什么?”
他并不指望這么低級的激將法能夠刺激到對方,但只要對方有回應(yīng),他就有把握找出聲音的源頭來。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看破了他的心思,暗處之人始終沒有再言語,那笑聲也消失了,跟著一陣風(fēng)卷殘云,霧氣也漸漸散去。
而隨著他們一行漸漸上路,雖然夜里行路依然艱難,但小心點卻也沒什么危險,周圍看起來也很平靜。
只是這平靜卻讓李平安無法平靜,他走著走著便突然停下來,然后沖著右邊的一棵樹突然轟出了一拳。
“啊”的一聲慘叫,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也都停止了行進(jìn),紛紛看向了身后。
李平安一把捏著被自己重傷的那個身材矮小的家伙,冷冷道:“東瀛忍者嗎?呵,不過是些不入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