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距離是彼此都可以呼吸著對方的鼻息，互而噴在臉上，兩相對而凝視良久。
洛昭寒忽然就像是玩了一二三木頭人般地，忍不住就偏頭噗嗤一笑，就連柔肩也隨之挑了挑，她溫和道，“可您不過就是比我長了數(shù)十歲，稱喚女兄倒也無礙吧？我喚女兄良人為老爺爺更是無礙，他可值得起，不過女兄真的覺得自己該是婆婆嗎？”
“已過半老徐娘，雖不算得婆婆，也不遠(yuǎn)了，村中人從不憑年歲，都道嫁雞隨雞，這輩分亂不得，故而連我自己都有些忘記了……”洛昭寒一口一個(gè)女兄，老嫗聽得心中生起片片柔軟，她似乎不再想說論這事兒，偏首轉(zhuǎn)身盛起魚湯來，口中道，“飯菜都好了，姑娘就先回吧?！?p> “女兄除了讓我回堂屋就沒什么可說的嗎？”洛昭寒定杵不動，凝看那做著熟稔動作的老嫗，心中早有了幾分?jǐn)喽?，這就引其而道，“女兄之前……”
“那你希望我說什么？你說你去堂屋候著不好嗎？非要來這兒給我添亂！要是你不來，這都該動筷了！”洛昭寒可沒曾料到，還沒等她把話道完，老嫗就像是妖魔附體般地對她揮霍著長柄木勺，氣煞道，這與適才的態(tài)度可謂是大相徑庭，簡直就是精神分裂了。
“……”洛昭寒心一驚，本還想套出什么話來，怎想功虧一簣，老嫗的臉色就像是變天，著實(shí)不可測，她被弄得有些糊涂，但看老嫗?zāi)遣豢扇莸臉幼?，她還能與其對抗？便只得訕訕道，“女兄說的是，我這就回去罷了?！?p> 此言罷，洛昭寒便吊著心大步走離灶房，心中塞滿了好幾個(gè)解不開的結(jié)，越是想要解開便是越混亂。
她想老嫗應(yīng)是在提示著她什么，等她明白要來做個(gè)詢問，老嫗卻把她厲聲打發(fā)走罷。
腦海里一片混沉，洛昭寒一邊走在院中，一邊大力甩了甩腦袋，好是不明白地回到了堂屋，卻見其中空無一人，白胡老叟不知去了何處，她提裳而進(jìn)，忽然就想通了什么，心那是拔涼拔涼的。
灶房內(nèi)的老嫗?zāi)恳曋铋T，自洛昭寒走后不久，白胡老叟就如門神一般地迎光而站于彼處，許久后才離開。
待其同走后，老嫗方才悄然取出囊中的迷你竹筒，輕然將其筒蓋拔出，里面的白色粉末映入老嫗眼中。
這般僵硬地拿著迷你竹筒好一段時(shí)候，老嫗面無表情，但是見得她空洞無神的眼睛就知她陷入了思想掙扎中。
也不知她這樣愣了有多久，應(yīng)有小半柱香的時(shí)候罷，一束戾色之光在她臉上浮現(xiàn)，過半的白色粉末由著她傾倒在右手手掌心，隨后取過一碗來，她小心翼翼地把白色粉末涂于碗底邊緣。
“開飯了，”老嫗用著竹編所制的提籃提好了辛苦所做的飯菜，這就笑語嫣然地提至堂屋，呼道。
已然坐到案桌處的洛昭寒和白胡老叟紛然看去，自打遇到老嫗到現(xiàn)在，洛昭寒連貫地把這所有連貫而思，已經(jīng)多半確定了自個(gè)這是上了賊船，入了賊窩，這是如坐針氈，即便如此，她還是笑對看去兩個(gè)竹籃而語，“聞著真香，定然好吃?！?p> “都是我的拿手菜，不說多么好吃，至少不會讓姑娘倒胃口?！崩蠇炞邅砉蜃拢灰粚⒒@中的幾個(gè)以魚為主的葷菜，罷了又分而拿出另一個(gè)籃中的碗來，里面都已盛滿了白花花的米飯，最后才將一個(gè)大份碗的飯放置于一旁，道，“你們快嘗嘗?！?p> “對，姑娘不是餓了嗎？快嘗嘗吧，這魚湯可是很好喝，好些人就好這一口呢。”白胡老叟端起自個(gè)的一碗米飯來就巴拉巴拉地刨了好幾口，看上去是餓壞了，他還不忘熱情地朝對面的洛昭寒推介道，“你要是不愛，那這么多菜，總有你喜歡的吧！”
洛昭寒勉強(qiáng)地笑了笑，卻是不語，注目地看視著那粘稠的魚湯，定然是鮮的；那好幾個(gè)魚菜，都是色香味俱全……
可她還真是下不了手，就連竹筷都還未捏在手中呢，她咬唇道，“那個(gè)老爺爺，我實(shí)在是餓過了，現(xiàn)在啊，可是一點(diǎn)食欲都沒有。”
“那正好可以喝點(diǎn)魚湯?。∧阋鞘裁炊疾怀钥刹恍?，畢竟是趕了這般長的路。”白胡老叟又是吃了好幾口白米飯，這就還剩小半了，只是洛昭寒并無吃喝之意讓得他微急，他拍拍旁處的大碗道，“你就把飯倒了，喝點(diǎn)魚湯吧！”
洛昭寒孥著下顎不知如何相處，始終沒有動筷拿碗，白胡老叟一看，這心頭甚是著急了，腦袋瓜子幾下子的轉(zhuǎn)動后，他幾口就把碗中余數(shù)米飯吃罷，這就拿過木勺就盛了半碗魚湯，舉對洛昭寒，道，“姑娘莫不是怕我這老頭子給你下什么毒藥吧？誒喲，姑娘啊，我都這么大年紀(jì)了，怎會做這等事？你且看！”
言語落畢，白胡老叟便將碗口置于唇前，再而仰首就把碗中的鮮湯幾口飲完，只見得他喉嚨不住地滾動，罷了他像是吃了蜂蜜般甜滋滋地咂了一口，極為享受的模樣，過而看著洛昭寒，露出空空無物的碗底道，“如何？姑娘放心了吧？”
雖然看見白胡老叟在自己面前把那魚湯喝完，洛昭寒還是遲疑不決，仍舊沒有用飯的意思，白胡老叟臉色漸沉。
“誒呀，姑娘呀，你就放心吧！來，我給你盛點(diǎn)??！”就在這時(shí)，一直默默扒飯的老嫗突地就拿過右側(cè)屬于洛昭寒的碗道，邊說邊就把碗給滿上了魚湯，緊而轉(zhuǎn)遞向碗主人，“嘗嘗吧，不然半夜會餓的?！?p> 盡管不會碰這些菜一口，人都把魚湯盛好遞在了跟前，洛昭寒怎也得著手接傳，只是那手碰到碗時(shí)，她明顯地感覺到了老嫗手指松開那一刻捏了捏她的手指，就像是在傳遞什么般。
“多謝?！甭逭押錆M笑意地看去老嫗，她正在以著很小的幅度點(diǎn)頭，好似在示意著什么，心中有一處變得明朗，洛昭寒回而低看手中的碗，道，“確實(shí)香極了，那我就嘗一嘗？”
“這就對了！哈哈哈?！卑缀羡乓宦?，黑沉的臉色也變得陽光，他就像是一個(gè)勸得了自家絕食女兒吃飯的爹一般，稱心地道。